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猛烈的拍岸浪,”特克尔说道,“肯定会把好多鱼虾抛到岸上。我想我们能找到一些能吃的。”
平奇做了几根钓鱼杆。
平奇、汉斯、温克勒尔和特克尔到海岬去了。
妇女们的任务是用柔软的苔藓和地衣做被褥。这些东西山坡上有的是。它们又有弹性又能保暖,软软乎乎一点儿不比鸭绒差,而且从地上很容易就能揭起来,只是边缘不大整齐,但用刀子一割,就成了现成的被褥。斯特罗迈耶和韦勒留下来帮助妇女,同时手持刀枪担任保卫工作。
平奇的钓鱼杆在提鱼时并没有派上用场。岸上的鱼虾和软体类动物有的是。要干的事只有一桩,就是挑出新鲜的。这里的鱼虾腐烂得极快。离着海岸还有1公里时,旅客们就闻到了腥臭。
在海岸线上有好多群没有翅膀、模样和企鹅差不多的鸟。从远处看几乎会把它们错当成人——个子不比人矮,走起来大模大样,摇摇摆摆,还一个劲儿地吵吵嚷嚷。
汉斯发现这些鸟也讨厌臭鱼烂虾,光挑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的鱼吃。这些鸟不但性情温顺,而且还不怕人。人可以走到“企鹅”跟前去抚摸它们。鸟好奇地望着这些人。很快鸟和人就走到了一起,像逛市场一样你推我搡。
拍岸浪像一堵城墙,铺天盖地而来,在岸边的乱石丛中撞得粉碎,泡沫飞溅,倒把大海遮得几乎看不见了。只是偶尔在浪峰上露出一大块“空洞”来。
尸臭呛得人喘不上气。
瞧,一个足有小船那么大的扁扁的贝壳被打上了岸。可谁能弄得动它呢?又上来一个——只有茶盘大小。这个可以搬走。一条巨大的甲胄鱼差点儿把平奇砸了个跟头。甲胄鱼不甘心地进行着垂死挣扎。这个也可以拖走。这条例也新鲜。大了点儿,大概得有200多公斤……不行,拽不动……只能再挑一条小一点儿的。温克勒尔和汉斯两人用肩头扛上了一条,平奇和特克尔抬着一个大“牡蛎”。
“今天的午餐是鲟鱼肉配牡蛎,”汉斯走到离洞口不远就大声嚷道。“赶紧用锅烧水。”
锅子架到了“煤油炉”——熊熊燃烧的石油坑上。水都开了,可厨子们还在忙着备料呢:“牡蛎”根本就弄不开。它的壳紧紧闭着,汉斯甚至用斧头也砸不开它。甲胄鱼也是名副其实,谁也无法剥下它的盔甲。最后决定用开水浇浇牡蛎。这个方法很奏效:贝壳终于张开,露出了里面非常新鲜的粉白嫩肉。
斯特罗迈耶把“鲟鱼”肚皮朝天地摆在地上,以一个饿急了眼的饕餮之徒的凶残狠狠砍去。甲胄鱼腹部的鳞甲比较小,斯特罗迈耶估计不难把它们砍开。他果然很快就砍开了这条鱼。他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没什么问题。这条鱼的气味就是鱼该有的气味。
“得把鱼肉砍成小块。”
“牡蛎怎么办?”男爵问。
“煮。还没吃过煮牡蛎吧,男爵?”
“有有……有调料才好呢!……”
“来点儿辣椒、月桂叶,再加一瓶葡萄酒。这才叫一顿美餐呢!既有葡萄酒又有牡蛎。唉,可惜没有的就是没有啊,男爵。”
从锅里冒出来的气味令人胃口大开。可当汉斯把肉放在他弄来的扁平的贝壳上时,众人无不面面相觑。
“请用吧!”马歇·德特朗殷勤地劝大伙道。
“男爵,您是我们之中的长者,这头一道菜自然得您先尝,”斯特罗迈耶答道。
“这就是说长者就该比别人先死死死?”
他们俩吵开了。
“说到底这并不是蘑菇,是鱼,而且是新鲜鱼,”汉斯自己给自己打了打气,就第一个伸手抓了一块放到口中。其他人瞪着他,就像在瞧一个服毒的人。汉斯不动声色地嚼着。
“好好好吃吗?”
“好吃极啦?”汉斯满口是肉地答道。
男爵尽管早已饿得前心贴后心。可他忍住了:因为毒性不见得马上就会发作呀。不过,当汉斯又把勾人馋虫的第二块放进嘴里时,男爵再耐不住,就取了一小块放进口中,跟着动手的是主教、斯特罗迈耶和其他所有的人。
美美地饱餐一顿之后,大伙的情绪也上来了。至少这一夏天的吃喝是有了保证啦。
“得试着做些干鱼、熏鱼留着冬天吃,”汉斯说道。“也得给灿德尔准备些干鱼。今天我先给他送点儿新鲜的去。”
说完,汉斯就割下一大块肉,踏上了回山里的路,到火箭那里去了。
他第二天天黑才回来,大伙都在睡觉。
下部
第06章 主教改换门庭 第二天一早大伙醒来,发现外面起了白雾。 “有香水味儿!”德尔科罗叫了一声,伸出鼻子嗅了嗅空气。“您是不是洒了香水啦,埃伦?……”
“我没有香水……”
“那就是您,阿米莉亚?……要不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香气?”
风把雾幕吹开了。昨日灰黄色的半岛,今天变得鲜艳夺目。
“这是花。对啦,这是花香。花长起来,一夜工夫就开啦。真叫人惊奇。”
“有这样的高温,这事没什么可奇怪的。”
“奇怪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汉斯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地球上的科学家们估计金星还处在石炭纪。可这里却开了这么多的花。”
“科学家也会出错,”特克尔指出道。“就算金星比地球的年龄短,可它这里的进化速度却有可能比地球上要快。我们已经看过不少石炭纪的动植物。金星上的石炭纪还没有过去,但进化却走到了前头。要知道从一纪到另一纪不可能是突然就换了的。这些木贼树、‘翼指龙’、甲胄鱼和其他一些石炭纪的代表今后还要存在好几千年,与那些后来更加完美的动植物并存共荣。”
“是啊,现在已经到了春暖花开之际,我们该抓紧时间,连一天也不能白白让它过去。从山洞到我们未来的种植园路很远。在耕作期间我们暂时得搬到半岛上居住。咱们先在那儿搭起草棚来。吃完午饭我们就动身。”
汉斯到太平湾去了,他想离雷鸣般的拍岸浪和海中生物散发出的浓烈气味远点儿。
等到了地方,“旅客”们就为争夺好地段吵起来了。每个人都想占临岸的那一片沃土。此外,在这儿的花岗岩露头处还有一个天然的蓄水池,里面总积存着雨水。在这儿不愁没有淡水。
男爵和斯特罗迈耶争得不可开交。看来金星上就要燃起头一场战火。汉斯和温克勒尔不得不进行干涉以平息冲突。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斯特罗迈耶又和韦勒对峙起来,平奇和男爵也虎视眈眈地盯上了对方……每个人的心思都是少干活而多收获。
“这些争吵让我腻歪透了,”汉斯对温克勒尔说道,“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它。”
“你们不是埋怨我专制独裁吗?”他对“旅客”们说道。“那好。你们就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可要记住,再甭想指望得到我们的帮助,分享我们的储备和收获。温克勒尔、玛丽、雅克!咱们另起炉灶,走!!”
男爵和欣顿抗议把他们的仆人带走。可是,在金星上不再有什么仆人,同样,也不再有老爷太太。
“旅客”们不由沮丧起来,可没多会儿就心平气和了:食物和水唾手可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气又那么暖和。还想要怎么样?对,得盖个棚子睡觉时避避风雨。
斯特罗迈耶鄙视地把汉斯一伙称之为“贱民”。
“旅客”远远观看“贱民”们如何搭棚子,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干,居然也马马虎虎地搭起了自家的棚子。然后他们就找“贱民”讨种子,因为他们自己的早就吃光了。
只有施尼雷尔一个人还留着种子。他在新世界开始新生活的夙愿终于实现。
他庄严地开始了自己的苦心经营。可是,就在头一天他就感觉到,即使让他发明一个哲学体系也比挖畦容易得多。干了一个钟头的体力活之后,他就开始呻吟、叹息,想睡一会儿又睡不着,只得开始冥思。
他的哲学体系肯定有一个错误,可他怎么也找不着。直到第二天天亮,问题才得以解决:想要舒舒服服在新天地里生存下去,他还缺少……能在他进行高深的哲学思考时替他干活的奴隶。唉,这个汉斯彻底把他的哲学体系给毁了。
起来之后,哲学家哭丧着脸对女儿说道:
“把种子在太阳底下晒晒,然后在石头上磨碎,烙几个烧饼吃。”
“那到了秋天我们吃什么呀,爸爸?”女儿问道。
“看看天上的飞鸟吧——它们不播不割,到时却把谷子收进粮仓。甭管明日啦,得过且过吧,”他回答道。
就是韦勒主教做出的回答也不会比这更妙了。
施尼雷尔们搭的“茅屋”情况也很糟糕,这些“农夫”只能像田鼠躲进洞里一样缩进里面去。生活本身导致了社会保险事业的出现,居民们开始集中居住:就连以马歇·德特朗和斯特罗迈耶为代表的“宿敌”英法两国也搬进了同一个棚子。欣顿和埃伦住在一起,施尼雷尔和女儿住在一起。汉斯、温克勒尔和雅克住。玛丽的棚子在整个棚区的中央。“旅客”们有了一个自己的村落,“贱民”也有自己的村子,但这两个村庄的棚子却是一个挨着一个,并不分开。
汉斯、温克勒尔、玛丽和雅克顶风冒雨也干,日晒中天也干:翻地,给棚子围上板墙以防不速之客——野兽、爬虫和昆虫们——光临。
一天,汉斯的脑袋里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把“企鹅”驯养成家畜。他把自己用树根做的木犁套到了两只“企鹅”身上。它们原来既有力气又听话,派上了大用场。
“旅客”之中的妇女显得比他们的男子更能干。体力劳动对于从没有干过活的欣顿和埃伦来说比谁都显得重。但埃伦多少已经习惯了。妇女们把鱼和牡蛎弄回来,做饭,洗衣服,这些衣服渐渐都变成烂布衫了。
汉斯征用了韦勒的法衣给特克尔的孩子做了衣服,主教现在的模样不再像出家人。自从长衫一没,他身上的宗教精神和力量似乎也进入了休眠状态。他再不同欣顿进行有关拯救灵魂的谈话,不理睬她投来的斥责目光。
有一次,欣顿忍不住了:
“我都认不出来您啦,我的老朋友。我觉得您已经把上帝忘了。”
“我根本不老,”他捻着小胡子反驳道。“至于上帝吗,不同的行星上有不同的神。”
“没准是个女神吧?”欣顿刻薄地说。
“您说的一点儿都不错。维纳斯是爱情之神。”
“于是您就开始发了狂似的为她效劳……”
听了韦勒那些亵渎上帝和无礼的话语之后,欣顿明白了,上帝已经永远失去了主教,而主教也丢掉了上帝,至于她自己,欣顿,则失去了一个朋友……
平奇终日围着阿米莉亚大献殷勤。斯特罗迈耶越来越经常地向玛丽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可她根本就不理睬他。
欣顿觉得就是把自己心中的怨气跟埃伦说说也好,可侄女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满口的粗话,况且也顾不上跟姑妈闲扯。她的纤纤十指因为总干活已经变得粗糙不堪。她看谁都有气。
斯特罗迈耶和马歇·德特朗始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