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7-我的音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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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7-我的音乐江山-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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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次,是后来给美少女写歌的仲衡开一个雅马哈合成器演示会,圈里许多人都去了。我已经有《柔情》和《水乡》出台,风头正劲。中场休息,我在大门口遇见了韩剑。他已经写出了《梅》这样的作品,但还半温不火。他告诉我,起了个艺名,叫雪村,这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你丫也会附庸风雅啊,我打趣说。    
    我喜欢这个名字,雪村坚定地说。    
    我现在写来,感觉自己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不知道在后来春风得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帮助他。我有很多机会,在王晓京那里,在大地,在恒星的时候。我可能成天生活在酒精,赞美,女人和其他毒药里,脑子坏了,虽然有很多灵感,却狂妄,自私,当然,也可能是太过自我,毫不顾及人情世故,错过了很多广结善缘的机会。当我停下来,重新审视自我,整顿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如此荒诞,像一个玩不到尽头的游戏,稍稍不小心,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雪村现在已经大红大紫了,也很嚣张,也很狂妄,还说要拿诺贝尔,根本就不需要我帮什么,甚至不想听见这些,但我还是要说,我在欣赏他才华的同时,又对他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歉疚。    
    我说这句话,是有原因的。我们赖以生存的游戏,虽然霸道,独裁,但却有朴实,本能的游戏规则,谁玩对了,那就走运。雷立刚有一次夸我,说一个人的成功始于性格的成功,我却没有告诉他,从前我是个什么样的浑人。    
    后来,金兆钧说要搞ZHONGO网,问我是否愿意参加。我当时迷上了小说,忙着写很多东西,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去。金兆钧说,雪村已经过去了,办事很地道,帮了很多忙。我很羡慕,他又说,雪村已经是超级电脑高手,认识一大帮了不起的黑客。我更是向往。但约了好几次去拜访,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误了下来。    
    这之后不久,跟我合作《了了》的网友Echoshadow突然给我发了个消息,说有首歌非常火,叫做《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第一遍,我听得哈哈大笑,第二遍,我听出了雪村的声音。第三遍,我不以为然,认为这种口水歌,根本不能火起来。    
    雪村正在一些影视剧中展现自己的才华。跟我当年的认识有点偏差,就是风格更加夸张,诙谐,更加贴近老百姓。我想,《活雷锋》要能找个影视剧一贴,说不定还能传唱一番。


《我的音乐江山》 天才及疯狂的冷漠游戏人间的快乐(6)

    一个星期后,等第十个网友给我隆重介绍《活雷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雪村这次是真的要火了。    
    我静下心来,又听了好几遍,感觉这是一种崭新的风格,一种具有杀伤力的东西,就像当年,他在唱出租车的时候。它如此适合我们这个需要快餐和宣泄的时代,又如此把握分寸,妙到颠毫。    
    金兆钧说,五年前,雪村就录了这歌,拿出去的时候,到处碰壁。    
    我说,那是因为没到时候。    
    我们后来吃过一次饭,是王晓峰组的局,还有李方参加。雪村要请客,我说,我来吧。雪村挎了个破旧的绿书包,踌躇满志地来了。坐下来以后,我们寒暄着,礼貌着,突然感觉,有点说不上话了。我们之间已经相当陌生,不仅没有亲切,还有他面向一切的怀疑的眼光。    
    我感觉他有点像苦大仇深的穷孩子,突然家财万贯,不知如何是好。但我不好说他,毕竟这么多年,我们相隔越来越远,而人各有志,除了一些淡薄的记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把我们联系到一起。    
    我们都很捧他,但他还是埋怨李方没有给他做宣传。李方当年在大学里是个很朴实很踏实写诗的家伙,而现在,也是个很朴实,很踏实的新闻人,时评家。日子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变化巨大,而有的人却怎么也是那副样子。    
    吃了半天,雪村突然冒出一句:哥们我,终于他妈的,火啦!    
    他那种恶狠狠的姿态,令我很不舒服。不是说他小人得志,而是他令我感到这个世界如此善变,这个社会如此荒诞,荒诞得如此不真实。    
    再后来,就是有个深夜,我写累了,打开电视散散心,突然看见了雪村在湖南卫视做节目。我异常吃惊,因为他穿着旗袍,烫着刨花头,装扮成一个看上去很恶心的女人。我想,这不是我们当年非常厌恶的恶俗吗?    
    过了几天,我又在北京台看见他这样的打扮,我看见他在台上非常努力,非常到位,感觉也非常好。    
    我开始关注他的专访,他流产的电视剧,他的豪言壮语,包括他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人。我发现,他是如此善于入世,一旦有了机会,马上就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我尊重他的选择,这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人活着,不为了折腾,为了什么呢?    
    我突然想通了。他是那种极端的聪明人,当年我用血气,用心灵与现实缠斗,而他不是,他或许真陷进去了,但也能自在地出来。他用游戏,用嘲讽跟现实战斗,并且时时取得上风。因为他只是个虚影,他本人永远躲在假象之后,把观众,把现实,把我当年不能战胜的世俗玩到了家。    
    如果真是这样,我算对他佩服到家了。    
    就算不是这样,他要成为一个自己口中的戏子,要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也做到了许多许多。他如此舍得,如此放得开,是强硬而脆弱,狂放而敏感的我决不可能做到的。我对自己做不到而别人能做到的事一直抱有敬意,我尊重那些了不起的家伙们。所以我也佩服雪村,真心实意地。    
    我想起当年,八九年一月,我必须从北大滚蛋了。我要走,校卫队要抓我,我已经不是北大学生,我在北京没有根,他们想把我关起来,甚至遣送回去,我会失去自由,失去流浪的权利。燕浪的兄弟姐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来送我,掩护我离开。我走下42楼黑黢黢的楼道,走出小南门。只要一出这扇门,我就安全了,北大就不能再欺负我了。    
    几个哥们给我买了些吃的,还有个女孩过来,塞给我一本她写的诗集。我想起半年前被开除的时候,送我的人要多得多,他们扯了一大块白布,一幢幢宿舍挨门挨户找人签名,要校方留下我。我太愚昧,居然把那块白布交了上去。    
    我突然看见了韩剑。我记得刚才在403已经跟他告别过了。看来他还是很够哥们。韩剑朝我走来。照样很瘦,拧着脖子,低着头,很希特勒地东看西看。我刚要开口感谢他收留我半年,他却把一卷纸塞到我手上,我还以为他也开始写诗了,很高兴。    
    你把这个拿着,韩剑低声地说。    
    好好,我回去好好给你看看,我以一种导师的口吻说。    
    不,你搞错了,韩剑望着别处,急促地说,这个是《出租车》的歌谱,你回成都以后,想办法去发表,就说是你写的。    
    什么?我一惊。    
    韩剑换了个方向,继续望着别处:你拿去唱,拿去出版,怎么用都可以,只要能帮上你,就行。    
    我愣了片刻,突然用力搂住他,在他背上使劲拍了好几下。    
    我哈哈笑起来。    
    好兄弟,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眼睛很烫,急忙转过身,盯着北大低矮的校门,和远远近近的积雪。这些东西越来越模糊,大概是因为泪水,也是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夜光在四周升起,朋友和路人围绕着我,背负着各自光怪陆离的命运。我跟如此亲近的哥们分手,心如刀绞,却要强自镇静,恪守一种虚弱的尊严。我是被自己击败的肄业生,是被北大误解的才子,是他们心目中的邪恶偶像,是生死都要轰轰烈烈的英雄。    
    332马上就要来了,我要在这个阴沉而冷冽的夜晚,坐上三十六个小时的硬座,回到家乡。而我再来的时候,还有力气玩下去吗?人间是用来游戏的,只不过我经常把自己玩了进去,还看不清楚,还因为看不清楚而痛苦,而迷失,而等到我看清楚后,却更加痛苦,更加迷失。我满心伤感,充满离情,也充满了磅礴的斗志,决意从这一刻开始,对自己狠辣下去。我一定要从中找到快乐,变得强大,不然,决不罢休。我应该在什么快乐的地方独自静默    
    目光忧伤使和我    
    一起的人都忧郁    
    我应该在什么寂寞的地方独自狂放    
    姿容丰雅使觐见我者    
    一并怀古    
    我应该在什么都不是的地方独自诞生    
    气势奔涌使凡者    
    黯然哀愁生命    
    我应该在什么都是的地方独自坐化    
    怀揽云天使伟人    
    感到我是一个伟人    
    ——《自嘲,1986。2》    
    2003…10…16


《我的音乐江山》 天才及疯狂的冷漠十二个第一次(1)

    一九九二年,成都,岷山饭店,顶层。    
    窗外的霓虹隐隐约约,像是很远,又像很近。屋里一片黑暗,好一阵,才能看出几根巨大的花岗岩柱子,分割开几百平米的空间。那么多的包厢中,闪动着诡谲的,狡诈的,快活的眼神,各种亮银夜装的女子穿梭其中,像一群在虎鲨嘴边嬉戏的小鱼。    
    这是成都几百家舞厅中最豪华的一家。    
    靠墙的座位上,王晓京和我已经坐了很久了。我们要来考察一个歌手,如果成功,就要把她带到北京去。王晓京倾尽全力,纠集了全国著名的音乐人,给那英弄了张专辑,眼看就要录音了,但那英变卦,情势一下子变得很尴尬。这张专辑占了他不少流动资金不说,流行音乐是个方兴未艾的行当,眼看就要席卷而狂火了,王晓京是不能让别人抢走第一桶金的。    
    我虽然才跟他不到一年,也比较了解这一点。    
    她来了,王晓京在我耳边,神秘地说。    
    就是她?我说。    
    歌手从一片混浊的黑暗中闪出,穿了一件碎花长裙,娇小的身材在隐藏的怪兽眼光中盈盈一闪。乐队按部就班地,疲惫地拉着弹着敲着。几乎快要听腻的《梦醒时分》,那个前奏我刚练过。歌手轻轻握着话筒,在巨大的柱子间,在微弱的顶灯下,轻启朱唇,娓娓唱来。一时间,我有点微醺。包厢中响起了很热烈的掌声。还有花篮,争先恐后朝歌手身前涌过去。暧昧的灯光下,那些鲜花异常生动活泛。歌手见惯不惊地捧着,朝我们走过来。    
    这是陈琳,这是洛兵,王晓京介绍说。    
    老乡啊,多多照顾,陈琳简单地说。    
    唱得挺好,我说,就是有点疲。    
    可不是吗,天天都唱这些,陈琳说,我去卸装,你们先坐一会儿啊。    
    冷静,聪明,不卑不亢。这是我对陈琳的第一印象。    
    怎么样?王晓京看她渐渐走远,转头对我说。    
    我沉吟不语。他心里已经通过了,之所以还要问我一句,无非是为了求得更加明确的肯定。    
    很不错,我说,她很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我是问她唱得怎么样,王晓京说。    
    基础很好,乐感很好,音色大众化,应该很有商业性,我说,你想想看,成都第一歌星,能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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