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7-心灵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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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心灵的故乡-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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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安妮仍然是豁达开通的,她能原谅劳伦斯,否则她就不会同意我这个劳伦斯译者搭她的车来参加她组织的海格斯农场联谊会的活动并向在场的人们热情地介绍我这个人是中国的劳伦斯译者!她和在场的人都喜欢劳伦斯的作品,为自己的家乡进入了劳伦斯的作品而广为人知感到自豪。她和劳伦斯的侄女这一辈人摒弃了前嫌,成为朋友,一直友好地交往着,此情此景,令人欣慰。她们共同努力要将海格斯农场从矿主巴伯后人的手中赎出来,在此建成一处公共纪念馆。但愿她们的努力能尽快变成现实。可惜,培姬已经撒手人寰,劳伦斯和杰茜的亲友们都一日老似一日。当人们都寄希望于巴伯家更年轻的后人捐弃前嫌放弃海格斯旧宅时,人们没有想到,劳伦斯和杰茜的更年轻的后人们是否还会对劳伦斯的文学作品感兴趣并继续为赎回海格斯农场而努力?    
    这美丽的田园并不让我乐观。因为劳伦斯在英国已经成为“现代经典”,所谓经典就是家喻户晓但谁也不怎么真去读的书。而故乡的人们对劳伦斯的兴趣更多的是出于现实的需要他们需要将劳伦斯的作品与原型建筑和人物对照展览,以此展现中原煤乡的历史。他们抽取的是劳伦斯文学作品中与本地有关的“干货”,把劳伦斯的作品更多地当作了本地历史的记录。我知道这样做无可厚非,至少这种对劳伦斯遗产的保护为我这样的外来人提供了丰富的有形参照物。    
    


第二章 走进心灵的山水在水一方(1)

    据说从海格斯农场的山坡上能看到烟波浩淼的莫格林水库。可惜我进不到农场里去,只能绕农场而行,沿着湍急的小溪,穿过阴森的林子去水库。我必须去那里,因为那是劳伦斯的大作《恋爱中的女人》的重要原型地,我出版的第一部翻译小说就是它。    
    这部小说凝聚了劳伦斯太多的情结,蕴含着劳伦斯太多的哲学思想,写实与思辨并重,表现时代与心理探索并行,是一部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手法相得益彰的先锋小说。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自我流放到英国西南端的康沃尔半岛上的荒郊野岭,在大西洋岸边摇摇欲坠的农舍里苦苦地改写这部小说。彼时《虹》刚刚遭禁,他几乎无法在英国出版自己的作品了。身在康沃尔,又因为被怀疑为德国间谍而时常遭到警察的盘查。他过着朝不保夕的艰苦生活,连蔬菜都要自己种,但依然坚忍不拔地写作。劳伦斯在小说的序言中称:“这部小说自诩为作者自身欲望之渴求与抗争的记录。一言以蔽之,是自我至深经验的记录……任何一个敏感的活生生的男人都在激烈地与自己的灵魂抗争。能够生出新的激情和新的理念。这样的人才能坚忍下去。”足见这部小说对劳伦斯本人之重要。劳伦斯通过写作把握自我,以此支撑他在生命和精神的双重危机中挣扎生存下去。这样重要的小说,相当一部分以故乡的水库一带为原型背景展开,与沉重阴郁的伦敦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片林子幽深阴冷,与外面的温度差别极大。透过林隙,能看到点点水面,直到走出林子眼前才豁然开朗,看到了波光粼粼的大片水面。这座水库三面环山,农田和森林倒映水中,一派自然景象,不像水库,倒像一鉴自然湖泊。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它是威利湖,在《白孔雀》和《儿子与情人》中它都是纳泽米尔。“米尔”是水塘的意思,英国湖区就有很多地名的后缀是米尔,如温德米尔和格拉斯米尔等。“纳泽”是地下和阴间的意思。《白孔雀》的初稿书名就叫《纳泽米尔》。在《恋爱中的女人》第四章里,这片水和水边的景色是这样的:    
    潇潇雨歇之际,戈珍和厄秀拉出来散步,朝威利湖走去。天色空濛,鸟儿在新枝上鸣啭,大地上万物竞相勃发。姐妹俩在清晨柔和细腻的雨雾中兴致勃勃疾行。路边黑刺李绽开了湿漉漉的白花瓣,那小小的棕色果粒在一团团烟儿似的白花中若隐若现。灰蒙蒙的大气中,紫色的树枝显得黯淡,高大的篱笆像活生生的阴影在闪动,忽闪忽闪的,走近了才看得清。早晨,万象更新。    
    姐妹俩来到威利湖畔,但见湖面一片朦胧,幻影般地向着湿漉漉空濛濛的树林和草坪伸延开去。道路下方的溪谷中传来微弱的电机声,鸟儿对唱着,湖水神秘地汩汩淌了出来。    
    这幅山水画至今依然如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完全可以用一句中国古诗来描绘: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仅仅一山之隔,当年山的那边就是乌烟瘴气的煤矿和丑陋的煤镇,而山这边则是纯净美丽的湖水和墨绿色的山林,反差之大,令人惊诧。正如《迷途女》的开头向读者交代的那样,煤矿主早就逃离了煤山煤海,躲到山青水秀的乡下,在那里管着煤矿,发着大财。而那些矿工之家则只能糗在煤镇和煤矿附近自生自灭了。    
    是的,现在这水库旁那座名为蓝姆大院的庄园仍然为当年的矿主巴伯家的后代所拥有,庄园四周大树参天,高大的篱笆上爬满了青藤和花木,将庄园围得密不透风,路人无法看到里面,但那林阴夹道的大门,能让人感到那庄园气势不凡。好在我能从历史照片里看到里面的房子,将照片上的房子与眼前的景色在脑子里“合成”,就获得了整个庄园的全景了。巴伯家族在18世纪买下这片园子,将房子进行了重建,外形雅致,与周围的湖光山色甚为和谐。    
    在《恋爱中的女人》里,这座庄园名为肖特兰兹,小说的女主人公称它是奥斯汀时期的风格。    
    这座宅第坐落在窄小的威利湖对岸,沿着一面山坡的顶端长长地排了一溜房屋,房子又矮又旧,很像一个庄园。肖特兰兹下方那片舒缓下斜的草坪上长着几株孤零零的树,那儿可能是个公园吧,草坪前是狭窄的湖泊。草坪和湖泊对面与肖特兰兹遥遥相望的是一座林木葱茏的小山,那山遮住了煤矿谷地,可挡不住煤矿里上升的黑烟。但不管怎样,这幅景象颇像田园风味的风景画,美丽而宁静,这座住宅在这儿是别具一格的。    
    这片水和这片山,是少年劳伦斯无法企及的。他这个穷孩子从庄园旁走过,曾与巴伯家的少东家菲利普·巴伯邂逅。那少东家正是风华正茂之年,已经是当地的治安官了,不久后又当了郡长。少东家看到穷人家孩子从他家的领地上路过,就策马上前命令他们走开。    
    巴伯家族从18世纪初就开始在这一带开矿了,是伊斯特伍德的开发者。那之前,伊斯特伍德不过是个小小的村落。可自从采矿业在此兴旺起来后,这小村子就迅速发达起来。到19世纪,巴伯家族联合沃克家族正式成立了煤矿公司,大规模的采煤业从此开始。可见巴伯家在此地的巨大影响了。    
    如果从“阶级”的角度出发,劳伦斯似乎应该以巴伯家为原型,写出一部资本家残酷剥削煤矿工人、后者奋起反抗的血泪斗争史来才是。但矿工的儿子劳伦斯让所有人失望了,特别是让伦敦的小资产阶级“左派”文学家们(如《英国评论》的主编福德等人)失望了。他们厌恶了中产阶级的为艺术而艺术的文学,希望有来自草根的生命力旺盛的文学给这个血脉枯竭的高雅文学界注入新鲜的活力。但劳伦斯没有这样写,他的笔下没有出现人们盼望的那种阶级斗争的故事。从一开始写作他关注的就是人本身,特别是自然环境的恶化与人的心灵异化堕落的主题,而这种堕落在于任何阶级都是一样的。我在前面说过:在劳伦斯眼里,“从根本上说,矿主和矿工虽然是对立的,但他们是一种对立统一的关系:双方都受制于金钱、权利和机械,在劳伦斯眼里他们都是没有健康灵魂的人了。在此劳伦斯超越了自身阶级的局限,用道德和艺术的标准衡量人,用‘健康’的标准衡量人的肉体和灵魂。”在《恋爱中的女人》里,劳伦斯写到工人的大罢工,他这样叙述道:“沸腾的人群在行动,人们脸上露出似乎参加神圣战斗的表情,同时脸上挂着一种贪欲。一旦人们开始为财产的平等而斗争,如何分得清哪是为平等而战的激情、哪是贪欲的激情?”    
    而到1922年劳伦斯写《袋鼠》时,他的这种观点就更加彰显无余了:“他们并不恨资本家。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自己有机会赚到一笔大钱并以此当上资本家,他们会不顾一切去做的……他们是不会仇恨资本家的,您无法让他们这样做。他们顶多嘲弄嘲弄资本家而已。”(《袋鼠》第11章)    
    


第二章 走进心灵的山水在水一方(2)

    这样的文字如果与整个小说割裂开来,足以说明劳伦斯“背叛”了他的阶级。但我宁可说劳伦斯超越了阶级的偏见,完全从人的完整性高度上把握他笔下的人物和故事,因此就写出了新意: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左派”战斗文学,也不是脱离生活的纯艺术小说。他的作品有来自草根的良心与生命力,又有深厚的哲学底蕴与审美价值。    
    正是从“人的完整性”(卢卡契语)角度出发,劳伦斯小说《恋爱中的女人》里的主人公之一的年轻矿主杰拉德才没有被简单地塑造成一个喝工人血的铜臭资本家,而是一个更为复杂的人:一个为赚钱而失去同情心的人,其心灵如此空虚,甚至连爱情无论异性的还是同性的,都无法将他温暖,最终只能葬身于奥地利的冰谷中,而他自己根本不懂自己何以如此与世界隔膜。14年前我翻译这部小说时,曾凭着直觉写下了一篇译者序言,现在看来,那样评价杰拉德仍很贴切:    
    杰拉德·克里奇是一个值得深思的人物。他是一位工业大亨,劳伦斯称之为‘和平时期的拿破仑,又一个俾斯麦。’他一心只想发展企业,增加利润,像一台高精密的机器不知疲惫地运转。他对工人冷酷无情,毫无人性与人道可言;他信奉科学和设备,不知不觉中自己却成了机器的奴隶。随着企业的大发展和资本的大幅度增加,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异化为非人。他心灵空虚,毫无情感,空有一具美男子的躯壳,深感疲乏无力,生的欲望早已丧失殆尽。他时而会在梦中惊醒,在无限的孤独中瑟瑟发抖,生怕有朝一日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他是一个精神上的阉人,心早已死了。    
    为了寻回真实的自己,他想到了爱,想借此良方起死回生。他先是与女模特米纳蒂鬼混,后又纠缠良家女儿戈珍。可是死人是无法爱的,他身上那股死亡气息只能令戈珍窒息。最终戈珍弃他而去,投入了一个德国雕塑师的怀抱。杰拉德气急败坏,精神错乱中死在冰天雪地的阿尔卑斯山谷中。一具心灵冰冷荒芜的躯体葬在冰谷中,这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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