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的恋情 作者: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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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园的恋情 作者:陈武-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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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在一起那么复杂,一眼能望下去好几里。丁家干问我想不想醉一回,我还没有回答他,他又说,小陈,今晚再多喝两杯。我说不行,会喝醉的。丁家干说,醉了好,醉了胆子大,敢干! 哈哈哈……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她天天假模假样的不让我沾边,小酒一醉,服服帖帖的……小陈我对你说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大白牙有三个奶子哈哈哈……骗你的,她肚皮上的暄肉跟奶子一样我操! 你看这草多深多软,绊在脚上多舒服,哪天跟大白牙在这里睡一觉……那也是野味啊,跟吃野兔子肉一样哈哈哈……跟大白牙干,就像逮一只兔子,活奔乱跳的!
  我不知道别人的性启蒙是在哪一阶段在什么地方,但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在植物园里完成了这种仪式。丁家干把大白牙身上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神经末梢都给我比划和形容了,我一边听他说一边拿他的话跟银花做参照。这样的参照让我热血沸腾。我听到我自己心里的话是,我今晚也要醉一回!
  我们走在草地上,脚下会一脚踩空,连草及脚会陷进地里。我已经知道,踩空的地方,是水老鼠的洞穴,有时候是前洞,有时候是后洞,冬天的水老鼠,就藏在洞穴里。草窝里会有一堆堆新土,那是水老鼠新打的洞。它冬天打洞,是为明年做准备的,明年,那堆新土,还有洞口周围,就长满了新草,它的洞口也就非常隐蔽了。有时候,新土也不光是为了打洞做窝,而是觅食。水老鼠能知道蛇的藏身之处,几只水老鼠一路打下去,会把正在冬眠的青梢蛇抓住,当成晚餐吃掉。青梢蛇还在睡眠中,浑然不觉就成了水老鼠的美味,也算是安乐死吧。
  上回和丁家干逮兔子,就看到过老鼠吃蛇。一群老鼠,像一根辫子一样,互相拥挤着,场面颇为好看。等到水老鼠被惊散,一条蛇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
  我们越向草地深处走,脚底下踩空的频率就越高。
  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草地上,迎来了西天最后一抹晚霞,有风吹来,风吹草低并没见到野兔。
  我说,兔子都叫你逮光了。
  不会,到处都有兔子。你不知道,兔子比我们还聪明,我们不踢到它尾巴上,它不会动的。
  丁家干话音一落,便拉我一把,小声说,别动。
  丁家干瞅着密密匝匝的蒿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布袋。丁家干观察半分钟,对我说,你蹲下别动,也别出声,看没看到前边那棵老柳树,对,就那棵大一点的,我到那里下好袋子,你看到我向你招手了,你就瞄着老柳树走过去。
  我点点头。
  丁家干绕一个大圈儿,走到老柳树那儿。
  一会儿,他就向我招手了。
  照丁家干说的,我瞄着老柳树,一直走过去。
  一路上,有二三百米远,我什么都没有发现。离老柳树有十多米远的时候,跟枯草一样颜色的一只灰喱色兔子突然跳出来,在草地上飞窜,它就像扎上翅膀一样,在草上飞,一头钻进了老柳树下的口袋里。随着它钻进去的惯性,口袋口也被细麻绳收紧了。丁家干哈哈地笑着,跑过来,说,看到了吧,兔子就是这样逮的。兔子不走回头路,你只要在草丛里看到它走路的方向,逮它就很容易了,就跟逮女人一样!
  丁家干拎着口袋,往肩上一甩,说,走,杀兔子,喝酒!
  我跟在丁家干的后头,脚下绊着厚密的枯草,很吃力。因为逮了兔子,因为要喝酒,因为马上就要和大白牙会面,丁家干脚下很轻灵。可丁家干一脚踩空,漏了下去,摔在草地上。丁家干一把抱住口袋,说,我操,差点叫它跑了,哎哟,陷这么深啊。我跑过去拉丁家干,也一脚踩空,漏了下去。丁家干揉着脚脖子,说,你要小心啊,当心叫水老鼠把你脚给啃了。我赶快抽出脚。丁家干笑了,他说,不用怕,水老鼠藏得很深。
  它真会咬人吗? 走到路上时,我还不放心地问。
  丁家干说,对大活人,它不敢。
  夜里呢?
  夜里它也不敢,它再厉害也是老鼠,不过你要是在草地里睡一觉,就不一定了,第二天,你会发现你不是少了一只耳朵,就是少了一根脚趾。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草地,赶紧跟上了丁家干。
  我们到了小崔庄庄头,天就黑了,时间真巧,丁家干算好了天黑进村的。但是,不巧的是,银花不在家,只有大白牙一人在家。
  大白牙说,银花叫我去你们园部看电视,我有点事情,没去。我幸亏没去,我不知道丁所长你狗日的要来!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让银花去看电视了。丁所长你也不给我个暗号。小陈你坐,我去弄莱去!
  银花不在,我一点劲都没有,而且,我在大白牙家,还有碍事的嫌疑。可我又不好马上说走。我怕我的心事叫丁家干和大白牙知道了。可丁家干还是知道了,他说,小陈你回去吧,逮兔子的技巧让你学去了,你再去逮一只好了! 回去吧! 回去吧! 回去看看电视!
  大白牙一嘴对不起我的口气说,对,小陈,你吃点亏,今晚就少喝一回。银花也不在。
  大白牙话里的意思,好像我专门是来找银花似的,银花既然不在,银花既然去看电视了,我也就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我感觉耳热心跳。
  大白牙又说,小陈你看到银花,帮我照看一点,不要让她乱跑。赶下次,我多请你几回,好不好?
  人家这样赶我,话又说得这样明白,我不走也得走了。
  小崔庄到我们植物园这条路有二三里,从小崔庄的石桥走过来,穿过通往县城的砂石公路,和砂石公路呈“丁”字走向的,就是我们植物园的路了,向北走二三百米,又是一道石桥,过了桥,路的东西两边就是我们植物园的地盘。我没有心情想着藏在路边草丛里的兔子,我心里的兔子是银花。银花就是我要逮的兔子。
  当然,如前所述,我只是想想而已。我一路小跑着,跑进办公室,在一屋看电视的人群里,我看到了银花。银花的身边没有洋玉,也没有老杨。我又找豆叶,豆叶也不在。豆叶和洋玉这两只小野兔,分别叫崔园长和老杨捉走了。我想。我也去捉银花吧。可我不敢再看她,我怕我真的会把她带走。
  我走到银花的身后,摸一把银花的屁股,银花就心有灵犀地跟我走了。我想把银花带进树林里。银花说太冷了。我就把银花带进我的宿舍。我们坐在床上说话。我们只是说话,我想拉拉银花的手。银花的手就放在床沿上,离我的距离不到一尺,离我的手不到三寸。我只要一抬手,就能捡起银花的手。可我没敢。我要是喝口酒就敢了。银花说,我们喝酒吧。银花和我一样,我想到了,她也想到了。可她也不敢。她想喝酒。她喝酒就敢了。可我的宿舍没有酒。银花坐了一会儿,说我冷死了,说我我我……我就回去了。我没有让银花回去,我要去抱她……
  我的想象只能到这里,下边我就没有想下去。我眼睛盯着电视,心里想着要和银花怎样怎样。想到后来,我连再看一看她的胆量都没有了。第十七章  夜色
  我的胆量有时候也很大。我居然决定去小崔庄了。而且决定一个人单独去。我要去找银花。
  天气很恶劣。连续的阴天、连续的西北风、骤降的气温,让植物园非常地冷清、萧条。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寒流。我决定到小崔庄去,并不是怕冷,而是觉得太孤独了。连看电视的人都少了很多,大白牙、银花、洋玉、豆叶都没来,姑娘媳妇们全躲在家里了,只有几个淌着鼻涕的小男孩还坚持着跑来。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行动,我一定要做得巧妙一些,决不让别人看见,尤其不能让丁家干、老杨他们晓得,要是让他们晓得了,他们一定会拿我开玩笑的。他们的嘴巴既尖又损,像刀子割肉,叫人受不了。因此,我是在天黑之后上路的。我没有老杨那样的电棒,走夜路也是第一次。我看不见前边的路,眼前都是黑对黑。
  我拿脚在前边探路,老是一脚深一脚浅的。好在这条路我还熟,比较平,没有沟沟壑壑的,万一走到路边的枯草地里,拔出脚来再重走。
  后边的风顶着我,推着我向前,好像在说,快点快点。我自己的心里也急,也在说快点快点。可我快不起来。我总怕一脚会踩上什么。我快不起来,风就不高兴,像针尖一样刺透了我的棉袄,让寒气灌进来。真的好冷啊!
  还好,路上并没有碰到人( 也可能碰到了,对方被我吓得躲到了路边,因为我就是这样想的,要是碰到人,我就躲起来) 。我顺利地来到小崔庄。
  大白牙家我知道,住在村中间,门口有棵槐树,槐树下是一盘石磨。
  村上的地形比较复杂,我沿着墙、草垛、猪圈,摸索着,试探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家家户户都是黑灯瞎火的,房屋也很类似,都是门口有树,树下是磨,磨边是猪圈。我要准确辨别大白牙家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
  个别人家还掌着灯,也有人家传出说话声。灯很暗,说话声也很轻。
  我没有要偷听别人家说话的意思,但是这一家传出的声音有些特别,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男女对话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一般人家,都是男人有本事,嗓门大得像驴吼,女人处于下风,像温顺的小猫。而这家,是女的声音特别大,男的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但这两人的声音我都有点耳熟。我一听就听出来了,女的是洋玉,男的是崔老鳖。
  天气冷,又有风,你跟我去打个混。崔老鳖说。
  不去! 洋玉说。
  又不是叫你上刀山下油锅。崔老鳖说。
  不去! 洋玉的声音斩钉截铁。
  崔老鳖说,我小狗要不死,我就有人打混了。
  洋玉说,你活该! 你把我当成小狗啊?
  崔老鳖说,我哪敢啦,我是说我那条小狗,不该死。
  洋玉说,死就死了,没有该不该的,死了就活该!
  崔老鳖说,都是老杨狗日的。
  洋玉说,你要骂,当他面骂,我不听!
  崔老鳖说,我不骂了。你真不去啊?
  洋玉说,不去!
  崔老鳖说,你看电视咋那样积极?
  洋玉说,不一样,看电视不犯法。
  崔老鳖说,挖葛根犯法啦?
  洋玉说,犯啦,那叫偷!
  崔老鳖说,你上次不是去过一回?
  洋玉说,那是鬼迷心窍!
  崔老鳖说,好吧,我去。
  洋玉说,你也别去。
  崔老鳖说,我不去,我还能干什么? 我不去手疼,心痒,难受。我就是贼命。我要是不偷,一夜睡不着。
  洋玉说,天冷了。
  崔老鳖说,不怕。
  洋玉说,刮风了。
  崔老鳖说,不怕。
  洋玉说,要是下钉子呢?
  崔老鳖说,下炸弹都不怕。
  洋玉说,你要冻死在断魂岗,我可不去收尸。
  崔老鳖说,冻不死,贼身上有火。
  崔老鳖拎着一只小马灯出来了。崔老鳖把灯头弄得很小很小,只有一个小点点。我倚靠在他家断墙上,崔老鳖就从我身边走过了,他的脚,差一点就要踩上了我的脚。我憋着气,不敢动,直到他嚓嚓的脚步声消失了。我想,崔老鳖要是到了断魂岗,会把灯头扭大的。崔老鳖在微弱的灯光下,像水老鼠一样挖洞……他在这样的夜晚偷葛根,丁家干就是知道了,也未必去抓。
  崔老鳖刚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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