“长春藤联盟的势利鬼,”亚伯对死寂的电话说。“我不够格用你们的钱吗?总有一天,我要你看看……”
亚伯接下来的任务是去见保险公司的人。亨利·奥本尼是个好看的高个子,满头黑发将要转灰。亚伯觉得他的态度倒是很可亲,他的说法与欧迈利大致相同,得在亚伯证明他与霍西无关后,大西部意外保险公司才愿意理赔。亨利·奥本尼对他所有的困难似乎很同情。“李奇蒙集团有钱重建这家饭店吗?”奥本尼问。
“一毛钱也没有,”亚伯说。“其他各家也在生死边缘,而且银行一直逼着我卖。”
“为什么逼你?”
亚伯把他成为李奇蒙集团所有人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奥本尼似乎颇为吃惊。“银行应该知道你把饭店经营得多好吧?芝加哥的每个生意人都知道你是第一个使黎洛赚到钱的经理。我知道银行也有他的困难,但是他们也应该为了自己的利益破一次例呀!”“这家银行才不可能呢!”
“大陆银行是不是?我一向觉得老费顿有些呆板,但还不至于那么不灵光呀?”“不是大陆银行,这些饭店现在落在波士顿一家叫该隐凯伯银行的手上。”亨利·奥本尼的脸悚地转白,人也往后缩了些。
“你没事吧?”亚伯说。
“没什么,我很好。”
《该隐与亚伯》 第二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三章(11)
“你刚好也和这家银行有往来吗?”
“嗯,许久以前,我的公司和它有些瓜葛,也可以说他们里面的一位董事行为不大光明。”
“哪一位?”亚伯问。
“和你交手的是哪一位?”
“一个名叫威廉·该隐的人。
”奥本尼似乎有些犹豫。“小心点,”他说。“他是世界上最心狠手辣的坏蛋,你要愿意听,我可以把他所有的劣迹都告诉你,不过这只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才不怕他,”亚伯说。“也许我会和你保持联络,奥本尼先生。他那样对待黎洛先生,我总有一天要找他算账。”
“只要跟威廉·该隐有关的事你都可以找我帮忙,”亨利·奥本尼由他的办公桌后站起来。“但这只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如果法院判定霍西纵火,其他人均与之无关,本公司会在当天把钱赔偿给你。那时,也许我们可以在你的其他饭店上再做一些生意。”
“但愿如此。”
他走路回史提芬饭店,想利用午餐的机会看看该饭店的餐厅经营得如何。柜台又有人留口信给他,一位达维·麦登先生想知道亚伯是否有空在一点钟和他一起吃午饭。
“达维·麦登?”亚伯大声念了出来,柜台人员抬起头。“你认识吗?”他问那女孩。“他是这家饭店的所有人,罗纳斯基先生。”
“哦,原来如此,可否麻烦你通知他我将乐于从命,”他看看表。“请先告诉他,我可能会晚几分钟到。”
“好的,先生。”
亚伯迅速上楼,换了一套新的白西装,一边猜想麦登先生找他何事。
他抵达餐厅的时候,领班亲自领他来到一个围起来的角落,麦登先生已经在座,看到他便站了起来。亚伯自我介绍道:“在下亚伯·罗纳斯基,先生。”
“我认识你,不,或许应该说我久仰你的大名。快请坐,我们开始点菜吧。”
亚伯不得不佩服他,史提芬的食物和服务已经达到皇宫大饭店的水准了。假如他想建立芝加哥最好的饭店,史提芬就是他第一个必须超越的目标。
“我想你一定在猜,我为什么请你吃饭,对不对?罗纳斯基先生。”
“我猜你可能要请我替你管理史提芬饭店。”亚伯带着笑容说。
“你完全说对了,罗纳斯基先生。”
麦登哈哈一笑,亚伯反倒无言以对。就连侍者端来上好的牛排放在他面前也引不出他一句话。麦登将柠檬挤在鲑鱼上,继续说话。
“我的经理在经过二十一年的忠诚服务后,即将于五个月后退休,副理正巧也差不多。所以,我得赶快替自己找个新伙伴。”
“这个地方在我看来够好了。”亚伯说。
“我一直有心改善,从不停止追求更进步的一切。”麦登说。“我观察过你的为人和作业方法。李奇蒙在你接手之前,根本没有资格叫饭店,那只不过是一幢邋遢的寄宿舍。假若不是某个傻瓜在你有机会大展才华之前把它烧掉的话,不出两三年,你就是史提芬的劲敌了。”
“要马铃薯吗,先生?”
亚伯抬头,看到一位极为迷人的女侍正对他微笑。
“不要,谢谢你,”他说。“呃,麦登先生,我对你的建议和夸奖都觉得受宠若惊。”
“我相信你在这儿会很快乐。史提芬是一家组织完善的饭店,我将很乐于给你五十元的起薪和百分之二的红利,并欢迎你随时来上任。”
“我需要几天的时间来考虑你如此慷慨的建议,麦登先生。”亚伯说。“我承认它很有吸引力,但是李奇蒙那边还有一些问题尚待解决。”
“要菜豆吗,先生?”同一个女侍,同样的笑容。
这张脸很熟,亚伯觉得他一定在哪儿见过她,也许她曾经在李奇蒙工作。“好的,谢谢你。”
他看着她走开,心想,这女孩有些特别。
“你何不在饭店做客几天。”麦登说。“看看我们如何经营,也许有助于你作决定。”“这倒不必要,在这儿住过一天的人,便不难看出这家饭店的经营是如何得法了。我的问题在于李奇蒙集团现在是我的财产。”
麦登显然极为吃惊。“我完全不知道,我以为黎洛会把整个事业留给梅兰妮。”
“说来话长,”亚伯便将他如何拥有李奇蒙集团的经过告诉他。“问题其实很简单,我真正想做的是找到两百万元,并把李奇蒙变成有点价值的东西,能赚点钱并能再发展。”“我懂。”麦登低头看着他空空的盘子,一名侍者上来将它收走。
“两位要咖啡吗?”又是那个女侍,那熟悉的面容。亚伯开始担心了。“你说大陆银行的费顿正在替你找支持你的人?”
“是的,找了将近一个月了,”亚伯说。“事实上,今天下午我就能知道他的成绩如何,不过,我是不敢太乐观的。”
“哦,这倒很有趣,我一直不知道李奇蒙集团在找人赞助。不过,不管结果如何都请你告诉我一声好吗?”
“我会的。”亚伯说。
“波士顿银行给你的期限还有几天?”
“只剩几天了,所以我也很快就能知道我是不是能来为你效劳。”
“谢谢你,认识你真是愉快的经验,若能与你共事将更值得高兴。”他亲切地与亚伯握手。他走出餐厅时,那女侍又对着他笑。亚伯经过领班面前时便停下来想问她的名字。
《该隐与亚伯》 第二部分《该隐与亚伯》 第三章(12)
“对不起,先生,我们奉命不得将任何员工的姓名告诉客人,如果你有任何抱怨我很愿意替您解决。”
“我没什么抱怨,”亚伯说。“相反的,这实在是一顿上好的午餐。”
有个工作等着他,亚伯觉得更有信心去见费顿。他相信银行找不到赞助人,但他还是以轻快的脚步向大陆银行走去。他一到就被引入费顿的办公室。天,这个银行家是从不换西装的吗?或者他有三套完全相同的?费顿请他坐下,一向严肃的脸上挂着明显的笑容。
“罗纳斯基先生,再见到你真好,如果你今天早上来,我就没有消息给你了,可是不久以前我刚接到一个电话,表示他对你的饭店很有兴趣。”
亚伯的心又惊又喜地狂跳,他沉默了一会后问:“能告诉我是谁吗?”
“恐怕不能,当事人严格指示他要保持匿名的身份,这件事将被视为他私人的投资,他不希望与他自己的事业有所混淆。”
“达维·麦登,”亚伯喃喃道。“上帝保佑他。”
费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接着说:“这个嘛,我已经说过了,我本人并无权……”
“好,好,”亚伯说。“你几时才有权让我知道这位先生的决定是肯定还是否定的?”
“目前我还不知道,不过星期一应该会有进一步的消息,届时如果你愿意顺便来一趟……”
“顺便来一趟?”亚伯说。“我们谈的是我全部的生命呀!”
“那么我们约一个确定的时间,星期一早上。”
亚伯走出银行时开始感到晕眩,他发现自己竟然哼着“雨中欢唱”的旋律。他回房打电话请威廉·该隐将时限延至星期一上午,说他或许找到赞助人了。该隐似乎不大情愿地答应了。“他妈的,”亚伯放下电话时咒了好几声。“给我一点时间,小子,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后悔害死大卫·黎洛的恶行。”
亚伯坐在床头,手指敲着床栏,想着该如何打发现在到星期一的时间。他优哉优哉地逛到大厅,又看到她在热带花园厅侍候午茶。亚伯止不住好奇,便进去挑了最靠角落的位置。她过来了。
“午安,先生,”她说。“您喝茶吗?”又是那熟悉的笑容。
“我们认识的,对不对?”亚伯说。
“是的,我们认识,伟德。”
亚伯一听吓了一跳,更微微脸红了,想起她如今的短发而那时是长的,单纯带雾的眼睛永远透着欢迎之意。“莎菲,我们一起搭船来美国的!对呀,你是到芝加哥来。你在这里干什么?”
“在这里工作呀,你喝茶吗?”她的波兰腔让他觉得很亲切。“今晚和我出去吃饭。”他说。
“不行,伟德,我们不准跟客人外出,否则就算自动被革职了。”
“我不是客人,”亚伯说。“我们是老朋友。”
“是谁说安顿好就要到芝加哥来找人家的?而你真来了的时候,甚至记不得我在这里。”
“我知道,是我不对,对不起,莎菲,今晚和我出去吃饭,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她说。
“七点在布达奇见面,可以吗?”
莎菲一听这店名脸就红了,它可能是芝加哥最贵的餐厅,要她去那儿当女侍她都会紧张呢,更别提当客人了。“不,我们去比较普通的地方,伟德。”
“哪里?你说吧。”
“你知道四十三街转角的腊肠小馆吗?”
“不知道,不过我一定找得到。七点见?”
“好的,七点。伟德,那一定很棒,对了,你到底喝不喝茶?”
“不,我想可以免了。”
她微笑着,他坐在那儿看了她几分钟。她比他记忆中美了许多,也许从现在到星期一的时间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难打发了。
腊肠小馆使亚伯回忆起刚来美国那段最困难的日子。他要了杯冷姜酒,不以为然地看着侍者把食物扔来扔去。莎菲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打扮得像个黄色丝带扎起来的礼物盒子。那件黄衣服可能为了赶时髦而上折了几寸。她灰色的眼睛找着伟德,同时因为其他男人盯在她身上的视线而双颊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