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金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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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金盏花-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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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电话的居然是纤纤!一听到佩吟的声音,她立刻又轻快又高兴又清脆的叫著:“噢,韩老师,你到什么地方去啦?我爸爸打了几百个电话到你家去找你,都找不到,他又叫颂超打到虞家和大姐二姐家,也都找不到,我爸就发疯哪!现在,他开车到你家去等你去了!”糟糕,这一下岂不弄得天下大乱!父亲准以为她出事了!她慌忙挂断电话,立即拨了个电话回家,韩永修接到电话,果然又急又恼又关心的喊:“佩吟,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把所有的人都急坏了,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你现在在那里?深更半夜了,怎么还不回家……好好好,有人要跟你说话……” 
  听筒显然被别人抢过去了。她立刻听到赵自耕那焦灼而渴切的声音:“佩吟?”眼泪立即往她眼眶里冲去,她咬紧牙关,怎么自己如此不争气呢?怎么听到他的声音就又整个软化了呢?她拚命吸著气,就答不出话来。“佩吟!”赵自耕一定有第六感,他凭本能也知道出了事,他那“命令化”的语气就又来了:“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来接你!”“不不不!”她仓促的回答了,鼻子塞住了,声音短促而带著泪音。“我不想见你!” 
  “佩吟?”他惊愕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爸说是我下午把你接走的,可是,我下午并没有来接你!是谁来接了你?为什么你不要见我?你整个下午和晚上到什么地方去了?……”天哪!他又开始“审讯证人”了。 
  “自耕,”她打断了他。“我不能见你,我……我有许多事要想一想,我……我发生了一些事情……”她说得语无伦次,却相当固执:“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思想,所以……所以……我在短时间之内不想见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的声音冷幽幽的响了起来:“我不懂,佩吟,我完全不了解你在说什么。” 
  “我不要见你!”她低喊了起来:“给我一个星期,这个星期里不要来打扰我,我要彻底想一想我们的婚事,我要考虑,我……”“我知道下午来接你的是谁了!”赵自耕忽然说,声音冷峻而清晰。“哦?”她应了一声。“是——林维之,是吗?”他在问,声音更冷了,更涩了,夹带著尖锐的醋意和怒气:“是吗?是他从国外回来了?他离了婚?他又想重拾旧欢,是不是?”他的声音焦灼而恼怒,他那多疑的本性和“推理”的职业病又全犯了。“所以你今晚失约了,所以你要重新考虑了!所以你不要见我了……” 
  她呆住了,怔住了,傻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猜得如此离谱,如此荒谬!可是,立即,她的脑筋转了过来,她在他那尖锐的醋意和怒气中,竟获得某种报复的快感。原来,你也会吃醋!原来,你也有弱点!原来,你也会受伤。而且,如果他这样想,或者可以不来打扰她了!否则,他那么会说话,那么富有说服力,他一定会让她对苏慕莲的事不再追究。她想著,深抽了口冷气,她开始将错就错了: 
  “你猜对了。”她幽幽的说:“是他回来了,所以,所以……我必须重新考虑我们的婚事……” 
  “听著!”他在电话里怒吼了:“他曾经遗弃过你,他用情不专,他见异思迁……而你,居然还想要他吗?”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忽然觉得怒不可遏: 
  “不许骂他!”她冷冰冰的说:“你并不比他好多少!难道你没有遗弃过任何女人?难道你就用情专一,从没有见异思迁过?”“哦!”他在咬牙切齿了。“他对你的影响力,原来还有这么大!仅仅一个下午,你已经开始否定我了!好!”他直截了当的说:“我给你时间!我不来打扰你!不止一个星期,随你要多久,在你再来找我之前,我决不再来找你!行了吗?” 
  “喀啦”一声,他挂断了电话。 
  她慢吞吞的回到座位上,继续喝著咖啡,用手捧著头,她觉得自己浑身瘫软如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时间缓慢的流逝过去,夜更深了,客人们纷纷离去,咖啡馆要打烊了,她不能坐在这儿等天亮。长叹一声,她站起身来,付了帐,她离开了咖啡馆。总要回家的。家里,一定还有一场困扰在等待她。她真不知道该向父亲怎么解释这件事。可是,家,总是一个最后的归宿地。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好疲倦好疲倦,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叫了一辆计程车,她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她下了车,看著计程车开走了。她在门边的柱子上靠了靠,考虑著该如何告诉父亲。可是,她简直没有办法思想,她觉得头痛欲裂,用手按了按额角,她不能想了,打开皮包,她低头找房门钥匙,进去再说吧,明天再说吧!忽然间,黑暗中窜出一个人影,有只强而有力的手,把她的手腕紧紧的握住了。她吓了一大跳,惊惶的抬起头,她立刻接触到赵自耕的眼光。她张著嘴,不能呼吸,心脏在不规则的捶击著胸腔。他盯著她,街灯下,他脸色白得像蜡,嘴唇上毫无血色。她忽然感到某种心慌意乱的恐惧,她从没见过他这种脸色。“跟我来!”他简单的“命令著”。 
  她挣扎了一下,但他手指像一把铁钳,他拖著她向巷口的转弯处走去,她疼得从齿缝中吸气,含泪说: 
  “你弄痛了我,你答应不来打扰我!” 
  “以后,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答应’!”他简单的说,继续把她向前拉,于是,她发现他的车子原来藏在巷口转弯处的阴影里,怪不得她回来时没见到他的车。他是有意在这儿等她的了。 
  打开车门,他把她摔进了车子。他从另一扇门进入驾驶座。其实,她很容易就可以开门跑走,但,她没有跑。她知道,如果她跑,他也会把她捉回来的。看样子,她必须面对他,她逃不掉,也避免不了,她疲倦的仰靠在坐垫上。非常不争气,她觉得眼泪滚出来了。她实在不愿意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流泪,她希望自己能潇洒一点,坦然一点,勇敢一点……可是,泪水硬是不争气的滚出来;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他盯著她,在那电钟的微弱光线下,看到她的泪光闪烁。他伸手轻触她的面颊,似乎要证实那是不是泪水,她扭开头去,他仍然沾了一手的湿润。 
  “你哭吗?”他问:“为什么?舍不得我吗?”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你和旧情人缠绵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现在,你在哭!”他冷哼著,愤怒显然在烧灼著他,他伸出手来,用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是为我而哭,还是为他而哭?” 
  她仍然闭著眼睛,一语不发。 
  然后,蓦然间,她觉得他把她拉进了怀里,他的嘴唇就疯狂的盖在她的唇上了。她大惊,而且狂怒了。她咬紧牙齿,死不开口,一面,她用力推开他,打开车门,她想冲出去,他把她捉了回来,砰然一声又带上了车门。他用双手箍住她,把她的身子紧压在椅垫上。他们像两只角力的野兽,她毕竟斗不过他,被他压在那儿,她觉得不能喘气,而且,快要晕倒了。“你居然不愿意让我再吻你!”他喘著气说,似乎恨不得压碎她。“他吻过你了吗?”他怒声问。“你仍然爱著他,是不是?你始终爱著他,是不是?我只是一个候补,现在,正角儿登场,候补就该下台了,是不是?”他捏紧她的面颊,强迫她张开嘴:“说话!你答覆我!你休想让我等你考虑一个礼拜,你马上答覆我!说话……” 
  她真的不能呼吸了,而且,她已经气愤得快失去理智了,她全身疼痛,每根神经都在痉挛。 
  她再也无力于挣扎,再也无力于思想,她大声吼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根本没有见到林维之,你少自作聪明!下午,是苏慕南把我接走了,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莲园!你该知道那个地方的!我见到了她,苏慕莲!我看到了你们的七彩莲池!”她抽气,冷汗和泪水在脸上交流,她用力呼吸,挣扎著说:“放开我!你……你……你使我……没办法透气,我要晕倒了!”他突然松手,在极度的震惊下凝视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听觉。然后,他就一把抱住了她。他的手颤抖著,她软软的躺倒了下去,头枕在他的膝上。他伸手扭开了车内的灯,紧张的俯下身子察看她。她在突然明亮的光线下瞬著眼睛,发现他的脸距离自己只有一两尺,他的脸色更白了。一时间,她想,要晕倒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了。 
  “佩吟!”他喊,嘴唇和脸色一样白:“不要晕倒,求你不要晕倒!”他用手捧住她的头,用他那漂亮的白西装的袖子去擦她额上的汗。她在他那恐惧的眼神里看出来,自己的脸色一定也坏透了。她那么气愤,那么委屈,那么沮丧,真想假装晕倒一下,让他去手忙脚乱一番。但是,她没有。深深的吸了口气,她说:“你最好把车窗打开。” 
  一句话提醒了他,他慌忙放下了窗子,初秋的夜风从窗口扑了进来,凉飕飕的吹在两人身上。她用手遮住眼睛,那刺目的顶灯使她不能适应,更重要的,是她不愿让他看到她的狼狈,那湿润红肿的眼睛一定泄露了所有的感情。他把车灯关了,靠在那儿,他只是紧搂著她的头,似乎不知该做什么好。然后,那凉爽的空气使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终于开了口:“你说,你去了莲园。” 
  她不语。“根本没有林维之那回事,是吗?”他用力敲自己的脑袋。“我是个笨蛋,我走火入魔,胡思乱想!原来!原来……慕南一直在当间谍!那该死的苏慕南!我要宰了他!”他忽然发动了车子。她惊跳起来。“你要到那里去?”“我们去莲园。”他说:“我要弄清楚,慕莲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使你这样生气!” 
  “我不去莲园!”她大声说:“我再也不要去那个地方!”她伸手抓住方向盘,他只好紧急煞车。她盯著他的眼睛:“使我生气的不是苏慕莲,是你!”她重重的呼吸:“你这个无情无义,用情不专,见异思迁的……的……的混蛋!”她还不太习惯于骂。“你既然能为她造一座莲园,你为什么不娶她?你是反婚姻论者?还是玩弄女性的专家?” 
  他看了她几秒钟,重新发动了车子。 
  “你又要去那里?”她问。 
  “去我家。”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温柔。“我们不能一直在车子里争吵,而且,你累了,你需要舒服的躺一躺,喝一点热热的饮料。”不要!她心里在狂喊著;不要这样温柔,不要这样关心,不要这样细腻……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去赢得每一个女人的心,而她也同样的落进陷阱,被他征服!不要!她心里喊著,嘴里却没发出丝毫声音。她软软的仰靠在椅垫中,忽然就觉得筋疲力竭了,她累了,累了,真的累了。车子平稳而迅速的向前滑行,那有韵律的簸动使她昏沈。这一个下午,这一个晚上,她受够了。她闭上了眼睛,倦于反抗,倦于争吵,倦于思想,倦于分析,她几乎要睡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她觉得他用西装上衣裹著她,把她从椅垫上抱了起来,她那么满足于这怀抱中的温暖,竟忘了和他争吵的事了。他把她一直抱进了他的书房,放在那张又长又大的躺椅里。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思想,但她却闭著眼睛不动。他细心的放平了她的身子,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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