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刘铭传- 第1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没那么简单吧?”刘铭传说。    
    朱守谟说:“会不会是鸿门宴?”    
    陈展如说:“凶多吉少。”    
    朱守谟主张干脆不去。    
    石超说:“那岂不叫法夷看轻了我们,就是刀山也得上,油锅也得跳,在自己家里倒叫人家吓住了。”    
    刘铭传说他也是这个主意,去。不过要先备几套妙计,看情形再说。    
    陈展如主张到时候多去些人,里面外面都布置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刘铭传说:“法夷想在海上拦劫我,我们必须避开他们的耳目才行。”    
    陈展如说:“这个怕难。”    
    刘铭传已经有一条妙计在胸了,这叫将计就计,说回头和石超把细微末节都想好了时,再分头布置。    
    刘盛蛟禀报,明天巴德诺要请他客,想要在酒里下毒。    
    一听这话,举座皆惊,朱守谟惊呼:“果然是鸿门宴,我没有料错吧?”    
    刘铭传并不惊慌,让他说详细点。    
    刘盛蛟要再说,朱丽娅拦住说:“你还不是听我说的?要你来重复有什么用?”    
    刘盛蛟便说:“好,你说你说。”    
    刘铭传缓和多了,让刘朝带给朱丽娅搬把椅子。    
    朱丽娅落座后,说:“若不是要大帅的命的事,肯定不能赏我个座位,我不说谢了。”    
    石超又忍不住乐,对刘朝带耳语:“难怪你叔叔叫她迷住了,洋姑娘太有趣了,里外透亮,言语无忌。”    
    陈展如对朱丽娅说:“姑娘快说吧!”    
    朱丽娅说,她在教会医院救济处无意间听到的,巴德诺派人去拿药,说是明天宴请中国人用。    
    “是砒霜吗?”朱守谟问。    
    朱丽娅咯咯直乐,不是毒药,是安眠药。药不死人。    
    人们都松了口气。陈展如说:“这丫头真能大惊小怪。”朱丽娅说,他们一心想灌醉刘铭传,让他醉上几天不起床,不就去不了台湾了吗?不过又怕他不喝,所以在酒里打算多放安眠药,让他呼呼睡大觉。等你一觉醒来,他们的舰队早就占领基隆港了。    
    石超手一拍说:“大帅,有了,咱们的妙计又可以完善了。”    
    刘铭传叫众人先都下去,他要和石超单独说一会话。众人都站起来,刘铭传见刘盛蛟也起身,就叫盛蛟先别忙走,他还要听听越南的战况。让他先到外书房等着。    
    朱丽娅搀着刘盛蛟往外走,刘铭传见毕乃尔进来了,并且与妹妹拥抱,就说:“毕乃尔,把你妹妹弄走。”    
    毕乃尔多少有点意外。朱丽娅笑嘻嘻地对刘铭传说:“你们中国人说拉磨吃驴,你就是这样的人。”    
    石超纠正她,小姐说错了。是卸磨杀驴。    
    “一样。”朱丽娅说,“可我是个杀不倒的驴。”众人都笑起来。    
    李彤恩没钱喝茶,便拿了本书蹲上海城隍庙茶馆在墙脚下看,看得有滋有味,旁若无人。    
    刘铭传带着石超来了,后面跟着汪小洋,在茶馆里找了张桌子坐下,跑堂的热情上茶、上了几碟卤花生等干果。石超走到门外墙脚处,对李彤恩说:“李先生,走啊,到里面去喝茶。”    
    李彤恩说:“啊,不了,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茶资。”    
    石超说:“今天不是我破费,有人请你。”    
    李彤恩嘴上问“是哪一位,”却不等石超回答早跟了他去。    
    到了茶桌前,刘铭传站起来说:“久仰,你办洋务名声大噪,如今还记得你说的话,不兴办洋务,无法与洋人争雄,势必为洋人所灭,震聋发聩呀。”    
    李彤恩抱拳说:“谢谢大人称道,如今我这个样子,没脸听这个了,报国无门啊。”    
    “请坐。”刘铭传摆手示意。    
    “大人不明示身份,我不敢坐。”李彤恩说。    
    石超提示他说:“忘了我说改换门庭的话了?”    
    “噢,刘爵帅!”李彤恩不禁肃然起敬,“我是革职之人,怎敢与大人同坐。”    
    “说哪里话!”刘铭传一把拉他坐下,然后亲自给他斟了茶,说他知道李彤恩是冤枉的,是代人受过,朝中也不止一人怀疑这事,将来有机会,他会在李中堂面前剖白,他也未必明白真相,别人攻击洋务拿他开刀,李鸿章未必没有舍卒保车之意。    
    李彤恩含泪道:“有大帅这样明察秋毫的人在,我李彤恩的委屈也就在所不计了。”    
    刘铭传示意身后的汪小洋,汪小洋打开带来的包袱,里面有十锭银子,递给石超,石超向李彤恩跟前推推。    
    李彤恩说:“这是为何?这个我可不能受。无功受禄的事我不干,会心上不安。”    
    “无罪受罚,你都承受了,无功受禄也当之无愧吧?”刘铭传哈哈大笑,“这不是给你的,你寄回家去,老小妻儿不能跟你受罪呀!”    
    李彤恩感动得热泪盈眶,说自已是落难之人,真不知道怎么谢大人知遇之恩了。    
    刘铭传说:“这银子也是朝廷给我的俸禄,非我刘铭传个人所有,你只管用,连谢字都不用说。”    
    喝着茶,李彤恩问刘大人此去台湾有何打算?是想短呆,还是想有个长远之计?    
    石超代刘铭传向他请教,短与长有什么说法吗?    
    李彤恩道,短呆,当然是与法国人打几仗,或赢或败打道回府。长呆呢,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铭传早有长远打算,他将来会上个折子,台湾应当脱离福建单独建省。福建巡抚从丁日昌那一任起,尽管每年要去台湾一次,但毕竟鞭长莫及。台湾土番的抚慰,地方如何繁荣,都是头等大事。为什么法夷、倭寇总是觊觎台湾,因为在那里兵少力薄之故,强大了,自然也安全了。    
    李彤恩称赞刘铭传真是高瞻远瞩,他这次去台履任,虽不是名正言顺的台湾巡抚,却也有了巡抚衔,明令节制台湾镇道以下文武官员,不是巡抚的巡抚,当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过两年,台湾建省当是意中事了。    
    刘铭传叹口上元,想的虽美,没有能员干才辅佐也难啊。    
    李彤恩目视石超说:“石先生不是干员吗?”    
    石超说自已不过是帮闲而已,干不了大事。    
    刘铭传说李彤恩在中堂旗下干过洋务,想请他出来助一臂之力如何?    
    “我?”李彤恩说,“用我,对大人也不太方便吧?”当然指的是他是革职之人了。    
    “我不在乎。”刘铭传说,不拘一格用人才,天经地义。    
    李彤恩又说,大帅是御侮作战,自已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呀。    
    “出主意不用你孔武有力。”刘铭传笑道,打完仗办洋务,修铁路、办邮电,这你不就内行了吗?况且打仗时也要军需呀。    
    李彤恩心里热乎乎的,盛情难却,他答应跟大帅去,有了刘铭传的厚待,客死他乡在所不惜。    
    刘铭传的大手在李彤恩的手背上一拍,说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第三章第十六节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宝石顶子岂能与八品官的素金顶子混淆?同样使用安眠药,刘铭传得以金蝉脱壳,监视者可没那么幸运了。中法女郎在同一艘兵轮上用同一种手段藏身,结果却大相径庭,茫茫海流,将把她漂向何方?    
    夜幕降临在上海淞江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渔舟拢岸,从黑幽幽的海面上驶来一艘大船,正是海晏号,它不鸣笛,悄然穿行在渔船之间,靠在了港口,船上陆续熄灭了所有的灯,使它整个溶进黑暗们中。    
    刘铭传从天津带的人早已在船上,此时刘广、刘朝带正引领早已等候在红树林里的二百多棍僧登船。刘铭传能否顺利脱险上船,至关重要,他们在海边翘首以待。    
    刘铭传仰卧在圣玛丽医院一间宽敞病房的床上,不时地说胡话:“来,干,不就是酒吗?”    
    陈展如在给他头上敷冷毛巾,走廊里站着几个法国领事馆的人,样子很谦恭,表靣是巴德诺派来照顾联络的人,其实是监视刘铭传的人。他对蜀花、石超等人不断地问:“还需要什么吗?”    
    石超说了谢谢,一再请他们休息。他们却赖着不走。    
    那几个人说,走了那就失职了,公使先生让他们时刻在这里听候差遣。    
    刘铭传悄悄把眼睛欠开一条缝看看门外的人,向陈展如使眼色,陈展如忙制止他。    
    这时几个法国医生护士来了,医生说要打针,帮助将军大人醒过来。    
    “这可不行。”石超堵在门口挡驾,“我们刘大人连火炮都不怕,就怕打针,一听说打针就昏死过去了,你们敢担责任吗?”    
    医生耸耸肩:“那是晕针,不要紧的,精神不紧张就好了。”    
    石超说:“别说晕针了,他连话都晕,谢谢了,快请走吧。”汪小洋堵在门口,他们根本进不去。    
    医生护士不得不离开。    
    石超走出医院病房,在门口,他发现斜对过的水房门开着,陈无仇正在忙着,显然关心着这里所发生的事,不时地探出头来张望。    
    石超装着上厕所,趁监视病房的人不注意,钻进了水房,顺手带上了门。    
    陈天仇并不意外,一边刷瓷桶一边说,刘六麻子真给中国人丢脸。喝多了酒,跑到洋人医院来耍酒疯!    
    石超试探地说:“他现在烂醉如泥,人事不省了,你现在去报仇,不费吹灰之力。”    
    “是吗?”陈天仇不动声色地说,“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准备半夜动手。”石超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没有说真话。”    
    陈天仇问:“你钻到我心里去看了?”    
    “眼是心灵之窗,”石超说她今天的眼睛里充满了善良,没有仇恨的影子。    
    陈天仇没有否认。石超说:“你若仍然想杀他,我上次跟你白谈了那么多话了。”    
    陈天仇斜视他一眼道 :“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石超相信自己看不错的。一个正直的人,分不清家仇、国恨,哪个大,哪个小,哪个轻,哪个重,那不是白活了吗?    
    “正因为这个,我那天回来痛哭了一场,”陈天仇说,她只好暂时愧对父亲了。”     
    石超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称她真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姑娘,大帅听了不知怎么高兴呢。    
    “我并不要他高兴。”陈天仇说。    
    石超说:“现在,我好张口求你了。”    
    “求我什么?”陈天仇伸手指指正在刷着的尿壶问,“要一个尿壶?”说得自己扑哧笑了。    
    “你笑了!”石超说,“你笑起来真动人。朝带说他看见你笑过两次,我才一次。”    
    “我是供你们取笑的吗?”陈天仇又生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石超说,“现在大帅有难,非你不能救他。”    
    “你太过份了吧?”陈天仇凤目立起来,“我不杀他,已是网开一面,你倒让我救他?”    
    石超告诉陈天仇,他并没有喝醉,他是故意作醉态蒙蔽法国人,好趁他们不备,乘兵轮驶往台湾,可现在法国公使派人监视在门口,没机会逃走,大帅万一不能及时赶到基隆,那里就有可能被法国人占领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