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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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下-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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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失魂落魄得无以复加,王二娃安慰我说,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现在是彻底看清了,其实文学本来也不是随便谁都能靠得上边儿,谁都愿意沾边儿的,就是个你自己摆弄着玩儿的东西。你喜欢你就弄下去,别人喜欢不喜欢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妈的,五年以后我一定要成为一个著名作家,让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我签名!    
    我沮丧地说,可他们不喜欢文学啊,他们不会去读你的书。    
    


第二部分 我的大学第46节 双重打击

    大师傅的协会太火爆了,隋风飘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因为这样下去大师傅可能比她这个学生会主席还有权力和威望,假以时日,非得被架空不可。在这种事上不用我说,她自己早就跑到系主任那儿去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令系主任十分愤怒,把大师傅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教训了一通。大师傅也不辩解,只是闭着眼睛听,把办公室的椅子当成了自己的床。系主任火冒三丈,可碰上大师傅这个大冰块儿,什么也烧不着。系主任的火儿越来越小,最后完全蔫儿了,有气无力地说一声“你这个社团取消了”就把他打发走了,连最擅长的让学生写检查这一招都没想起来。    
    虽然快乐人生协会只存在了几天就夭折,创下了中文系历史上最短命社团的纪录,但大师傅一点儿也不着急:活动还是照样搞,不用快乐人生协会的名义不就行了?    
    大师傅知道他的协会深受拥戴,已经在大家的心中播下了火种,不是系主任的一句话就能够浇灭的,除非大家都不喜欢跳舞喝酒打牌升官发财了。有所不同的是,大师傅再不能到处贴海报,而且不能印“登科隆大学中文系快乐人生协会会长”的名片发给别人看,但跳舞喝酒打牌已经变成了大家的自觉行动,尤其是跳舞,一天不举行舞会男生的手就会发痒,女生的腰就会发僵。    
    中文系每天灯红酒绿,陷入了狂欢之中。    
    我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我的世界开始下雪——真的,冬季又在时光的循环中不知不觉地来临了,天空中雪花漫舞——而我的心里只剩下了李秋水。可是她在哪儿呢?    
    我孤独地等待着李秋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等到野花儿也谢了?    
    我的裤兜里揣着写给李秋水的诗,它凝结了我一个礼拜的心血,无论是在吃饭还是在拉屎,我的脑子里都是李秋水的笑颜,还有配给笑颜的诗句。是她装饰了我的梦,可她却远远地,不知道我这里的风景。她不知道,有一个人为她写了一首诗,心力憔悴。    
    我喝多了,还是二锅头。在朦胧中,我似乎听见李秋水那熟悉的声音,看见她伸出了双手向我召唤。在迷糊与清醒之间,漫无边际的大雪给了我无尽的勇气,我浑身热血沸腾,忽然明白所有的犹豫与迟疑都是胆怯,都是哈姆雷特在登科隆大学的盗版,我必须为我备受煎熬的心寻找出路,只有真正的行动才是第一位的——今天晚上,我要见到李秋水,我要给她念我裤兜里的诗,我爱情的处女作!    
    我的眼前顿时花朵绽放,如同回到了春天,忽然眼前又金星灿烂,脑子里发出“嗡”的一声——在白雪掩盖的黑暗中,我迎面撞倒了一个人。    
    他趴在地上,像死过去了一样。太不吉利了,估计皇历上应该说今天不宜出行。我很想走开,可是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太过分。    
    我拿脚踢了他两下,他哼了两声,却不爬起来——我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重的二锅头气息。这小子肯定是喝酒分会的主力,让他喝死算了。可没走几步我又转过身来——万一他趴在雪地里醒不过来,那不就真死了?    
    我吓了一跳。    
    那个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起来了。黑夜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眼睛寻找仇恨。    
    你?孟南?    
    我一下子明白了咱们国家一句古老的谚语:不是冤家不碰头。    
    就是孟南。他的眼睛里放射出冰冷的怒火,一直抵达我的内心。    
    孟南当然也看清了对面的人是谁。他咧着大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在寒冬中闪着白光。    
    你……你他妈的……怎么……怎么在这儿?他说。    
    我……我他妈的……怎么……怎么不能在这儿?    
    一看到孟南,我的舌头顿时也变得不利索——看来只要跟李秋水有关系,舌头就会出问题。    
    孟南有些奇怪:今晚李……李……李秋水不是……要跟你……踏……踏雪寻梅吗?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梅花?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今天不……不是你和……李……李秋水……的日子吗?    
    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星期六——他怎么没和李秋水在一起?    
    你他妈……怎么知道?孟南更奇怪了。    
    我他妈……就是知道!    
    孟南原地晃晃悠悠转了一圈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你把她藏哪儿了?    
    这小子看来是真喝晕了。    
    我……我还想问你呢!    
    问我?孟南的脑袋靠近我说,你……你凭什么问我?    
    我也把脑袋靠近他,我……我凭什么不问你?    
    我早……早就知……知道她和你……你一起混……    
    孟南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谁……谁说的?你……看见啦?    
    她……她说的。她说你们……俩很好,你们俩早……早就是朋友了……    
    我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们俩……要是好……还他妈有你……你的份儿?    
    孟南古怪地笑了,说,我……我他妈的愿意……谁说我他妈的愿意?!    
    孟南忽然像疯子一样朝我身上扑过来。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狼,把我当成了羊。可今天晚上我是狼,他是羊。我晚饭还没吃饱。    
    于是我们俩在雪地上滚打起来,既不像狼,也不像羊,而是像两条疯狗。我他妈什么都没听明白,他就上来跟我动手。既来之,则打之,反正我也一肚子火。    
    我低估了孟南。我以为他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可他居然从地上摸起了一块砖头,毫不留情地拍中了我的脑袋。    
    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安静了。外面的世界也安静了。雪花飘落到我的脸上,湿湿的。我仿佛看见了李秋水,她在某一个地方微笑着看着我们。笑魇如花。    
    然后我就闭上了眼睛。    
    


第三部分 在人间第47节 投身“道教”

    像吃过饭接下来必然要上厕所一样,我读完大学就找了一份工作。然后我就自己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而不是和我爸我妈住在一起。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需要牵肠挂肚的小孩,所以他们千方百计想让我跟他们一起住。自从上大学以后,我就习惯并喜欢上了没有他们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生活,所以态度坚决地要住在外面。    
    大学四年你们都挺过去了,我说,就像孩子断奶,一定要防止反复——要不将来你们就更不习惯了。    
    他们看留不住我,又千方百计地要求我告诉他们究竟住在哪里,但我就是不告诉他们。    
    孩子大了,我爸好像忽然才知道我长大了似地感叹说,他想怎么样咱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我妈没觉得我长大了,像当初一样狠狠瞪了我爸一眼。这就是我爸的命运,但我觉得他很乐于享受这一待遇,一天不挨瞪就睡不好觉。    
    你得告诉我们,我妈坚决地说,万一你哪天病倒在床上吃不上饭怎么办?    
    那我也不告诉他们——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们我住在哪里,让他们掌握我的动向,因为我租来的地方是用来与女朋友同居的。    
    我的第一任女朋友叫玫瑰花。这是她的网名,真名据她自己说叫王小芬。我有点怀疑这个名字的真实性,因为从行为风格来看,这个基本可以判定起源于农村的名字显然不适合安在她的身上。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现在农村来的女孩子一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们只在电脑上聊了半个下午,然后就在床上折腾了一个晚上的事情也不是多奇怪。我比较奇怪的是,完事之后她趴在我的耳朵边,非常腻歪地对我说,我爱你。我不知道她爱我哪里,想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是爱我的某一个零件,于是说,我也爱你。    
    玫瑰花住在一幢很新的楼里的几间很新的房子里,离我住的地方很远。根据她的说法,这是她自己花钱买的房子。现在的女孩子多能干,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不动产。她好像不喜欢呆在我租来的房子里,如果有了需要,一般会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就不远万里地赶过去。玫瑰花不仅跟我做爱,还会给我做饭,有时候还会给我烫衣服,总之,很像一个合格的、标准的女朋友。有一段时间我的脑子有些迷糊,以为我满足了她的那个需要就应该是合格的男朋友了,但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她还有另外的需要,比如经常需要我从银行提点款。其实给女朋友提款也没什么,但提款的频率和数量都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一家网络公司当主管,是个小网虫还差不多,怎么好像还没我这个给国家干活儿的人发钱多。我觉得她很可能在利用我对她身体以及给我做饭烫衣服生活的喜爱,转嫁还房贷的风险。我又不是风险投资商,所以很不情愿继续当她的提款机。玫瑰花很不高兴,把我臭骂了一顿,然后就宣布再也不爱我了,就像她宣布爱我时一样不拖泥带水。    
    我的第二任女朋友姓水,跟中央电视台一个挺有名的主持人一个姓,叫水中花。水中花是一个特别有理想的人,她的目标是成为杨澜那样的人物,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太像,不仅不会任何一个国家的外语,而且普通话也说得不怎么利索,唯一的优势是年龄比杨澜小。    
    水中花有超常的想象力,基本每三天就能构思出一个宏大的计划。我建议她从事电影行业,说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她的长处,她就使劲拍我的头,然后又拍自己的头,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就想不到?我明天就写剧本。    
    水中花的剧本一共写了5行,大约错了20个字。我一边看,一边替她出主意说,你要是给好莱坞写就好了,中国人看不明白你写的这个。    
    一提到美国她就更兴奋,但一想到自己只会说“白白”和“鼓捣猫腻”,我的建议还是被她理智地暂时搁到了一边,决定先从基础做起。    
    我明天就去外语学校学英语!她说。    
    水中花的这个计划还是很有可能付诸实施的,虽然坚持下来的最长时限决不会超过两个礼拜,但一想到我要白白替她掏学费,就心疼得不得了。女人大概谈朋友的时候是她们一生中实践理想的黄金期,因为身边有男的替她埋单,从玫瑰花到水中花,莫不如此,区别只在于数量多寡。    
    强烈支持!我表态说,不过再等我两天,我很快就要赚到钱了,那时候你到美国去学外语都行。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赚到钱,因为我工作的单位既不生产产品,又不搞贸易,挂着国家的牌子,但很要命的是又没有权力。    
    我工作的地方叫“道德教育协会”,别人一般都简称为“道教”。“道教”的核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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