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没听说。城里的朋友?你指的是联邦调查局的家伙吗?”
“还能有其他人吗?”
“谁?是头儿吗?”
第四部分 星期一上午九点过十分第46节 她不会让他溜掉
“一个又矮又胖,架子拿得很大的家伙,迈阿密分局的头儿格雷克尔,全名好想是马克·格雷克尔。和他一起大驾光临的还有高贵的美国检察官。”
“汤姆·德拉弗罗斯?”
“没错。”
“开什么玩笑,他们想干什么?”
“一个词——丘比特。”
“全体起立!”法官席旁边一个声音高叫道,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通向法官议事室的门被打开了,法官勒尔桑·希尔法罗摇摇摆摆地走进来,直接走到法官席上,黑色的法官长袍在他身后拖着。
“待会我再详细地跟你说。”思洁小声对多米尼克说。
“我等不及了。”他也小声回答。
“全体坐下。”执达官大声下命令,房间里所有的人应声坐下了。
“大家下午好,”希尔法罗法官清了清嗓子说,“考虑到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那起特殊的案子而来”——他冲着媒体记者的方向点点头,他们起码占了十排座位——“我决定把佛罗里达州起诉威廉·鲁颇特·班特林的案子提出来,作为今天的第一起案子,这样法庭里的人就可以疏散了,其他的案子就按照日程上安排的顺序进行。代表州方的公诉人,你准备好开始了吗?”
思洁反应有点迟钝,她没想到会被提到第一个,还想前面有几个案子可以定定神。不过,也许这样更好,免得想那么多。她站起来,走到法官面前的公诉人位子上。
“准备好了,法官大人。我是思洁·汤森德,代表佛罗里达州控方。”
“辩方律师在吗?”
劳斯尔德·卢比奥,身穿一套保守的黑西装,头发在脑后紧紧地束成一个髻,她从房间的后排座位上走上来,站在辩方律师的位子上。
“我是劳斯尔德·卢比奥,代表被告比尔·班特林。我们也准备好了,法官大人。”
“很好,公诉人,你申请传几个证人?”
“法官大人,就一个。”
“好。我们开始吧,控方律师,你可以开始了。”希尔法罗法官是个没有多余话的人。他不喜欢出风头,所以也没有故意在媒体面前表现什么。这也是为什么首席法官要把他从审判部调到“阿瑟庭讯”部来的原因,并不是他的能力很差,而是因为他太能干了。通常“阿瑟庭讯”都不是很受重视,通常都是嗜血成性的被告在初次到庭的时候能吸引媒体的眼球,如果还对其继续有兴趣的话,最多再报道一下审判的结果。希尔法罗法官安静的法庭上并不每天都有能登上国际新闻头条的连环杀手出现。
“控方传特别警探多米尼克·法尔科奈提出庭。”
多米尼克大步走到证人席上,他宣誓的时候,所有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思洁问了几个例行的问题,让大家明白多米尼克的身份,然后就把话题直接引入9月19日晚上,从他被电话召到堤道上开始。他是个很得力的证人——他知道她的案子要胜诉需要哪些法律因素,也知道哪些事实可以让她获得那些因素。他根本不需要“后来又怎么样了?”这样的问题来引着往下讲。他向法庭陈述了班特林的车被拦下来,发现安娜·普那多的尸体,搜查班特林的住宅,并在储物棚里发现了血迹,血型与安娜的血型一致,而且储物棚地板上还有其他血迹,在那里还发现了可能的凶器——解剖刀。
他没有提到安娜·普那多尸体内的药物问题,也没有提到在班特林家中发现的自拍毛片。在这个阶段,主要是让班特林被扣押起来,不准具结保释,等待最后的审判,所以要做的就只用说明谋杀发生了,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或者推测班特林就是谋杀嫌疑人。其他无关的、恶心的证据就等到他被审判时再用,到时动机和机会就会成为十二位陪审团成员的问题,到时候就必须证据确凿,才能最终判处一个人死刑。
那些记者饥渴地吞咽下多米尼克所说的每一个字,房间里简直可以听得到几十支钢笔争先恐后作笔记的声音,几乎交织成一首交响乐曲。今天在法庭上听到的很多细节都是他们以前不知道的,他们的兴奋几乎溢于言表。
她能感觉到班特林冰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慢慢地移动,有意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可能还在脑子里想象着就在法庭上把她剥光来。被告在“阿瑟庭讯”时不和自己的律师坐在一起,班特林坐的位子可以把整个法庭看得清清楚楚,她在向多米尼克提问时,班特林几乎正对着她。她眼睛的余光瞥见他正看着自己。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问自己如果他认出自己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和以前的自己差别太大了,仿佛隔着一辈子那么遥远,她可以肯定班特林之所以会这么打量自己是因为他变态,对法庭里每个女性都感到好奇。有那么一秒钟,她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听到了他从橡胶小丑面具下面发出的咝咝声,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椰子味。她把这些想法用力赶出脑子,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多米尼克身上,心里想着:“眼睛不要看班特林,不要发疯。”
多米尼克的证词陈述完以后,希尔法罗法官说:“法尔科奈提警探,谢谢你。辩方律师,有问题吗?”
劳斯尔德·卢比奥站起来,面对着多米尼克回答:“只有几个问题,法尔科奈提警探。你是不是拘捕被告的人?”
“不是。”
“也就是说,最初拦截班特林先生的车,以及后来对其尾厢的搜查,发现安娜·普那多的尸体都是迈阿密海滩警局的几位警察操作的,当时他们还没有打电话通知你,对吗?”
“对。”
“拦截班特林先生的车和发现安娜·普那多女士的尸体是偶然的,对吗?”
“不对。迈阿密海滩警局的一名警察发现班特林先生的车超速行驶,并且车身有物理损坏,违反了交通规则,所以才实施拦截的。”
“我的意思是,9月19日晚上以前,班特林先生的名字并没有列入你们专案组的嫌疑人名单,对吗?”
“对。”
“也就是说在那天以前,专案组没有任何人听说过威廉·鲁颇特·班特林这个名字,对吗?”
“对。”
“也就是说在麦克阿瑟堤道上拦截班特林先生的车纯属偶然,对吧?这辆车只是一辆普通的车,可能会是路上的任何一辆车,被咱们备受尊崇的、无可挑剔的穿蓝色制服的迈阿密海滩警局的兄弟们拦下了,对吗?”劳斯尔德这番话在听众当中引起了一阵窃笑,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迈阿密海滩警局这么个“美誉”,但并不是每次这么称呼都是在赞美他们。
“对。”
“当然了,这样的警察是不会无故拦截行人的车辆,更不会在没有合法授权的情况下搜查别人的尾厢了,是吗?”
“反对,有争论性。”思洁打断了她。她不希望劳斯尔德把话题引到这上面来,心里七上八下起来:“难道劳斯尔德已经和查维斯或者瑞伯罗谈过话了?她知道关于匿名信息的事吗?还是她在故意诈我们?”
“允许。问话可以继续。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想组织一项请求,那就得写下一个请求,在审判时递交到主审法官面前,但是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争论的。卢比奥女士,还有问题吗?”
“没了,法官大人,没别的问题了。但是我想为被告争取保释。”
“这就不用了,卢比奥女士。刚才证人的陈述我听过了,根据今天在法庭上呈示的证据,我认为证据确凿,有理由认为被告就是谋杀嫌疑人。本庭认为被告会对社会造成危害,还有逃跑的可能,因此不能保释,他必须在管教所待到最终审判之时。”
“大人,”劳斯尔德又开口了,她的声音也提高了,“我认为班特林先生的车是被非法拦截的,搜查他的尾厢也是违法的。我想就这个问题进行辩论。”
“好啊,不过我刚才就说过了,你得向祁斯克尔法官递交一份申请,而且这也不是辩论的地方。没有证词的话就不行,我有我的规矩。”
“如果具结保释不可以的话,我可以申请其他方式的保释吗?”
“当然,你说说看,怎么能把一个被起诉犯有十起谋杀的人放到社会上去,而又能保护人们没有危险呢?”
“法官大人,他没有被起诉有其他谋杀罪,这也是我想澄清的一点。本庭的所有人、媒体和很多人都认为被告是一个谋杀了十名妇女的连环杀手,而他,事实上只被起诉与一个女人的死亡有关。”
“卢比奥女士,就这一个女人的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希尔法罗法官朝多米尼克看了一眼,“法尔科奈提警探,班特林是不是也涉嫌其他九起谋杀?”
“是的,先生。”多米尼克回答。
希尔法罗法官皱着眉头看着劳斯尔德,但还是让她继续做了十分钟左右的陈述,描述被告保释后可以用哪些方式来保证社会的安全,她要求本宅软禁的时候,希尔法罗法官大声地笑了出来。
思洁站在陈述台前,身边站着多米尼克,听到这里,她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在最后的审判之前,班特林只能在铁窗后面呆着,哪里也去不了,她不会让他溜掉。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他送进死神的怀抱。
第四部分 星期一上午九点过十分第47节 一张搜查证
比尔·班特林清楚自己不可能保释,他的律师还不至于好到那个地步,如果能让他在最后的审判当中脱身就万幸了。如果没惹上这身官司就好了。而他还得给那“婊子”付300美元每小时的酬金。
所以,勒尔桑·希尔法罗法官拒绝他保释的请求时,他其实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他不意外,但却很懊恼。那个白痴的法官用一种让他不舒服的眼神看着他,就像看一个混在人群中的麻风病人;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公诉人,假模假式的,在法庭上和那个狡猾的佛罗里达司法厅的警探一唱一和。他从来没尊重过任何人,但必须得承认,那个警探是他唯一有点敬意的人,虽然这种敬意也少得可怜。让他生气的,还有他的“婊子”辩护律师,她不让他开口为自己开脱,一句话都不让他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一个收费很高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去他妈的,如果有女人要搞他的话,最好是在床上。
他从来就不相信女人,不相信在网上杂货店帮他代理的女人,更不要说是这样一个在法庭上帮他辩护的律师了,而且是性命攸关。但是比尔·班特林并不笨,一点都不。他知道报纸上都是怎么写他的。他知道在人们的眼里,他是魔鬼的化身——是个衣冠禽兽。在电视新闻的所有观众简单的头脑里,自己已经被无数遍地审判过,而且都被定了罪。他的处境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呢?正因为如此,风格严谨、学究气十足的劳斯尔德·卢比奥才是他的最佳辩护律师,面前的她穿着保守的短裙和夹克,在他眼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