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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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言梦-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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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想认你作干儿。只因家中连连出事,所以一直未能提及……”大水听了“扑通”
一声跪倒:“干爹在上,我给干爹叩头。”磕完了爬起来说道:“干爹,干娘的老
盆我来摔!”老好激动得嘴唇直哆味:“大水,你干娘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明风偷眼瞅着大水,见他没有看见她,便咳嗽一声。见大水还没反应,又接着
咳嗽一声。大水的目光才注意到她。明凤用眼睛和他说话,意思在问,你怎么跪在
这里呢?怎么戴这么重的孝的呢?大水的目光并没有在明风的身上停多久便滑走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里,她感觉到大水那目光中充满一种刻骨的仇恨。她心中不由一
悸,心说这是怎么啦?
    老好慌慌张张从灵棚外奔过来,伸手去拉老太太起来,拉了半天却拉不动。这
时他注意到跪在她身后的明风,心里又高兴又伤悲,暗暗对着棺材说道:“大兰娘,
你睁眼看看跪在你面前那个女孩子是谁呢?她就是你十八年前叫我扔掉的那个三丫
头啊!当时我没听你的话,将孩子扔掉,我实在是舍不得啊!你那时,一见生的又
是个丫头,心里很烦,说又是女孩子,扔掉算了。我说当小猫小狗养着吧,不论男
孩女孩都是个性命,何必害她呢!你当时气得捶床,说人家都能生个男孩,唯独自
己没有这个本事!我就劝你,女孩子怎么不好,老来有人送酒喝!你说什么也不答
应,硬逼我非扔掉不可,说已经有俩丫头了,再添一个要是外头晓得了,还不笑死
我们,还不如扔了。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命短了……我看你哭哭啼啼的那个样子,
只好抱着三丫出了门。刚到小巴山跟前,正好碰见三关娘从县城住院回来,我听说
她肚里十月怀胎不是孩子而是一股水时,便决定将三丫头给她。她一听便同我订下
约,到死谁也不准说破这件事。你看看,这孩子已长这么大了,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大兰娘,至今我没有告诉你实情,你不会怪我吧,啊…”
    老太太对着棺木磕了几个头,凄然下地说道:“老妹子,不孝儿张三关大逆不
道,我今天特地给你赔罪来了……”
    趴在棺边的二兰,这时抬起泪脸,斜眼瞅着三关娘,心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我娘的死,你们张家要负一半责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笔账总有一天要和你
们算的。你们假惺惺地来吊孝,不过是做给邻居看看罢了。难道你这样做,我们来
家就能和你们拉倒了?
    老太太没理会二兰那仇恨的目光,一躬到底地又说道:“老妹子,要能原谅嫂
子的话,你就显显灵,在我面前旋一阵风……要不你就是不原谅我们张家了!”说
罢又是一躬到底。
    二兰觉得三关娘太有点儿幼稚天真了。心说你这一套不过是糊弄死人,做做戏
而已,娘若真有灵的话,也不会显灵给仇家看的。她咬牙切齿想道:“娘果真显灵
旋风,就旅大一点,将张家这三个女人都旅上天,尔后摔下来,像穿糖球似的穿在
树权上,叫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零受!还有那个张三关,叫他刮上天,刮得远
远的,摔在小巴山的石尖上,摔他个脑浆进裂!”二兰心中一气,刚刚因悲“哀而
苍白的脸泛上玫瑰色。她两眼盯着棺材不瞧,生怕娘一时心肠软,真的会显灵。心
说娘啊,你别听张家老妈子的甜言蜜语,她们这是在演戏呢。你千万千万别上这个
当!
    老太太也提气闭息瞅着棺木,渐渐地,她的眼便有些酸了,挤出几满清泪。
    秀娟跪在那里,见婆婆那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她多么盼着棺前真能刮一阵
旋风。她在心中默默祷告着:“宋大婶,你就发发善心吧,你就旋一阵风吧,你就
原谅我们吧,我替三关给你磕头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双手扶地欲站起来,秀娟和明风急忙伸手去搀。老太太站直
身子,又对着灵柩默默地呆着了一会儿,冷不防挣脱秀娟和明风姑嫂二人的手,猛
地向棺木撞去。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的,老太太已满头满脸是血,歪在那里不省人
事了。
    张三关在医院喂娘吃了晚饭,又陪老太太说会儿话。忽想起有件要去黄镇长家
一趟。便和老太太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老太太那天在宋家撞相,被送进医院之后、几天不理儿子。三关看见娘头上撞
的那个血窟隆的确也很懊悔,埋怨自己一时糊涂,做出那种傻事。如今乱子已闯下
来了,后悔还有什么用呢?他昼夜寸步不离在医院守护着老太太打吊针。那天,他
困得实在受不了了,又怕睡着了不能瞅滴管,便端来盆冰水,不时冰冰脸。就那还
困。没办法,便学起古人用功读书那个法子,用一根纱布带子,将头发系起来,另
一头系在吊瓶架子上,一打那条纱布带子就起作用,拽得头发生疼,一疼那困意就
跑了,就这样连续坚持了几个晚上。老太太很感动,气也就消了。儿是娘身上掉下
来的肉,再好再坏毕竟是自己生养的,又有啥法子呢?
    张三关出门几步又回来了,说,娘,你要觉得一人孤单的话,我回家叫秀娟来
陪你说说话吧。老太太说不用不用,你要早这么孝顺,娘何至于受这个罪呢?她怕
儿子听这话又想起大兰娘那码事,便挥挥手,说你快办你的事去。要孤单,我就到
别的病房转转。
    黄镇长家住镇政府大院后面一排平房里。独院。院子很深,从前头向后面望很
费眼。张三关在门口敲了半晌铁门,手掌部敲得有些痛了,他从门缝往里里,见窗
上有灯光,便又敲。
    好大一会儿, 张三关才听见有人来了开门。 那人大概穿的是木头底的毛窝,
“叭达队达”地响得很远。边派达边问:“难呀谁呀?”是个女人的声音。张三关
估计是黄镇长的老婆,便说:“是我。”女人从门缝单眼吊线往外瞅,问道:“你
是谁?”张三关说:“我是张三关。”门“吱呀”一声开了,女人笑着说:“我当
是牛副镇长哩。 稀客稀客, 屋里坐。”张三关问:“黄镇长在家吗?”女人说:
“在在, 正垒长城呢? ”张三关一下没明白过来:“垒什么长城?”女人便笑得
“勾嘎勾嘎”的,两只大乳随着笑声一阵乱颤:“就是打麻将,你连这黑话也不懂
啊!”张三关心中暗骂:“骚货!老子打麻将那会儿,你不知在哪儿拾柴禾呢?”
    打麻将的除了黄镇长,还有办公室陈秘书,食堂做饭的田师傅,民政助理小余。
黄镇长今晚手气不好,正输得满头冒火。见张三关来,知道一定是有啥事才来找他
的,见他两手空空的,心说你也太不讲究了,想办事还该空着手吗?实际上我黄某
人啥也不缺,你提不提东西都是无所谓的,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办事情,不管你交
情多深,也不管你是什么关系,送礼和不送礼的就不一样。送礼照送礼的办,不送
礼照不送礼的办。以往提东西来办事的,进门的时候,便将东西放在院里那间小空
屋里,大家心照不宣,又少了许多尴尬。张三关晓得这个规矩吗?他是不是提什么
东西放空屋里去了呢?趁洗牌的空,他朝女人膘了一眼。女人便懂得男人的心思,
轻轻摇摇头,又挤巴挤巴眼。本来黄镇长想,如果张三关带东西来的话,他便让老
婆替他几圈,也就不叫张三关等了。现在他却不理那个茬了,也不问张三关有什么
事,就像张三关来闲串门似的。
    田师傅站起来,叫张三关打几圈,说我这门还很兴呢,张三关也不客气,坐下
来就打。
    又打了四圈,黄镇长除了捞回了本,还赢了二百多快,他数着钱,说:“其实
赌博也不错,今一晚上项我一个月的工资呢!”陈秘书说:“主要是上家张三关喂
牌喂得好!’深三关笑笑:“不是不是,好久不摸牌了,净出错牌。”
    人都走了,黄镇长这才坐下来问张三关找他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张三关说。
    “有话你就直说。”黄镇长打了个哈欠。
    “我想开个粮油贸易公司。”
    “哟,乖乖隆的冬,你想过过经理的痛呀!”
    “闲着也不是法。”张三关掏出烟来,给黄镇长送去一支,又亲手给点上火。
    “你说你要我做什么吧!”
    “我看中盛昌粮行对面供销社老酱园那块地方,想请你出面给 说说。”
    黄镇长咂咂嘴:“供销社我们镇里不是我管,能不能说成,我没有把握。”
    “你的面子,在三关镇哪个不给!”
    “现在不一样了,人嘛也都学得滑了!”
    张三关从中袋里掏出一个红纸包,很礼貌地放在茶几上:“黄镇长,这是点小
意思。”
    黄镇长瞟一眼红包,猪着里的数目,嘴上却说:“你这是干什么嘛!我给人家
办事可是从不收礼的。”
    张三关说:“我这不是送礼只是请你打点打点。办事总需要花钱的,总不能叫
你黄镇长贴钱为我办事吧!”
    黄镇长给张三关和自己的茶杯里兑上水:“现在社会风气不好,什么都搞乱套
了!”
    张三关笑着说:“不乱不乱。乱了敌人,纯洁了革命队伍!”
    黄镇长被这句话逗笑了,手点着张三关:“你这家伙,你这家伙!…,,
    黄镇长往外送张三关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张三关,说你老娘咋样了?张
三关说现在没事了。头撞了个大口子,缝了九针。黄镇长的脸上露出些感慨的样子,
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血气方刚!张三关欲说什么,听到隔壁的院里有咳嗽声,
便默默地和黄镇长扬扬手,告辞出来了。
    约莫该做晌午饭了,大兰挖了两碗米在水管下淘,边淘心里便思想着家里的事。
娘的病好了没有呢?父亲的粮行生意如何?二兰能不能照顾好家?张三关回去后去
家里闹没闹呢?头脑里好多问号,作贱得她好半天魂不守舍。她又一想自己,在宁
家也不是个长久法,吴良本叫她暂县避一避风头,之后给她找个合适的事情做,凭
他这种人又能给自己找什么合适的事情呢?像自己这种情况随做什么也不行了,除
非是远走高飞,去一个没人知道她的陌生的地方。大兰想着淘着,淘着想着,不知
不觉泪又下来了。
    二兰处理完母亲的后事,这天一早,骑着车子去厂里上班。路过传达室时,被
看门的张师傅外号叫张快嘴的老妈妈给喊住了。说二兰你别慌走,我有话和你说。
二兰见她神秘的样子,便问有什么事?张快嘴说没事就不能和你聊聊吗?二兰说等
下班了我来找你。张师傅说三言两语的要不了多长时间。二兰看看手表,无可奈何
地停下车子,问到底什么事?张快嘴压低嗓门说厂里马上要裁人了,你听说没?二
兰说这段时间我没上班。张快嘴一拍手,说就是的呀,就因你家里有事,好多日子
没来。我才向你透个消息的哩。又说听说这回裁的还不少呢,五个之中就有两个走
的。二兰说你告诉我和不告诉我没多大区别,是走是留,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
张快嘴说我告诉你个实底,今回我人没有你。二兰说你怎么知道的?她说反正有人
告诉我的。二兰问是谁。她说是折厂长。
    二兰半晌无语,刚拉架子要走,张快嘴又一把拉住了她。说你别忙走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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