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的神秘人和那张阴魂不散的支票。
李明听完郑晓的诉说后,足足发了十分钟的呆。而在这段时间里,郑晓始终用期待的眼光紧盯着他。李明又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这是他紧张思考问题时的惯有举动。突然,他在郑晓的面前停了下来,双眼中发出异样的光芒,吓了郑晓一大跳。
“那个油纸包在哪儿?”李明明突然紧张地问。
“什么油纸包?”郑晓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清楚了李明的所指。于是,郑晓走出李明的办公室,从自己的办公桌拿出油纸包,交到李明的手里。
李明匆匆忙忙地翻看了其中的材料,托腮思索了一会儿,对郑晓说:“这东西太重要,也太危险了,你不能把它带在身边。交给我吧!”郑晓点了点头,她已经完全相信李明了。
李明把材料锁进了保险柜,而后转身望着郑晓,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这些材料还有谁知道?”李明问。
“牛栋和吴之明可能知道,”郑晓说。
“牛栋是怎么知道的?”李明有些吃惊。郑晓只得补充叙述了自己大闹牛栋办公室的经过。李明听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太冲动了!”而后他又补充说:“依我看,吴之明可能的确与牛栋有些什么瓜葛,不单纯是那张支票的问题。”
“会不会是南河做假的事?”郑晓试探性地问。
“有可能,三环路招标工作,吴之明是主要经办者!”李明说,若有所思的。突然,他又问道:“你说的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可能是个个头不高又瘦弱的老人。”
“瘦弱老人?”李明眼睛一亮。
“你知道是谁吗?”郑晓一喜。
李明却紧接着摇了摇头,随后又转换了话题:“现在情况开始复杂化了。我们虽然不清楚牛栋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但有一点很明确,你已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至于吴之明的异常举动,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的确身陷其中,脱不了干系;二是他受到牛栋等人的威胁,出于对你的保护才这么做的。但这两个可能是两个极端,如果判断错误,就会给你们家庭带来很不乐观的后果。”
“那么,我究竟该怎样做才不致于酿成祸果呢?”郑晓又一次问道。
李明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你相信我,就按我说的去做!”
郑晓忙不迭地点头。李明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首先,你要积极地去接受干道指挥部那边的庭外和解协议。”
郑晓似乎心有不甘,李明便解释说:“那件案子一开始就不顺,后来又发生一连串意外,包括你被人袭击。我敢肯定它就是所有事情的源头。如果你主动退出那件案子,在适当的条件下了结案子,至少让他们认为你害怕了,不会再追究下去。”
郑晓也觉得李明所言在理,便点头接受了。李明随后说道:
“第二,你尽快回到家里,以‘和好’为由,把油纸袋中的材料交给吴之明。”
“什么,把材料交出去?”郑晓大惑不解。李明便笑笑说:“当然,交出去之前,我们得备一份。”
郑晓突然笑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呢?
“第三,”李明接着说:
“手中的案子了结以后,你就从律师事务所辞职回家。留心观察吴之明的行动,侧重分析我开始所说的那两种可能,哪一种更大,能确信最好。”
“我这不成了间谍了吗?”郑晓的心情突然好转,和李明开起了玩笑。
“是啊!”李明也玩笑说:“你这样的家庭间谍可是史无前例啊!”
“那么,”郑晓又有些担心:“如果我确信了吴之明的动机又该怎么办?”
李明不假思索地说道:“如果是第一种可能,你就赶快和他离婚!”
“离婚?”郑晓瞪大了眼睛,虽然近段时间她不只一次想到和吴之明离婚,但那多半是因为气愤而冲动的念头。现在李明这样说来,让她无论如何也觉得不可思议。
第五部分:六月寒天咬定自己贩毒有罪
李明算是看透了郑晓的心思,严肃地说:“如果是那样,他就涉嫌犯罪,你没必要纠缠其中,早脱身早好。虽然感情是一回事,可法律责任又是另一回事。当然,”李明话锋一转:“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相信以后不会有事!”
郑晓也听明白了,诚挚地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那好!”李明说:“你先去外间把材料复印一份,记住,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看到。我现在就给干道建设指挥部的曾主任打电话,协商庭外和解条件。”李明说完便准备打开保险柜取出材料。
“还有一件事。”郑晓突然说。李明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陈娟的情况不好!”郑晓说。
“噢?”李明来了兴趣:“她怎么啦?”
“她在吸毒!”郑晓咬咬牙说。
李明猛地一颤:“怎么会这样?”
“她和周宏搅在一块儿,那周宏肯定是在做毒品生意。”
“哪个周宏?”“听说是周杰夫的儿子!”
“真是他?个子高高的,长得有点帅气?”
“对,那肯定是他!”
“他妈的蛇鼠一窝!”李明突然骂道,而后表情严峻地看着郑晓,手掌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这事小顾知不知道?”李明问。
“知道,但陈娟一见顾阳宁就夺门而出,现在都没有回家。噢,对了!有件事也很蹊跷,小顾接到一桩案子,是一桩贩毒案。毒犯叫肖加木,这个人我有印象。吴之明曾听牛栋说,肖加木曾指证郎军贩毒。郎军不明不白死在看守所,而肖加木已被一审判处死刑。肖的家人委托顾阳宁上诉,但肖本人却不买律师的账,一口咬定自己贩毒有罪,该判死刑。”
“神经病不成,哪有自己想死的!”李明紧皱眉头嘀咕着。
“是啊,我和小顾也这么想。还有更奇怪的呢。肖加木口口声声说自己曾多次从云南昆明携带毒品乘火车到南河贩卖。但问他坐哪一趟车,他却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后来又改口说坐汽车,问他汽车票价多少,他一会儿说二百,一会儿说三百,其实从南河到昆明坐汽车只需要一百多。”
“他还有没有供认其他同伙?”李明问。
郑晓摇摇头说:“没有,只有郎军!”
“那就是说死无对证了!”
“是啊!”
“嘿!”李明突然冷笑道:“这就怪了。小顾怎么看?”
“他还问我呢!不过,我们都认为肖加木是替人背黑锅的。而且据他的家人说,肖加木一直在河南打工,最近才到南河一个建筑工地干的,从来就没去过云南。”郑晓说。
“可那明明是死罪,他干嘛还要替人背黑锅?”
“可能有人给了他什么比较大的诱惑,比如说金钱啦等等。”
李明摇摇头:“命都没了,还要钱干啥!”
郑晓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可两人都猜不出个所以然。
天气突然热了起来,下午上班的时候,郑晓不知道是因为心绪烦恼而焦急呢,还是因为下午的谈判而紧张,总之,她竟觉得后背热烘烘,汗涔涔的。她走到窗前,推开玻璃。凉风扑面而入,但空气湿漉漉的,竟夹杂着浓浓的咸腥味。
“闻到腥味是不祥的预兆!”郑晓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心头莫名的一阵发紧。
第五部分:六月寒天折腾成了惊弓之鸟
“该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儿吧!”这段时间,郑晓已被一连串的意外折腾成了惊弓之鸟。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去,以使自己的心情放松。她把目光投向熙熙攘攘的大街,看着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往穿梭的人群,突然间有了一种对生命新的感悟:
“生命就是不知疲倦的奔波!”
这是不是对生命在于运动的阐释呢?郑晓又这么想,想过便觉得好笑,心情也开始明朗起来。
“郑律师,曾主任来了!”李明突然在背后叫道,使沉思中的郑晓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便看见一个矮胖胖的中年男人和李明并肩站在那里,脸上堆满了职业化的笑容。
郑晓也赶紧笑笑,小跑步上前和曾主任握握手,然后客套地招呼对方“随便坐”。最后,三人还是径直到了李明的办公室。
“受害人家属来了吗?”刚一落座,曾主任便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
“已经通知过了,应该很快就到!”郑晓边往杯子里倒茶叶边说。
“谢谢啦,郑律师,我喝白开水,白开水养颜嘛!”曾主任说。
郑晓好一阵恶心,但脸上仍是强装着笑颜,奉承道:
“曾主任真是懂得养身之道啊!”
李明听着暗暗发笑,曾主任却毫不理会郑晓的讥讽,恬不知耻地说:
“哪里哪里,习惯而已!”
正说话间,助理律师小琳带着朱女士走进来了。朱女士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勉强地冲着郑晓和李明笑笑,算是打招呼。当她的目光落在曾主任的身上时,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悲愤。曾主任也马上摆起一副官架子来。他跷起“二郎腿”,表情冷漠地斜睨了一眼朱女士:“你就是袁劲德的遗孀吧!”
“遗孀”一词,朱女士可能听不懂。可李明和郑晓听来,觉得很刺耳。李明于是补充说:
“她就是受害人的家属!”
“噢!”曾主任淡淡地应了一声,眼光仍然犀利地逼视着朱女士:“你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和解。”
朱女士浑身都在发抖,嗫嚅着说:“我,我,我根本就不想告了。你们究竟要我怎么做?”说完,眼眶里又盈满了泪水。
曾主任却并不理会柔弱妇人的哀戚,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式,夸张地打了个哈哈:“你不想告了?不会吧?我们多次提出和解,你们不是不理不睬吗?”
他这话显然是在含沙射影,郑晓听得怒火中烧,但她仍然强忍着没有发作。郑晓站起身,走到朱女士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对曾主任说:“曾主任,何必这么说话呢?我们这不是诚心诚意邀请你来协商解决事情嘛!曾主任可是位高权重面子大的人,何苦与一个平民妇女计较呢?她要真能说出个什么道理来,还请我这个代理人干嘛。”
郑晓的言下之意是:我是她的代理律师,有本事你跟我讲!这话也冲得曾主任直想发火,但又自忖刚才的言辞过分,便讪讪地笑着说:“那好吧,郑律师?说说你们的条件!”
“条件也很简单,完全满足一审诉讼中的民事赔偿请求,其他的事情原告方不再追究。”
“不可能吧,郑律师。”曾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要是完全满足你们的要求,还叫什么和解。和解是双方都要让步,一审判决虽然还没下来,但至少你们也并非胜券在握吧,甚至可以说你们无法找到有力的证据说服法官。我们是不想让一桩小官司惹得大家都干不好工作,这才提出和解,以求息事宁人的。毕竟,目前还是要以经济建设大局为重吧!”
曾主任边说边拿眼瞧郑晓和李明。李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佯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