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2-丛飞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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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2-丛飞震撼-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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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丛飞资助的部分贫困学生和许多残疾人士。听着那一声声动情的、催人泪下的叙述,丛飞为社会、为贫困山区孩子们无私奉献的形象渐渐在她心中鲜活起来,高大起来。徐华发现,在深圳,丛飞一直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人物,各类媒体对他常有报道,但大都是丛飞参与各种公益活动的消息。对于丛飞的内心世界和生活状态,公众还很不了解。许多年来,丛飞为资助山区里的贫困学生和许多残疾人,省吃俭用,废寝忘食,不辞辛苦,拼命工作和演出,把挣来的钱大部分都捐了出去。但是,从2005年初,丛飞的名字渐渐从媒体上消失,因为他病倒了,无法参加社会活动了。人们不知道,这时候的丛飞竟然陷入一贫如洗的境地,因无钱治病,不敢住院,只能靠一些廉价药物维持着……    
    20多位丛飞的亲人、朋友和资助对象,只要向徐华谈起丛飞,只要说起丛飞这些年的资助、义演、捐献、辛苦,都有说不完的话,都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次次地哽咽难言,一次次地泪流满面——为他倾其所有的无私奉献和博爱精神,也为他终于被累垮的身体和贫病交加的艰难现状。    
    采访中,徐华也跟着流泪。从当记者之后,她第一次为一个采访对象流这么多眼泪!同时,她默默思考着一个看起来有些令人费解的问题:在人们越来越看重实际利益和个人享受的今天,在金钱、豪宅、靓车成为人们的梦想和成功标志的当下,丛飞这种近乎彻底的无私行为显然有些“出格”,因此有许多人、包括他的父母都不理解他,有人叫他“疯子”,有人骂他“傻子”……那么,丛飞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怎样解释他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撑他走过漫漫10年的奉献之路?    
    徐华希望能抵达丛飞的内心世界。    
    4月10日下午,徐华找到丛飞的家——地处罗湖区的一幢高层住宅楼。来到14层4号房门前,首先映入眼帘的那扇防盗门让她颇为吃惊:铁皮中间裂着一尺多长的窟窿,门锁也已失灵,房门只能虚掩着。徐华在铁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一位身着湖蓝色裙装、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女性给她开了门。哦,一张多么美丽妩媚的脸庞啊!洁白光润的肤色,小巧柔美的嘴唇,光彩照人的大眼睛,再配上苗条的身材,乌黑的秀发……徐华不禁暗暗有些惊讶。    
    我是深圳特区报记者徐华,您是……她小心翼翼地问。    
    请进吧,我叫邢丹,是丛飞的妻子。邢丹微笑作答,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鸟儿的呢喃。    
    进了屋,丛飞正病恹恹躺在床上,床头柜上堆了许多药包药瓶。对比家里摆放的演出照,舞台上的丛飞曾经那么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眼前的他却明显消瘦了,原来丰实的脸蛋、宽厚壮实的肩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的脸色、瘦削的面颊、细长的身体,仅仅几个月就瘦成这样,显然病得不轻。    
    邢丹递过一把椅子,请徐华坐下,尚未坐定,椅子的一条腿便吱嘎直响晃悠起来,徐华一闪身险些歪倒,赶紧站起来。邢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前两天丛飞刚刚修好的,乒乒乓乓敲了半天不知怎么又坏了。她请徐华坐沙发,不曾想沙发的弹簧早已失灵,徐华往下一坐,身体竟毫无准备地沉落下去,忽悠一下又把她吓了一跳。    
    四下环顾,走走看看,徐华禁不住暗暗感叹,这是怎样清贫的家啊!是的,这个家收拾得整洁雅致,纤尘不染,说明邢丹不仅年轻美丽,还是个好妻子好内助。陈设与房间的颜色搭配得也很协调,乍一看很像一对年轻夫妻的温馨小窝。但从那些简单的家居摆设可以感觉到,这家人生活的清寒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5个房门3个有残损,不听使唤了;厨房不足2平方米,除了一个煤气灶和一堆碗盆(碗盆很多,是准备随时招待上门求助的朋友的),连个碗柜也没有,做饭时只能进一个人。挂在墙上的空调也是旧货,丛飞说,有一次老爸把遥控器按到16度,结果空调轰轰响了半天,屋里还是30多度。打开衣柜,丛飞和妻子邢丹、女儿的日常衣服大都是几十元、近百元的廉价商品。只有丛飞唯一那套心爱的白色演出服高挂在衣柜的另一侧,与那些廉价东西离开一段距离,像怕被降格或污染似的,显出鹤立鸡群、高人一等的气派。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歌唱演员,家里除了靠墙立着一架旧钢琴,既没有高级组合音响,也没什么VCD、DVD放映设备。    
    徐华转了一圈,然后忧虑地说,别的都可以对付用,那扇破防盗门恐怕得换换吧。    
    邢丹静静地一笑,轻声慢语地说,我家防盗门不是防贼的,是防家人的,小偷来了一拧就开,家里人费尽牛力,也是撼山易,撼门难。有一次丛飞妈妈买菜回来,拿钥匙拧来拧去,足足拧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把钥匙拧折在锁眼里,门还是纹丝不动,累得老妈满头大汗,蹲在门口直掉眼泪。    
    丛飞不出声地笑笑——他的嗓子已经笑不出声了——然后费力地用喑哑的、像是吹气儿的那种很小的声音说,门呀锁呀,其实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江洋大盗要想光顾你家,什么都挡不住。所以我认为还是买便宜的好,我家防盗门照市场上卖的省一半钱,买时还打折一半,上哪儿找这种好事去!你没看报道吗,有的人家安了两三千元的防盗门,还让贼把门撬了,家里洗劫一空,我家防盗门不到500元,可小偷就是不敢来。    
    邢丹笑了,说我要是小偷啊,请都不来,你家有啥偷的呀!    
    徐华感慨地说,丛飞呀丛飞,你整天想着惦记着山区里的孩子,可自己家里也要花点精力财力啊,日子过得这样紧巴怎么行?瞧你家,除了能吃碗饭,睡个觉,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家毕竟不是旅馆,总得给老婆孩子备几样值钱的家底儿啊。    
    这得看跟谁比,我家这就不错了,丛飞睁着一双特真诚特纯净的眼睛说,徐记者,你没去山区看过,邢丹跟我去过。比起贵州、湖南山区里那些贫困农民家庭,我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丛飞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咱们去超市刷卡,一眨眼几千元就没了。不当事儿,回头产品更新了,你还得换。可这几千元要是帮一个孩子上学,把他从大山里拽出来,就可能改变他一生的命运,甚至改变他后代的、子子孙孙的命运。这意义多大呀,这钱花得多值啊!    
    这样的境界这样的道理,让徐华感到震撼。    
    她注意到,这小小的家居没什么耀眼的东西,环墙却挂着一长溜儿绚丽夺目的大红奖状、奖章、证书。徐华挨个儿看过去:“鹏城爱心荣誉勋章”、“关心支持深圳青少年事业发展突然贡献奖”、“深圳市五星级义务工作者奖”、“深圳市优秀外地来深建设者奖”、“2004年度深圳十大新闻人物”、“2004年度广东省优秀音乐家奖”、共青团中央授予的“中国百名优秀志愿者”等等……    
    作为走南闯北的记者,徐华见过许多卓越人物,他们大都很谦虚地把奖状奖章收起来,像平常人一样过着平常而不平凡的日子。当代青年则不大在乎这种不太“实惠”的东西,常常随便往哪儿一掖,遇有升级、评职称之类的事情再拿出来。丛飞却很特别,竟然高高兴兴地把它张挂起来。显然,他很为自己的行为骄傲。他觉得光荣。    
    徐华指指环墙的奖状说,丛飞,你真有意思,我到过许多先进人物的家,没一个像你这样的,把奖状都挂起来……    
    丛飞认真地说,这都是我的脚印和心血啊,说明这些年我丛飞没白活,当然要挂起来!    
    这会儿,徐华才发现里屋门边立着一个银灰色保险柜,便开玩笑说,哦,丛飞,你的宝贝家底儿都藏这里了吧?    
    邢丹笑说,那是那是,丛飞你给徐记者看看你那些宝贝。    
    丛飞翻身下床,从衣兜摸出钥匙,刚刚蹲下,忽然间他脸色大变,好像腹部发生剧痛,有什么东西往喉咙上涌,他连忙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捂嘴,起身往卫生间里冲,邢丹也神色紧张地跟了进去。不大工夫,邢丹先出来了。她忧心重重地说,近两年来丛飞经常犯胃疼,有时疼得直不起腰来。为了不耽误演出,他就靠吃胃药和止痛药硬扛着,晚上疼得睡不着,便跪在床上把枕头顶在胃部,可仍然疼得满头大汗。今年春节以来,他的病越来越重,老是便血和大口吐血,两个多月体重就下降了十多公斤。后来嗓子哑了,无法演出了,他才不得不躺下……    
    徐华说,有胃病还大口吐血,肯定是胃出血。可耽误不得,赶紧去医院治啊!    
    邢丹欲言又止,静默着,眼里却有了泪光。    
    正在这会儿,防盗门吱嘎响了,门开了,丛飞母亲李彩凤拎着几样蔬菜回来了。老人家头发花白,身材不高,有些发富,给人一种墩墩实实的感觉,说话是一口浓厚的辽宁口音。因为天热,因为走了一段路,老人额上满是湿亮的汗水。听徐华说明来意,母亲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呢,眼泪先叭哒叭哒掉下来了。老人是直来直去的人,她说,徐记者实话跟你说,我儿子家没有一点积蓄,钱都让这傻小子捐了,根本没钱治病!前些天他又哇哇大口吐血,邢丹找朋友强拉他到医院,医生说他的病很重,搞不好有大出血的危险,让我儿子住院治疗,可他掏不出钱啊。说实话这些年我儿子没少演出,也没少挣钱,可他有钱就捐,有钱就捐,把钱都扔外头了。我儿子整天忙演出,满世界飞来飞去,邢丹为照看女儿,也把工作辞了,现在又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徐记者,你是见过世面、明白事理的人,你说这小两口把日子过的,过成这个熊样!咱是老辈儿人,咱看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两人都没工资,手头又没积蓄,还不知道愁,整天莺歌燕舞的,临到用钱的时候,全傻眼了。我儿子住院住到第3天,一看医疗收费单,已经花了1800多元,他怕再花钱交不起费用,就跑出来了。    
    卫生间响起一阵水声。邢丹向丛飞母亲摇摇头又摇摇手指,意思是别说了。    
    老人抹着眼泪说,当我儿子的面我更得说!    
    丛飞出来了,腰弓着,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凝着难耐的痛楚。母亲的话,他在卫生间听得清清楚楚,他笑说妈你就别为我们担忧了,等我病好了,什么都有了。转过头,他兴致勃勃地说,徐记者今天你来了,就给你看看我的宝贝吧,一般人来我还不给看呢!    
    他打开保险柜,掏出一叠叠……    
    竟然全是他资助的那些贫困学生和家长的来信!    
    足有数百封之多,还有许多他去山区和那些孩子的合影照片。信显见是没多少文化的孩子写来的,话语不很多,信封信纸字迹各不相同,但都很稚嫩和工整。所有的来信都叫丛飞“爸爸”。    
    邢丹说,徐记者你瞧,这就是我家丛飞最心爱的宝贝。没事儿时候,累的时候,有新的信寄来的时候,他就拿出来再三看,有时感动得直掉眼泪。我问他,你为孩子感动还是为自己感动啊?    
    徐华饶有兴趣地问,丛飞怎么说?    
    邢丹说,他倒不谦虚,他说都有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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