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李鸿章传- 第6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一,我包蔡爷这趟过去,不会有什么凶险,把孩子先带了出去,反显得意思不诚,
作兴节外生枝。第二,我们到上海是偷渡,我有一套掩藏的法子,有小孩在船上,要紧关头
一哭,马脚全露,神仙难救。照我看,不但令甥不能带,你那小儿子最好也留在这里。等局
势稍为定一定,包在我身上,让你们父子团聚。”                                    
                                                                                
    杨二还不曾开口,蔡元吉先就同意:“这话说得也是。二哥,就这样办吧!”        
                                                                                
    “我,”杨二踌躇着说,“先请教刘三哥,怎么走法?”                          
                                                                                
    “我们船上有常捷军的旗号,不妨冒弃常捷军的采办船只。”刘不才问道:“你们仓库
里有没有面粉?”                                                                
                                                                                
    “有的。”                                                                  
                                                                                
    “那好。黄牛有没有?要个十来条。”                                          
                                                                                
    “十来条黄牛总找得到的。”                                                  
                                                                                
    “那更好了。”刘不才说,“我要五百包面粉,十来条黄牛,杀好,拿盐腌过,用干净
麻袋装好,摆在露天底下,让它冰冻。再要一个木架子,一丈多长,五六尺宽,四五尺高;
木架子要坚固,经得起重东西压。千万、千万!”                                    
                                                                                
    要完东西要人,要一个洋人。就像投效官军一样,太平军各营中,亦往往有洋人受雇,
或任教练、或任炮手。此辈大都是由白齐文那里散出来的,在蔡元吉那里就有两个,一个英
国人、一个法国人。英国人狡猾,法国人脾气坏,刘不才认为狡猾不怕,只怕脾气坏不可理
喻,要紧关头会误事,所以决定用那个叫艾立克的英国人,此外又要了一个通事,姓沈,恰
好是他的湖州小同乡。                                                            
                                                                                
    第二天仅白昼一天,准备妥当,到得黄昏时分下船。一大一小两条,小船中是蔡元吉与
王锡驯,直航萧山。大船中是刘不才、艾立克、沈通事,此外五百包面粉下面还有杨二全家
──木架子的妙用在此,用来隐匿活口。好在面粉包中空隙甚多,不怕闷死,苦的是杨二鸦
片大瘾,不能开灯抽吸,只好吞烟泡挡瘾。                                          
                                                                                
    冬天当然刮西北风,扬帆向东,舟行如箭。刘不才安安稳稳先睡了一觉;五更时分起身
,推开船舱一望,旭日如火,风平浪静,是个极好的天气,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亲自到沈通
事舱里,将他唤了起来,说有话要跟艾立克谈。                                      
                                                                                
    “洋人吃饭睡觉,都有定时。这个家伙不到七点钟不起床。”沈通事说,“刘三爷,你
有话跟我说好了。”                                                              
                                                                                
    “也好。我先请问你,你们跟我来,干些什么,杨二爷告诉了你们没有?”          
                                                                                
    “只说要到上海去一趟。一路听你老的指挥。”                                  
                                                                                
    “指挥不敢当。现在大海茫茫,同船合命,请你帮忙。”刘不才说,“到了上海,我跟
杨二爷都会重重酬谢。”                                                          
                                                                                
    “刘三爷言重了。彼此同乡,无事不可商量,请吩咐!”                          
                                                                                
    “今天是个好天,我们的船,一定会遇见巡逻的官军水师,或者外国兵舰盘查。到那时
候,我们要冒充常捷军的采办船只。请你跟艾立克说清楚。”                          
                                                                                
    “这个──”沈通事面有难色。                                                
                                                                                
    “怎么?”刘不才问道,“艾立克很难说话是不是?”                            
                                                                                
    “这个人很贪。”                                                            
                                                                                
    “那不要紧。他说好了,要多少钱?”                                          
                                                                                
    沈通事想了一会,突然说道:“有钱何必送他?我看这样,遇着官军水师,反正他们听
不懂洋人的话,我来应付好了。遇着外国兵舰,就跟他们说实话,也不要紧。”          
                                                                                
    “说实话不要紧吗?”刘不才指着面粉包说,“那下面还有人。”                  
                                                                                
    “不要紧。”沈通事答说,“外国军队的规矩,不伤害老百姓的,只要跟他们说了实话
,说不定还会护送我们一程。”                                                    
                                                                                
    听他说得这样有把握,刘不才放心了。同时觉得这沈通事态度诚恳、言语爽利,加以又
是小同乡,便有心要结纳他了。                                                    
                                                                                
    “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台甫。”                                                  
                                                                                
    “不敢当!草字文山。”                                                      
                                                                                
    “文山兄,”刘不才认为此时透露真相,已不碍事,所以这样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海
宁的局势要有变化了?”                                                          
                                                                                
    “我知道。”                                                                
                                                                                
    “怎么?你们‘头儿’跟你说了?”                                            
                                                                                
    “头儿”是指蔡元吉,他谨守约定,只与极亲信的几个太平军将领谈过归降之事,以沈
文山的身份是不可能与闻机密的。他笑笑答道:“只看面粉包下面的一家人,就可以猜想得
到。”                                                                          
                                                                                
    “老兄眼光很厉害,佩服之至。”刘不才问道,“海宁局势起了变化,你作何打算?”
                                                                                
    “到了上海再说。海宁,总归是不会回去的了。”                                
                                                                                
    “宝眷呢?”                                                                
                                                                                
    “我孤家寡人一个。”                                                        
                                                                                
    “跟我一样,无牵无挂,在这个乱世,再干净痛快不过。”                        
                                                                                
    刘不才很高兴地说,“文山兄,光棍一个人,住在上海最好,吃喝嫖赌,样样方便。你
如果不嫌弃,我们一起做生意好不好?”                                            
                                                                                
    “怎么不好?”沈文山笑道,“我一上船,把事情看清楚以后,就盘算好了,到上海还
是回我的老本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