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们陪同主席去绍兴游东湖,主席一路兴致勃勃地同我们谈《红楼梦》,结果湖未游成,评书倒谈了两个小时。
据我所见,主席读书非常认真,常常在书页中圈圈点点,旁注眉批,写评论。毛主席读书很多,涉及范围很广,包括哲学、文学、史学、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真是博览群书。他还向我们讲了唐代杰出文学家韩愈、柳宗元勤奋治学的精神。他说,韩愈的《进学解》是篇好文章,“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这是很有道理的。要获得精深的学识,就得靠一个“勤”字。
毛主席还讲到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说屈原如果再做官,他的文章就没有了。正因为开除“官籍”、“下放劳动”,才有可能接近社会生活,才有可能产生如《离骚》这样好的文学作品。中国状元写不出好东西,好的文章是那些不得志的人、穷秀才写出来的。
毛主席还以杭州西湖的六和塔作比喻,说明做学问先要打好基础,然后“再一层一层地叠起来”。
毛主席的这些谈话和比喻,对我们教育是很深的。他在繁忙的岁月里,还那么勤奋读书、刻苦学习,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呢?
毛主席读书,很重视开动脑筋,思考问题。他常常用孟子的话来启发我们,“心之官则思”,脑筋这个机器的作用是专门思想的,大脑是加工厂,凡事应该用脑筋好好想一想,多想出智慧,要去掉我们党内浓厚的盲目性,必须提倡思索,学会分析问题的方法,养成分析问题的习惯。
《王芳回忆录》 第二部分酷爱读书的毛主席(2)
他还对我说,住在北京出不了好东西,要经常到下面去,到群众中去,走一走,看一看,调查实际情况,呼吸新鲜空气,为“加工厂”收集原料。所以毛主席十分重视把读书与调查研究结合起来。他经常向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基层干部作调查。毛主席在我们浙江,视察过许多地方。在杭州小营巷,他走进普通居民的家,详细询问街道卫生和群众生活情况。在省农科所,他扶犁耕地,很有兴趣地听取对农机科研工作的汇报。在省军区后勤部的油库里和金华驻军的连队里,他和解放军战士亲切交谈,关心他们的成长。在富阳新登、萧山西兴,他下田察看水稻、蚕桑、络麻、油菜等农作物的生长情况,设想如何发展农业生产。在金华双龙洞水电站,他仔细察看水电机组设备,热情赞扬工人们的自力更生精神。在列车车厢里,他接见金华、兰溪、永康、诸暨、萧山等县委书记,向他们调查有关农村工作的重大政策问题。在杭州住处,他亲自提名请上海的几位著名专家和教授,来杭州共议大政方针。毛主席这种不耻下问、虚心向群众学习的精神,是永远值得我们学习的。
毛主席勤奋读书,但不迷信书本。他一贯强调理论联系实际,学习的目的全在于应用。1958年,我国开始了“大跃进”和农村人民公社化运动,出现了以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和“共产风”为主要标志的“左”倾严重错误。
不久,党中央和毛主席觉察到这方面的错误,并且着手予以纠正。在这重要历史关头,1958年11月9日,毛主席在郑州写下《关于读书的建议》这一重要信件,指出:“此信送给中央、省市自治区、地、县这四级党的委员会的同志们。不为别的,单为一件事:向同志们建议读两本书。一本,斯大林著《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本,《马恩列斯论共产主义社会》。每人每本用心读三遍……”①
毛主席和党中央其他领导同志身体力行,带头读书。毛主席说:“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书,要再看一遍。省委常委、地委常委以上干部要研究一下,都要研究这本书的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过去看,不感兴趣,现在不同了。这三章中有许多值得注意的东西,也有一些写得不妥当,再有一些他自己也没有搞清楚。”在杭州住处,毛主席和一些省(市)、自治区主要负责同志一起研读《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等书。他们联系当时我国经济的实际,读一段,议一段,有分析,有批判,吸取有益的,扬弃错误的。
在一次学习会上,他说,共产党的先进性体现在哪里?我们领导人民群众闹革命、搞建设,根本的目的就在于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后来,我陪主席散步时他又对我说,中国革命就是:制造舆论,夺取政权,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改变所有制,发展生产力,做到民富国强。在这期间,毛主席反复强调:社会主义时期,仍然要坚持商品生产、价值规律、按劳分配、等价交换等原则。
与此同时,毛主席还提倡读苏联威廉斯的《土壤学》,要大家多学点科学知识。在党中央和毛主席倡导下,我们各级干部掀起了读这几本书的热潮,使大家越来越深刻认识到违背客观规律就会碰钉子、受挫折;只有按照客观经济规律办事,才能保证经济建设的顺利进行。
记得1959年冬和1960年春,在党内有意义重大的读书活动。毛主席主持的读书小组成员有陈伯达、胡绳、田家英、邓力群等,华东地区省、市委书记也参加,读书地点在杭州丁家山。对上述的几本书边读边议,主席发表了很多重要讲话。田家英负责记录整理。由于长期工作关系,我和田家英很熟悉,他经常把整理好的主席讲话拿给我看。我看了有时把主席讲话要点摘录下来,觉得这是我学习的绝好机会。想不到在“文化大革命”中成了我盗窃党和国家机密的重大罪状。
在理论联系实际中,毛主席不仅重视正面经验,而且十分注意反面的经验。1957年,毛主席在杭州接见外宾,在外宾未到之前,他问我,你犯过什么错误没有?因为问得突然,我有点惘然,回答说:政治上的错误没有犯过,工作上的错误恐怕不少。主席说,你没有犯政治上的错误,这就是你的缺点。我说,党内一些领导干部犯错误,中央发了文件,我们都认真学习了。主席说,那是间接的,不是直接的。毛主席接着说,只有正面的经验还不行,还要接受反面教育。人不要怕犯错误,比如小孩子学走路,摔跤就是犯错误,可是不摔跤就学不会走路。人要有正面的经验,也要有反面的经验。只有接受正反两个方面的经验,才是全面的。毛主席的这段话,至今还铭记在我心中。
《王芳回忆录》 第二部分毛主席爱听京戏
毛主席爱听京戏
主席工作之余的活动时间很少,内容也很单调,除了爬山,还有游泳,通常是在南屏游泳池,晚饭后游上个把钟点。夏天还游钱塘江。
星期六的晚上,通常情况下,主席也参加在住地举办的舞会。江青也来,她各种舞都跳得很好,在舞场上她是当然的舞星。主席跳舞很随意,只是跟着舞伴随着曲子走步。他总是到得最迟,离开最早。主席的办公时间在晚上,每天有很多重大事情等他处理。
主席没有什么闲暇和个人爱好,听京戏是他最大的乐趣和精神享受了。当时所有京剧名家的唱片,他这里都有。主席爱听京戏,吃饭时,我们就放上两段,还可以让他的脑子放松一下。主席极少观看京剧名家演出,生怕打扰别人。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搞了一些唱片,平时没有工夫听,也就是吃饭时听上几段。主席有一个特点,干什么都很投入,听戏也一样,高兴时还跟着唱片哼上一段,有板有眼的,唱得真不错。主席最爱听老生戏。尤其是言、马、谭、高老生四大派的戏,他是常听不厌。如言菊朋的《卧龙吊孝》,马连良的《借东风》,谭富英的《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高庆奎的《逍遥津》,他都能一字不落地背出来。
主席在北京几乎不看戏,来杭州期间在杭州饭店小礼堂看过几次戏。看过小七龄童的《追韩信》。在看宋宝罗的《朱耷卖画》时,宋宝罗一边唱,一边画大公鸡,一段唱毕,一只大公鸡也画好了,当场送给主席。主席还看过越剧和婺剧的《双下山》、《吕洞宾戏牡丹》。主席还说,这两个剧种都不错,应当好好提高和发扬。婺剧本来是金华地区的小剧种,没有什么影响。1962年进京参加了全国地方戏会演,还得了奖,从此名声大振。
主席知道我也喜欢京戏。一次在从杭州去江西的火车上,我陪主席吃饭,放京戏唱片,是筱爱茹的《辕门斩子》和《二进宫》,主席很爱听她的老生戏。主席问我,你熟悉筱爱茹吗?我说在济南读书时,星期天经常跑去看她的戏。她是济南戏曲学校的老师,很有名气,也很爱国,日本鬼子侵占济南后,她就是坚持不上台唱戏。她有抽鸦片的坏习惯,后来听说病死在滕县。主席听后感到十分惋惜。
还有一次我陪主席去上海,他想听京剧言派的戏。当时言菊朋已去世,言少朋又不在上海,时任中共上海市委第一书记的柯庆施没有别的办法,找来一位言派的票友唱《卧龙吊孝》,这个票友长得很胖,扮相不像诸葛亮,唱得也一般,但主席一直看完了才走。
主席不仅爱听京戏,还懂戏,对京戏有不少研究。特别是对京戏人物上场下场,锣鼓点子时间太长很有意见。他说上场就那么几个动作,按按帽子,捋捋胡子,摆摆水袖,用那么长时间。下场呢,连抬轿子的轿夫都下场了,他才一步一摆地慢慢走下去。而且骑马也是那个台步,走路也是那个台步。
《苏三起解》中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到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其中前两句台词,“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主席说,意思不通。苏三既然离开了洪洞县,怎么还在大街前?应当是“苏三离了洪洞监,将身来在大街前”,或者是“苏三要离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才通。主席说得完全对,可是至今这两句台词仍然还是那样唱的。
京剧《空城计》中,诸葛亮在城头上唱:“城外的街道打扫净,准备这司马好屯兵。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买定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左右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这“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主席说,“兵”和“埋伏”是一个意思,埋伏就是兵,兵就是埋伏。应该是“内无埋伏外无救兵”或者是“既无埋伏又无救兵”,不能说“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这句话不通。
主席讲《辕门斩子》中的杨延昭穿白袍,不穿紫袍,不符合当时历史情况。像杨延昭这样的官在家时也穿紫罗兰衣服。而且他穿白袍同戏里唱的内容也对不起来。八千岁向杨延昭讲情时唱:“那时节不是我将你来保,焉有你今日里玉带袍。”杨延昭唱:“那一阵我杨家得到关照,论功劳才挣下这玉带紫袍。”这个事我后来还专门作过考证。“文化大革命”中岳飞庙拆了,岳飞像砸了,“文化大革命”后群众强烈要求重建岳飞庙,重塑岳飞像。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