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2-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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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82-十年!-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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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了一天的火车才到达成都,当晚,我拎着行李去了乔大爷家。他是我在四川认得的唯一一个朋友,我的旧日同窗,在成都读大学,不过已经毕业了。    
    可是再见到乔大爷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他留了胡子,看上去像个古代的侠士。他的眼睛好像变得更小了,眯成一个小缝。脸上有块小小的疤,看不出是因为什么留下的。总之,乔大爷已经不是当年的乔大爷了,我哭笑不得地站在他面前,怀念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留着平头在我旁边大声朗读的旧日模样。    
    “我变了吧?”他吐出一句废话。    
    “哦也。”我说,“可喜可贺。”    
    他没三没四地把手搭到我肩上来,一口半调子四川话:“欢迎来到美丽的人间天堂成都,走,哥哥请你喝酒去。”    
    我没有甩开他。乔大爷的手掌带着温热贴在我的肩上,让我有些晕乎乎的醉。但向上帝发誓我并没有胡思乱想,乔大爷和我青梅竹马,我们要真有什么,十四岁那年,该发生的就全部发生了。    
    但那晚其实是我请乔大爷喝酒,他告诉我他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了一幅自己喜欢的画,身上只有一块钱硬币。我则把我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请他喝了酒,乔大爷一面喝一面说:“许悄悄,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够哥们儿!”    
    乔大爷喜欢画画,可是他学的是一个跟画画毫无关系的很没有前途的专业,大专,比我早毕业一年,已经离开了学校。我问他:“工作找好了吗?”    
    他朝我吹胡子瞪眼睛:“喝酒的时候不许说不开心的事!”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向何方。这么一想我的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我想起了我的木木,想起我们在一起甜蜜的日子,想起他说要在南京替我买个带大大露台的房子,想起他许给我最美好的诺言,可是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除了来他的老家,找寻他成长的痕迹,我还没想好我该去哪里。    
    “你哭了?”乔大爷用手里的空酒杯来照我的脸,“许悄悄不会吧,你真的哭了?”    
    破罐子破摔,我就哇哇大哭起来了。    
    乔大爷赶紧放下酒杯,坐到我身边来,问我说:“许悄悄你哭啥呢?是不是怪我喝太多了,是不是你心疼钱了?”    
    我抓住乔大爷的袖子擦我的眼泪,程咬金就在这时候杀了出来,一个小悍妇,用力把乔大爷一扯说:“乔亮亮,你说,她是谁?”    
    乔大爷定定神,把我肩膀一搂说:“我媳妇。”    
    小悍妇突然就不悍了,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里含着泪水看着我们,一动不动。    
    “别开玩笑了。”我把乔大爷的胳膊从我的肩上拿下去,冲那女孩说:“坐,姐姐请你喝酒。”    
    女孩就真的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    
    “你哭什么?”女孩说,“老乔他欺负你了吗?”    
    “是。”乔大爷胡说八道,“你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碎之极,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所以,扣扣同学,你最好离我远点。”    
    “我没看出来。”女生说,“装哭谁不会啊。”    
    靠。    
    “喝什么?”我维持我的礼貌招呼她。    
    “白威,再来点冰块。”她说。    
    “那你们喝。”乔大爷说,“我撤!”    
    “乔亮亮你给我坐下。”我大声呵斥他,“有什么事就说清楚呗,你这样不像个男人。”    
    “我要去拉屎。”乔大爷满脸无辜地说完这句话,人像炮弹一样飞去厕所了。留下我和小悍妇,哦不,应该叫做辣妹子,面对面地坐着。    
    十秒钟后,审讯开始。    
    “你叫什么?”她问我。    
    “许悄悄。”    
    “悄悄,就是偷偷摸摸的意思?”    
    “差不多吧。”我说。


《十年》 十年旧日模样(2)

    “你知不知道偷偷摸摸抢走人家男朋友是可耻的?”她的大眼睛对着我,像警察叔叔对犯人一样的循循善诱。    
    这个……我当然知道。    
    “你叫扣扣?”    
    “对。”她说,“纽扣的扣。”    
    “好名字。”我说,“你应该把乔亮亮扣起来。”    
    “我很爱他。”她强调说,“我不能没有他。”    
    “你多大了?”我问她。    
    “十七。”她说。    
    “哈哈。”我笑,乔大爷真有他的一套。    
    “你笑什么?”她说,“他只比我大三岁半而已。”    
    我实在忍不住八卦:“你喜欢他什么?”    
    “帅。”她说,“你不觉得他像韩国的某某某?有一回他在我们学校门口,我们学校的女生都尖叫!那场面,真是……”    
    “妹妹。”我说,“帅不能当饭吃。”    
    更何况,乔大爷和帅字的哪一划都靠不上边。    
    “怎么不能?”她拿眼睛瞪我,“明星的钱不要太多哦。”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起身,收拾我的东西,买单,准备先行离开。乔大爷估计正躲在卫生间一面抽烟一面想着对策,我对他略有同情,不知道他如何招惹上这十七岁的年轻人,小姑娘若是纠缠起来,自然是没命的。    
    由于白日下了一场雨,这个夏夜不似往常般让人烦躁,我沿着大街慢慢往前走,经过一家婚纱店,店已关门,玻璃橱窗内的模特儿高贵地笑着,白色的婚纱刺痛我的眼睛。我只有一年就毕业,木木曾经说过,要带我到西藏去结婚,给我最特别的婚礼,木木是专职的策划人,我毫不怀疑他的策划能力,就连我们的分手,他也策划得可圈可点,出轨的是他,离开的是我,怎能让人不服气。    
    我在橱窗里看到我自己略带憔悴的脸,长时间睡不好,皮肤发黑,鼻子上有痘痘,下巴上有明显的暗疮。然后我就忽然看到了她,穿了绿色的裙子,含着一根冰棒,站得远远地看着我。    
    我继续往前走,大约五分钟后,我确定她是在跟踪我。    
    我在街角站住了。她也站住了,冰棒已经吃完,木棒扔向空中,划一道弧线,消失了。    
    我看着她,她装做没看到我,脸调到一边。等她再调过头来的时候,我朝她招招手,她立刻奔过来,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我。问我:“老乔呢?”    
    我耸耸肩:“你怎么不守着卫生间的门?”    
    “他跳窗走了。”    
    我哈哈笑,没想过一向光明磊落的乔大爷泡小妹妹的结局竟是如此狼狈,沦落到翻窗而逃的地步。笑完后我对她说:“扣扣妹妹,你跟着我没用,我也不知道老乔会在哪里。”    
    “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她提醒我。    
    “可我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因为我要找他。”    
    真是没法跟她对话。我只好说:“你作业可做完了?”    
    “姐姐。”她说,“我求你,我下一分钟就非要见到他不可,不然,我会死掉的。”    
    吓人也不是这种吓法,我拍拍她的肩:“乖,先回家,要相信,在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    
    “你这是什么话!”她气愤地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我下定决心不再理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看到她蹲下来,抱住双膝,开始痛哭。    
    “喂。”我拍拍她的肩,“你没事吧?不用这样子的吧?”    
    她越哭越伤心,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用红肿的眼睛对着我:“姐姐,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耐烦地问她。    
    她站起身来,咬着左手的手指头,右手轻轻放在肚子上,轻声对我说:“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打掉这个孩子?”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怀了老乔的孩子。”她说。    
    我的天,这个天杀的老乔!    
    虽说自身难保,但出于对不负责任的男性的痛恨,我决定陪扣扣去找老乔要个说法。    
    扣扣带我坐公车。公车上,她歪着脖子问我:“你喜欢老乔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我们只是老同学。”


《十年》 十年旧日模样(3)

    “才不信。”她说,“我亲眼看到你趴在他身上哭。”    
    呵,跳进府南河也洗不清。    
    “你很漂亮。”扣扣说,“你是男生都喜欢的那种女生。”    
    “闭嘴。”我呵斥她。    
    她委屈地闭嘴,头转向窗外。十七路车摇摇晃晃,我看着十七岁的年轻无敌的扣扣,想念我自己的十七岁。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木木,我常常幻想自己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后来木木出现,与梦中的那个他完美契合,那次他来我们学校替我们组织一次配音大赛,我配的是简爱的片断,拿了第一名。活动结束后他请我去喝咖啡,结果我们喝的是红酒,喝完红酒后他吻了我,我们连暧昧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跌入恋爱。我在QQ上抓我和木木的合影给老乔看,老乔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恭喜你美梦成真。”    
    老乔是知道我的。就像我知道他,他对扣扣的错应该是无心犯下,所以,好好解决问题才是最好的方法。    
    下了公车,扣扣领着我一路前行,到了老乔的出租屋,门敲不开。    
    “奶奶的!”扣扣骂不顾一切地踢门:“乔亮亮你给我出来,你别躲着不见我,乔亮亮你给我出来,我们把帐算清楚!”    
    辣妹子就是辣妹子,真有两下子!    
    我奋力拉住扣扣,她终于冷静,用绝望的眼神看我,捂住脸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    
    我看到眼泪从她的指缝里缓缓流出。    
    我拿出钥匙来开门。    
    她停止哭泣,瞪大眼睛看着我,一面跟我进屋一面高声嚷嚷:“你,你,你们这么快就同居了?”    
    我实在好奇,“老乔怎么沾上你?”    
    “他是我们实习老师的好朋友。有一次要画一幅画,请我去做模特儿。后来我请他去喝咖啡……”    
    也是喝咖啡。    
    “谁请谁喝咖啡?”我问。    
    “我请。”扣扣说,“我还替他付过房租,交过电话费,我每月一千元的零花钱,几乎全花到他身上。”    
    “你爹真有钱。”我哼哼。    
    “我偷的。”扣扣说,“你信不信,有次被逼急了,我还去坐过台。”    
    我大惊:“何谓逼急?”    
    “他看上一幅画,要两千元。如果不买,第二天就要被人买走。”    
    我拖着扣扣就走:“这样的男人,你趁早离他远些。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扣扣说,“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我指着屋里说:“你等他有何用,现在兴许有别的人为他去偷,去抢,去坐台,你趁早脱身,才是上上上策。”    
    “可我一定要见到他。”扣扣说,“见到他,我才死心。”    
    “那好吧。”我说,“你在这里等,我走。”    
    “你还回来吗?”她问。    
    “我回来干嘛?”    
    “哦。”她说,“你就这样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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