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泡沫”一名,似乎已不适用那些已从柳花中脱离出来的物质,因为它会在空中飞扬。我觉得,这个中国人在或称之为柳丝或称之为棉絮或柳棉时,可能说得很巧妙;他有时也称之为“柳绒”,有时又说是“雪花”或“白色霜花”。事实上,我于一天早上走在一条由柳树环绕的沙路上觉得眼前呈现一种白色,在进入那里之前,会使人认为是覆盖着一层白霜。在一片柳林的进口处,当空气略为热一些时,有时会从柳树上落下一大批白色絮团,它们会使天空变得昏暗,人们会把它们当做是散落在大地上的一层厚厚的白雪。当这些“雪花”落在草丛中,或者是禾本科植物那略为高一点和已呈绿色的尖顶上时,人们更会误认为是看到了一片被某条小溪之清水轻轻淹没的草原。
那位中国作者巧舌如簧地戏言这些不同的场面,并设法使其想像力变得绘声绘色,他直言相称,柳树播散的是“棉花”(柳絮)。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我全身裹满了柳絮,而我也并没有感觉穿得很暖和,这是雪花遮蔽了天日因为太阳虽有力量,但却无法将雪融化。在小雨中继续飞行的燕子,会突然间为大批这种“白色雪花”而受惊,再也无法自由飞翔而被迫隐蔽起来。他觉得这种“白色雪花”使春天提前到来了。我昨天发现这些完全返青变绿的柳树,事实上已经是老树了,〖=Y(〗220这就如同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其闪闪发光的绿色一般。一处园林中场面的如此突变,给我造成的惊讶,犹如我昨天见到的一个朝气蓬勃和满头金发的朋友,今天却头发和眉毛全白地来看望我一般。
但让我的那个中国人去说笑戏言吧,我来论述某种更为严肃的事。我几乎不知道柳树,也就是抛撒这种长满其多枝部分的絮毛之树。这些树枝部分使柳树变成棉花。所以,人们有时会如同对待棉花一样地用手触摸它、拾捡它和保存它。我在一条很平坦的柳阴大道上发现有大批的这种柳花飘落,大风在那里以旋转状而从各个方向吹卷着它们,以至于使人们会很容易地整筐搜集它们。我不相信会很容易梳理这种假棉花,把薄而平的种子从中分开,将之拉丝纺织和在织机上对它加工。我的那部中文书却承认,人们将这种假棉花运用到了儿童的尿布中,当棉花较少时,人们也利用它来填充冬季的靴子、床垫、坐垫和缝合的被子。它还将其他用途也归于这种柳絮,该书声称,人们在中国中原的周围会发现这样一些民族,他们在柳花完全开放之前,便用它来酿制一种很容易令人酩酊大醉的饮料。还补充说,人们还见过这样一些民族,他们在荒年饥岁时,便搜集已去掉柳絮和子实的柳花干体,然后将它们研成细末,并煮成这种细末浮在上面的稀饭,它始终是为穷苦人服务的,告诉他们某些食物已经过试验,而且无害于健康。
我的那位作者的主要目的,则在于揭示柳树的药用特性。他认为此树非常有益,无论是其花骨、花絮与花子均是从中脱落的;还有柳絮本身,也很有益。〖=Y(〗221他声称,利用这种干燥而很易燃的花骨,并从中点火,则会得到一种医治黄疸病和四肢抽搐症的良药。他还补充说,它同样也适宜医治各种关节炎。但他未解释服用这种药的方式。它明显呈风干的和被吸干水分的粉末状。对于从柳树上脱离出来并被风四处吹散的柳絮,他斩钉截铁地断言,它可以治愈各种疖子和胼胝或老茧、由铁器造成的创伤以及最顽固的下疳;它会加速伤口的出脓,从中排出腐败的血,制止大出血或者是血液的急剧流失,诸如女子在一次不顺产之后所出现的那种情况;它有利于抵御脾脏的硬化并能使之软化。他进一步补充说,此药剂性温寒。
中国的一种普遍观点认为,应对这种柳絮作双重改造。我们的那位作者在此问题上就如同普通常人一样。为此,他提出了以下几条:1。如果这种“棉花”落在一片湖泊或池塘上,那就只需要一夜之间隔,便会使之变成一种浮萍草,人们看到它们在死水的水面上飘荡,但其根系也只能扎至淤泥中;2。如果从柳树中脱落出来的每个小花絮,降落在一件皮袄或一件皮衣上,立即便会变成衣蛾或小虫一般的东西。人们提到多位作者曾肯定过同样的事实,我仅找到一位作者将这种看法视为一种纯粹的臆想。这就是为什么在柳树开花的整个期间,中国人都极其小心翼翼地避免使他们那配有里子的皮衣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欧洲人都远不会相信这样一种变形或变态,但他们也做了与中国人同样的试验,并采用了同样的预防措施,从而证明了这种事情的真实性。〖=Z(〗222但这种絮团很可能带有蝴蝶的卵或小虫,它们原本在柳树上感到很惬意;或者是柳絮的子粒充作了衣蛾或谷蛾的一种适宜于隐居其中的套子,这就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它们在皮衣中大量繁殖。至于水生和浮生植物,令人可以置信的是,其开花的时间与柳絮的掉落时间相重合,而柳絮仅将冒充生长于其小尖顶上的这些草段集中起来,并且能使肉眼看得到它们。
那位中国植物学家也丝毫没有忘记介绍栽培这些柳树的方式,以使它们生长得更加美观并促使它们长到一定高度。虽然我坚信,中国在这方面完全不会向欧洲学习。但我却相信,必须提一下中国的一两种可能会对我们有某种益处的看法。柳树很容易遭蛀虫蛀损,甚至是被一种毛虫蛀食一空。下面就是我们的这名中国人为避免柳树受虫蛀而提出的建议。当人们将一根柳枝插在地下,以使之长出幼嫩的插穗时,则必须在将要播入地下的一端,距将会扎根的木质部有23寸高的部位,钻一个洞,再用松木楔子插进去,它在树洞的两端都应超出23寸之长。将这种“十字架”插入地下,便会产生一种甚佳的效果,这就使人很难拔起这些新栽之树,因为那根横木在维持树的方面,要比其根系更为坚强有力。另外还有能更好地保护新栽树秧不受虫害的办法,那就是在插树枝的土坑中再放一瓣蒜和一块长达一寸的甘草。另外一种插这种树秧的方式,那就是推倒已经插好的巨大树枝,〖=Y(〗223以使树枝的一端留在土中,或者是支撑着已被砍断的巨大柳枝的枝头要向上方伸去。由此即会产生一种“垂柳”(披发柳)。因为除了几根很粗的树枝之外,其细枝均如同一头披发一样披散着和下垂着。文人雅士们很喜欢于其书斋前的小花园内,栽植类似垂柳。
有一件事,可能是人们很难相信的,这就是质地轻软、多微孔和易遭虫蛀的柳木,可以在水中吸取营养和保存,完全如同用最硬的木料制成的木桩一般。人们持续地在该京师及其郊区感到奇怪的一桩事,便是柳木进入了水井建筑中,为了浇地而在田园中建造了这样的水井。中国人的这一发明可能会在欧洲得到赏识。下面就讲一下他们是怎样做的。他们首先选择一处自己希望能找到水源的地点,然后便在那里以呈圆形挖一片土,直到近3法尺深为止。其底部要挖得非常平坦,再从中调整井基,于其上面建起一个砌体。此井基系用至少厚6寸的柳木平板建成,木板产自一棵非常健壮的大柳树。这些木材被镶嵌成圆形,于中间留一个宽敞的空间。人们正是在这些相当宽的木板上用砖建造水井砌体。随着砌体的上升,人们又在其外周再填加夯土,紧密而整齐地填至最早所掘的3尺高度。继此之后,再从地面中心向下挖掘,随着向前掘进,同样也从承负砌体的支架下取出土。大家会发现该砌体令人难以觉察地下沉。当人们从上部加高其砌体时,仍始终以同样的方式向下挖,直达可靠而又丰富的水层为止。
《耶稣会士中国书简集》 第三部分法国神父们(5)
扫帚草也是诸如柳木那样的平常植物。欧洲的植物学家们似乎对此并不太重视。出于偶然,在紧靠我的房间处,长出了一棵扫帚草,从而促使我向我们的欧洲作家们请教这种植物的性能和质地,而且它也甚为赏心悦目。勒梅里勒梅里(1645—1715),法国药剂师,著有《总药局方》一书。——中译注(Lemery)和让·保罕让·保罕(1541—1613),法国出生的博物学家、医学家,著有《植物百科辞典》一书。——中译注(Jean Bauhin)先生对此未作任何记述。我觉得他们的沉默是一种成见,他们相当自信地认为,〖=Z(〗224人们只能从中得到很少用处。我翻开了科学和艺术辞典,它使我更加坚信了这种成见,因为作者仅满足于根据马提奥勒而论述。扫帚草是一种其叶子酷似亚麻的植物;然后补充说,它可以用来制造扫帚,药剂师们往往都用它来装饰其药店。
然而,我绝不会灰心气馁,我坚信在参阅那部中国植物志时,可能会从中找到有利于这种植物的新发现,现在很难相信它会绝对无益。我召来了一名仆人,指着扫帚草(塔草),向他请教此草在汉语中叫什么名称,他回答我说叫做“扫帚草”。我徒劳无益地在植物志中于该复合名称之下寻找。我几乎不再怀疑,由于它的无益特征,它完全会在欧洲受到忽略。但我经过思考之后便看到,中国的植物学家们可能钟爱使用不太通俗的词语来表达其植物名称。我请教了一名文人——学问相当精深的自然学家,询问大家用什么学名来称呼这种草,他回答我说,它叫做“蕨”。我确实在此名之下发现了它。
如果人们在欧洲认为,这名中国植物学家赋予“扫帚草”的名称是真实的话,〖=Z(〗225那就会不只在一处受到好评。据他指出,这种植物于3月末或4月间出土后,高达89寸的幼苗便长成了一个幼童半合的拳头形状,它于此之后便继续长大,并长出无数带有酷似亚麻叶一般叶子的枝条。它在生长期间,其枝条不断地变成圆柱状,并自然地形成一种可爱的金字塔形。他还补充说,该草那尚很幼嫩的叶子便产生一种汁液,具有一种很好的味道,人们可以加醋拌凉菜吃,从中加入几块姜片,经过如同加工其他蔬菜一样地烹调好之后,再与肉共炖,便会产生一种精美而诱人的味道。当这种植物长到其最美的时候,其叶子便会变硬,此时便不再能吃了。但到了此时,人们又发现其茎与根都可以在荒年饥岁时作为抵御饥荒的一种食物资源。据说,当这种植物长到其自然高度时,人们便将其主枝分开,经过用一种草木灰水洗涤之后,便会使之软化、脱脂并去除其皮中的不洁之物。经过这种浸泡之后,便将它放在阳光下晒干,晒干之后,便烹煮之并加放调味品。对于其略呈紫色的根部,则通过切片、切丝和去皮,再经过煮熬之后便可以食用了。
但人们主要追求的,便是其根部的白色物质,它很容易被研成粉末,人们只搜集以团状而留在容器底部者,然后再放在蒸锅中以小包状物蒸而食之。人们不会试图将这样一道菜上到某种雅席上。但无论如何,它也有益于乡下人,使他们懂得在一种极端贫困的情况下,可以无任何危险地使用这种食品充饥,〖=Y(〗226难道我们不应该将最早从事此试验的功德归于中国人吗?这部植物志征引了四大山人的例证,他们日常均以扫帚草叶、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