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追到这里来了!”我非常惊讶。
“证明他们做的坏事也太多了,他们也实在害怕你揭露他们、把他们所做的事情说出去了。”
“他们敢做坏事,还怕我说出去?”
“所以他们追过来,一定是想杀人灭口。”
听到“杀人灭口”四个字,我既害怕,又气愤:“还有几个小时,飓风就要来了,我不出门,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倒是。”
“真希望飓风把他们吹得……”
“那可就太好了。”
“也希望我的弟弟还活着。”
“会的,你们都是命大的人。”索尔安慰我,“你活着,他也一定活着。”
“我也这样想。”
第二部分噩梦(2)
我又开始安心睡觉了。这是我的经验:在我有心事的时候,就睡觉,这样,既可以消磨时间,又可以忘掉那些令我感到不愉快的人和事。
突然,我听到了楼下的门被打破的声音,不一会儿,我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两个男人拿着刀,走了进来。
他们大声叫喊着,说要交出我,把我割成碎片。
他们按了下房间灯的开关,可电闸已经被关了。
趁着黑夜,我从他们的腿中间溜了出去……我跑啊跑啊,我冲下楼梯,跑出了雷厄家。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他们还是追上来了……
他们伸出手,正要抓我的时候,一阵非常可怕的风突然向我袭击过来。
我完全站不住了。
没想到,就是这阵大风,救了我一命,只见它用一股强大的推动力,把我卷了起来。就像身上长了翅膀,我在空中飞了起来。我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我感觉我再也不会掉下去,落在他们手上了。
“哗啦”、“咕噜”、“轰隆隆”、“咔嚓”,这是我在飞行途中听到的声音,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声音。
想必飓风真的来了!
也不像雷厄他们说得那么可怕,我想。
我仍然在飞,往我所不知道的高处飞。我全身的毛都随着我的飞翔张开了。
我试图睁开眼睛,但是不行,因为风实在太大了。
我感到整个世界除了风,就只有我了。
看不到任何参照物,看不到任何星星、任何海洋,甚至看不到那些追赶我的人,只有我展着翅膀,在空中飞翔。
仿佛永无止境地,我还在往上飞,往我所不知道的高处飞,我不禁感到非常害怕起来。
这样飞下去,我非飞到另一个星球去不可。
那怎么办呢?飞到那里,我吃什么呢?如何生活呢?
“索尔——索尔——”我突然想起了索尔,可并没有看见索尔。
我去医院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他们追来的时候,你也不在我身边……每次在我身陷险情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
“索尔——索尔——”我继续喊着。
见索尔始终没有出现,我就开始拼命祈祷起来:上帝啊,快来救我。
我刚祷告完,就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
我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我的心正加速跳动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想。
梦中的那种被追赶的气氛仍然追赶着我,环绕着我。
“幸亏是一个梦。”我自我安慰道。
突然,梦中出现的那种声音又在我耳边回旋起来,到处都是“哗啦”、“咕噜”、“轰隆隆”、“咔嚓”的声音,是那种既恐怖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整栋楼房都好像在动,仿佛地也在动。
我迅速从床上起身,把挂在墙上的弓箭拿到手上。因为我想自卫。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它能保护我。
这不会也是做梦吧?我想。
应该不会,难道飓风……
“索——尔——索——尔——”我大喊。
相对于外面可怕的声音,我的声音实在太小了。
他来了:“什么呀?”
“怎么搞的?”我怕被谁听到了似的,小声对他说,“外面怎么这么响?”
“你还不知道啊?”他惊讶地说。
“怎么啦?”
“飓风已经来到鱼片岛了。”
“是飓风的声音就好。”我停了停,接着说,“没有别的声音了吗?”
“怎么啦?是不是做噩梦啦?”索尔还真了解我。
我挠了挠脑袋,说:“哎呀,真可怕,就是你对我说的那两个人,他们拿着刀,冲进雷厄家来了,他们推开我房间的门,说要把我割成碎片。”
“这么大的风,说不定风已将他们抛进海里,割成碎片了。”索尔高兴地说。
“要是这样,”我说,“我真想出去看看。”我随即做了一个朝外面走的动作。
索尔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担心我真出去,慌忙起来阻止我:“这个险冒得也太大了吧?”
“我当然不会冒险,就是有十二条腿我也不会冒这个险。”
“看来,等飓风过去后,我们就要离开鱼片岛了。”索尔说。
虽然是半夜,可我再也不敢睡觉了,我怕在梦中遇见他们。
我将弓箭背在身上,我知道这些都不管用,无论是对飓风,还是对追赶我的人,但背上它们,或许对我的睡眠有好处。
它们至少可以给我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现在,我只要这一点点心理上的安慰,就够了。
第二部分隔绝的生活
飓风的声音依然环绕着鱼片岛,我们虽然不能打开窗户,亲眼看一看它的形象,却可以从声音中,感受到它的威猛。
它一阵一阵,像各种动物嚎叫,又像它们在哭。
它凶猛的时候,就像要把我们的房子搬走似的。
当然,在开始的时候,它还不能搬动,它必须把房子先从地底下扯起来,然后就可以搬走了。
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个感受。
有时,我还能听到外面的树被扯起来,从屋顶走过的声音;或海边的石块,被风带起来,从围墙外横扫而过的声音。
我仍然想起索尔看到的那两个人,也就是梦中追赶我的人,难道他们不怕飓风吗?难道他们在来鱼片岛之前,没有听说过飓风要来的消息吗?还是他们已经作好了在飓风中将我撕成碎片的准备?
不会的。
在他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对付飓风的经验,即使作好了准备,也是不够的。
我真希望他们像索尔所说的,被抛进海里,撕成碎片。
也许正像索尔所说的,他们怕我揭露他们,因为他们所做的坏事实在太多,比我和索尔看到的、听到的还要多。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真的将他们揭露出来算了……可如今,我所在的,是这个与世隔绝的鱼片岛,我能在谁面前揭露他们呢?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所作所为呢?有谁会在意一只浣熊的生命呢?
我们一连几天关在家里,与外面失去了一切联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前面我已经说过了,睡觉是我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又可以让我忘掉不愉快的事。
因为整天关在家里,雷厄的爸爸妈妈把目光更多地放在了我身上,他们似乎更喜欢我了,把他们舍不得吃的烤鱼片留给了我,有时,他们也试着让我和雷厄一起,喝他们喜欢喝的饮料。
也许时间太多,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会到我房间里来,帮我整理房间。
“你睡觉也要背上这套弓和箭吗,宝贝?”每次来我房间,雷厄的妈妈总是问。
他们不再叫我库恩了,而改了口,叫宝贝。他们每叫一次,我的心里就酸一次。好不容易他们改变对我的看法了,好不容易雷厄的妈妈对我的态度也改变了,好不容易在这个家,感到了一点人间的温暖,可这种好不容易得到的日子,眼看就要结束了。
“宝贝,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她亲切地问。
“什么?”我问。
“我说,你为什么在家也背这个东西呢?”她指了指我背后的弓箭,“这样会很危险的。”
“我太喜欢它们了。”我说。
正在这时,我心里又涌出了一个冲动,想把那几个坏人的事说出来。可转而又想,他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会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吗?再说,他们会离开鱼片岛,去远隔千里的另一个世界,帮我把弟弟救出来吗?算了,还是等机会吧,说不定就像以前,我一想到要离开“魔拉”逃跑,机会就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我心里真是涌起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飓风快点离开,还是永远不要离开。
关在家里的这些日子,我越来越想念我的弟弟,我在这里,虽然也很危险,但每一天都有人关爱,每一天都有雷厄家的房子作我的保护,可弟弟呢?
我甚至想,一旦飓风停下来,我就主动去找那几个追杀我的人,因为我特别想知道:我弟弟是否还活着。
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我再想念他,也不至于做这么莽撞的事,况且我也不是一只莽撞的浣熊。不过,有时也说不好,全世界所有莽撞的事不一定都是莽撞人做出来的。
白天睡觉,晚上也睡觉,这一生的瞌睡都快要被我睡完了。有时实在没什么事可做,又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学学索尔,在花盆边转几圈。他可是在找吃的,而我呢,我是在消磨时间。
我开始按索尔所说的,一个人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不只要学会消磨时间,还要学会寻找生活的乐趣。
我吃饭,就在吃饭桌上找乐趣;我睡觉,就在睡觉的床上找乐趣;我还要找到和雷厄家在一起的乐趣,找到看着索尔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乐趣。
的确有很多乐趣。
一旦这样,我的心情也真的改变过来了。
和索尔在一起的时候,我开始逗他,抓他。他正在吃花丛里的东西,我就会突然将花盆移一个地方,让他生气,可他实在是一个既有耐心又十分大度的人,为这点小事,他是从来不会和我生气的。
雷厄家的人找我玩,我也会强迫自己忘掉过去,忘掉现在,忘掉自己的这个可怕的处境,只要我有一丁点的快乐,我就要将快乐带给他们。
飓风的声音突然消失了,鱼片岛突然像往常那样安静下来。
就在这天晚上,我们开了个Party,以庆祝飓风即将结束,庆祝我们不用永远关在这个不透气的建筑物里,庆祝我们在这次飓风过后,仍然幸运地活着。
所谓Party,其实是吃。这些天,每个人的饭量都因为整天关在屋里而变小了。
可食物非常多,既然飓风走了,我们还留这些食物做什么呢。
我一时兴起,给他们表演了个节目。
我大声地叫,翻筋斗,用最快的速度将雷厄手上的东西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他们边看,边笑,边吃……
他们抱我,亲我……
刚一歇下来,轻松一点,就又笑,又吃,然后在屋子里乱蹦乱跳的……
这个疯狂的夜晚,我看到每个人都很快乐,同时,每个人也吃得饱得不行了。
虽然没有一点睡意,但Party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