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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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传-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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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铭传安慰他说:“不要紧的,我会送你回刘老圩去,你老婆孩子盼你回去呢,你不能这么留在战场上。”    
    毕乃尔叹了一声,说他命中该中枪弹的,他一生都在摆弄枪炮,这不是好东西呀,他死后要见到上帝,他想对上帝说,你造万物时,不该造武器的……说完,他的眼沉重地合上了。    
    人们一片呼叫声,然而毕乃尔再也不醒了。    
    刘铭传眼里热泪滚湧,他眼前忽然一黑又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双手在靣前乱抓,眼前黑洞洞的,全是翻滚的黑云!他站起来走了几步,险些跌倒。    
    汪小洋搀住他,石超说:“不要紧,过一会就好了。”    
    “我不能瞎!”刘铭传大叫着,“打走了法国人,我还想好好治理台湾呢!”    
    众人听了无不下泪。    
    在北台山树林中,轻风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从树隙望出去,沟谷战场上已经结束战斗,红裤子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十分显眼。    
    刘朝带从山下跑了过来,大声叫着:“马来诗,马来诗!”他身后跟着几个抬临时担架的人。    
    躺在草丛中的马来诗媛痛苦地睁开眼。她的下腹部全是血,把身底下的草地都洇湿染红了。几个士兵要上来动手抬。刘朝带说:“先别动,得包扎一下。”    
    几个人把救急包里的绷带全拿出来了,刘朝带蹲下身去解她的衣服,马来诗媛却按住了他的手,说:“让他们走开。”    
    刘朝带不知为什么,但还是对那几个士兵说:“你们先退到后面去。”    
    几个士兵走后,刘朝带又去解她的衣带,马来诗媛说:“你只要解开我的衣带,你就不能后悔,你得答应娶我。”    
    刘朝带以为她说胡话,便一边动手一边说:“你说什么胡话!”    
    “真的,我是女的,我不是马来诗,我是马来诗媛!”马来诗媛一面用力挡开他的手,一面尖叫,“你是个傻瓜,人人都看出来了,只有你看不出来!”    
    刘朝带呆了,也犹豫了。旋即又动手:“现在不包扎,你流血会流死的,救命的时候,还顾什么男女呀!”    
    “不行,你不答应,我宁可流血流死,也绝不让你动我一下。”马来诗媛说。    
    情急之中,刘朝带匆匆说了句“我答应还不行吗!”    
    这次他解衣带时,马来诗媛没有再拦挡,她的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    
    


第五章第二十六节

    异地借才,从夏变夷真杰士,同仇敌忾,摧锋蹈阵大功臣。由常州陷落到推断二十年历书,推导出一少女的生日,铁石心肠也会感动,她却冷漠以对,他的代价是又开罪了另一个少女。    
    由于消息闭塞、通讯滞后,李鸿章又差奌吃了个大亏。这天法国驻华公使巴德诺死乞白赖地要见李鸿章。李鸿章只得应允,在天津 直隶总督衙门接见法国公使巴德诺时,他尽量摆出强硬姿态,既给朝廷看,也给洋人看。。    
    李鸿章说他本来不该接见巴德诺的,目前两国处于交战状态,法国还占着台湾的基隆。    
    巴德诺说:“你们不是想通过英国或德国公使出面调停吗?我想,他们不容易说得明白,所以我想来向你解释一下我们的立场。”    
    李鸿章说,你们占着我们的土地,还有什么好讲?    
    巴德诺强词夺理,占基隆,是因为清政府违背协议,不在天津条约上签字。    
    李鸿章说那简约只是个草稿,怎么能算数,但马上退了一步,他问:“如果我们现在决定签约,你们肯马上退出基隆吗?”    
    巴德诺蛮横地说:“已经晚了,我们强大的舰队会让你们损失更多。”    
    李鸿章说:“那还有什么好谈?”    
    巴德诺又说:“我看这样,也不用第三国出面调停了,只要你答应马上签字,我们可以不进攻沪尾。”他就是说,基隆照占。    
    李鸿章居然有点动心了,希望银子的数目能降点,那他才好向朝廷奏闻,总不能兵戎相见后,还是照样赔那么多。    
    “也可以降一些,”巴德诺说,“除非今天马上签约。”    
    正在这时,一个管家进来,向李鸿章报告说:“中堂大人,北京来人了,请您火速进京,一刻不能停留。”    
    李鸿章便端茶起立,说:“我得去面见太后了,回来再说吧。”    
    巴德诺悻悻然,也有几分颓丧,李鸿章不解。送他出门后,管家喜洋洋地告诉他,翁大人稍来口信说,刘铭传露脸了,又打了个沪尾大捷,法国人败的好惨!叫李鸿章进京陛见,是好事呀,还跟那个洋鬼子纠缠什么!    
    李鸿章心想,这王八蛋,跑这拣便宜来了,险些上了巴德诺的当。怪不得他急于想让我今天就签约呢。好险,好险!    
    有乐的就有愁的,在斐龙海听来,巴黎 塞纳河畔教堂的钟声也没有往日那么优美动听了。大清早就奔向总理官邸。    
    总理官邸是临近塞纳河的一栋十九世纪哥特式建筑,此时是清晨,塞纳河上已经有船驶过了。    
    从金色大桥上驶来一辆豪华马车,海军殖民部长斐龙坐在里面。    
    巴黎圣母院的钟声悠扬,一群鸽子在天空飞翔,斐龙海却是一脸沮丧,催促驭者“快点!”    
    茹费理正坐在马桶上,拿张报纸顺便浏览,门突然推开,斐龙海气急败坏地冲进来。    
    “这是我的家,斐龙海先生,”茹费理不悦地说,“你不会是跟我来争地盘拉屎的吧?”    
    “我可没心思幽默了。”斐龙海手里摇晃着电报,说,沪尾之战大败,我们死伤几百人,这可能还是个大大缩小的数字,胆号军舰也中了炮,他骂孤拔是个笨蛋!把电报递给茹费理:“你看吧。”    
    茹费理不接:“这样的电报已经不如揩屁股的手纸有价值了。”他顺手扯了一块手纸,揩了屁股站起来提裤子,斐龙海噤着鼻子去拉了冲水闸。    
    茹费理并不买账:“你的才干不应当表现在帮我冲厕所上,而应当在国家利益上。”他不想离开卫生间,又开始往下巴上刷肥皂沫。    
    斐龙海说:“孤拔来电说,他已无力二次攻击沪尾了,除非我们再增拨军舰、增调军队给他。”    
    茹费理警告斐龙海,对国会,要尽量淡化这次战败的实情,不给他们这些长舌妇以口实。他们也许又要攻击总理,赶他下台了。    
    “我想,他们不止是长舌妇,也是长着一双又尖又长耳朵的。”斐龙海说,“关键看我们如何扭转局面,对清政府施压,好在基隆还在我们手里,还有施压的资本。”    
    茹费理刮着胡子,让他发报,叫孤拔无论如何要守住基隆,即便它是一座空城!还有,马上实施海上封锁,用他的舰队封锁台湾海峡,让一条鱼也游不过去!这样才能切断大陆沿海各省对刘铭传的支援,迫使清政府投降,法兰西的目标必须不折不扣地实现。    
    斐龙海提醒他,先生没有想过更糟的结果吗?现在,上帝好像暂时不在我们这一边。    
    由于这话过于刺激,茹费理一抖,刮破了脸,淌出血来,茹费理用大毛巾一擦说:“你看,吓出的不是汗,而是血。“    
    斐龙海苦笑:“这算是红色幽默吧。”    
    西太后被太监搀出长寿宫东暖阁来见她几个近臣时说:“若总有这样的喜讯,你们别说五更天叫我,就是整夜不让我合眼,我也不烦。”    
    奕譞笑道:“托老佛爷的福,刘铭传果然不负众望,这也是我天朝的福份,这沪尾大捷可是名噪天下了。幸而上次没将他革职,只是申饬。”    
    翁同和趁机为刘铭传正名,现在看起来,上次因他弃守基隆而申饬一节,也大可不必。这本来是刘铭传的智谋嘛。    
    “你倒派我不是了?”西太后由于心情好,责备人也带着笑容,“那么多谏官、御使们交章弹劾他,不是我袒护着,一条链子锁了交部议处也不为过呀。再说,现在他已实授福建巡抚了,他不是总为没当上封疆大吏委屈吗?这也不算薄待他了。”    
    翁同和笑了,李鸿章说:“若不怎么说老佛爷圣明呢。刘铭传实授了巡抚,雄心更大,要把台湾治理得和江南各省一样富饶呢。这都是太后慧眼识人啊!”    
    “你们别嘴上哄我。”西太后又秋后算帐了,前些年不是总有人在背地里嚼蛆,说女人干政有伤国体吗?好像她愿意操这份心似的,同治、光绪登基,都是娃娃,有人在背后看她们孤儿寡母的笑话,她再不出来支撑一下,对得起祖宗吗?张口祖制,闭口祖制,祖制也是人定的,祖宗活到今儿个,也得不时地改改,不能一条道跑到黑。    
    奕劻说:“所以说太后圣明呢。太后,沪尾这一仗算侥幸打胜了,下一步焉知法国人不恼羞成怒,弄不好更要大动干戈?”    
    “兵来将挡嘛!”西太后听了很不顺耳,先别自个吓唬自个。打胜了就是打胜了,怎么叫侥幸打胜了?听说英国又出来当和事佬了?    
    李鸿章奏道:“正是。他们提了四款。”    
    西太后问:“都哪四款啊?”    
    奕劻奏明,照天津条约,商定通商办法;法国军队暂驻基隆、沪尾;赔偿法国五百万法郎,由法国征收基隆、淡水关税作抵押;以上三条办到后,中法分别撤兵。    
    慈禧边听边摇头冷笑,奕譞赶紧说:“这怎么行!”    
    慈禧说:“这是拉偏架。咱打了胜仗,还要把淡水让出去,太欺人了,这样的调停,连听都不要听,还有脸面到我跟前来说!”    
    奕劻惶悚地说:“老佛爷息怒,奴才也不敢擅专啊。再说了,这也是敷衍的意思。英国说他一片好心出来调停,也不好不敷衍一下呀。”    
    “哼,什么敷衍!”西太后说:“敷衍快三十年了,从鬼子六起就敷衍,哪一国也没敷衍明白,你们为朝廷办事,就是心存敷衍的吗?”    
    这一说,奕譞以下大臣们全都冒汗了,纷纷跪下。    
    西太后说:“这事不行。不说它了,先议议自个家的事,刘铭传打了胜仗,总要封赏,这是不能敷衍的,你们都起来吧。”    
    众臣起来,奕譞说是该封赏。    
    西太后说:“刘铭传不是也上了个折子吗?我看他挺委屈的,说是那个李彤恩非但无罪,而是有功,你们查了没有?”    
    李鸿章奏道,他奉旨派员去查过了,刘铭传所奏是实。    
    “那就按刘铭传所奏官复原职吧。”西太后说,“可这刘铭传又严参刘璈,附片上又加了个叛国的叫什么来着?”    
    翁同和说:“叫朱守谟。”    
    “这可得好好查查,”西太后说,“刘璈胆敢贪赃枉法,处处给刘铭传摰肘,连内地的协饷银子他也敢截留,这还了得?也不能听刘铭传一面之辞,派干员去查查,你们看谁去合适呀?”    
    翁同和提议从吏部或都察院检选大员。    
    奕劻却坚持还是刑部出人的好,指名道姓地奌了刑部尚书锡珍的名字。谁都知道锡珍是奕劻的人,但刑部出靣并不越位。    
    西太后说:“还得有一个呀。”    
    翁同和又举荐闽浙总督杨昌浚,就近。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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