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9-一个法国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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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9-一个法国人的一生-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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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但是一切都和预想不同: 买主没有出现,委托没有文件,而你们建议以个人的银行账户支付我……”    
    “不错,意外情况迫使我们的客户改变了某些东西,不过,我们建议您的,都是完全合法的。”    
    “也许吧,不过在这种条件下,我将请你们以现金为我结算这笔售房款。”    
    “用现金?但是先生,在事务所里我们没有那么大的一笔款……”


《一个法国人的一生》 第三部分看到了时间流逝,也看见了世界的运行(4)

    “好吧,从现在到今晚或明天上午,你们可以兑齐这笔款。”    
    “您想过外汇管制吗?不可能从西班牙带出这么多钱而不报关。”    
    “那是我的事。”    
    “给我们一点儿时间,先生。”    
    弗朗西斯克·塔尔格和胡安·康絮埃洛带着阴谋家的神色走出那间屋子。我很快明白,那所谓马德里的客户从未存在,是塔尔格为他自己买回这个套间。为什么这两个人要编造这个故事,而本来正常运作并与我说实话将会远为更加简单?    
    看着这两个合伙人朝我走回来,我想走遍全世界也极少有法律界人士能够模仿他们这种螃蟹的步态,它流露着背信弃义,散发着那么多不怀好意的电波。    
    “那笔钱将在明天上午准备好,先生。”    
    肩并肩地玩弄阴谋和干坏事的孪生兄弟,他们两个人挤出那种永远有情况要让别人原谅的笑容。第二天上午,康絮埃洛巴结地翻着那些正式文件的纸页,让弗朗西斯克和我在那上边签名字。为了掩饰不安,康絮埃洛胡乱地谈论天气,橘子的栽培,还有海岸上涌现的众多德国人。我几乎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些次要问题,直到他向我提到了一个更加个人化的问题:     
    “您是从大西洋岸边回法国呢,还是走巴塞罗那,先生?”    
    昨晚,并不真正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们撒谎说我是开车来到马拉加的。突然,受到妄想狂的折磨,我确信一旦我告诉他们我通过边境的具体地点,这两个婊子养的就要在海关找我的麻烦。这样他们不仅将为我给他们带来的不快而实施报复,而且他们还会得到颁发给举报者的奖金。    
    “我要经过马德里、布尔戈斯和巴斯克地区回去。”    
    “美丽的地区,先生,美丽的地区。”    
    当塔尔格打开他的小手提箱,在我面前摆起一座真正的比索的城堡时,我明白自己已被迫陷入糟糕的境地。装在什么地方我才能运走全部这些钱捆?我没有旅行袋,而且也的确来不及去买一个了。飞机在等着我。康絮埃洛和塔尔格看着我离开,就像是看着一个掉进陷阱的包裹渐渐地远去。    
    波音客机准时起飞,仅仅差一点我就赶不上了。披挂着钞票,因纸币而臃肿不堪,我整个人埋在了钱里。它们到处都是。在裤子口袋里,衬衫口袋里,夹克衫口袋里,雨衣口袋里,在衣服衬里中,在腰带周围,甚至在袜子里,在踝骨边滑动。在一阵短暂的兴奋中,我很高兴最终让两个小狱卒服从了自己,高兴自己终于活着走出了这个凶险之境。一眨眼之后,我已遭受极端的焦虑折磨,害怕自己被他们支付了假币,或是担心自己将要陷入汇兑率的加减乘除的诡计。全身是汗,手潮湿而且发抖,我去把自己关在盥洗室里,以便重新大致清点一下我那些小块砖似的私藏钱。或更准确地说,是那笔将能够缓解我母亲首要焦虑的钱。    
    当我在巴塞罗那飞机场的停车场坐到了我的汽车方向盘后面的时候,我一定像那些眉开眼笑和心满意足的死里逃生者,微笑地面对生活和世界,感谢他们的恩人,而且决心爱这块土地直到地老天荒。我启动了汽车,老凯旋牌的六个汽缸在车马队的混乱中拼命地往前冲。还有大约几百公里的路途,我的使命即将圆满完成。在驶向佩尔蒂边界检查站的路上,我想,在这个资金从各个地方向所有的国家逃离的五月,我一定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准备设法让钱进入国境线的法国公民。    
    喜剧的形势转而变得荒诞不经。距离边界还有二十多公里的时候,发动机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一种金属回声的咳嗽,然后是一次干巴巴的咔哒声,接着便是一片无边的寂静。一开始凯旋车好像超然于这个问题之外,接着被现实击中,不可挽回地减速,直到最终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传动链刚刚断了。在有配件的情况下得一天的工作量,而且还得祈祷曲轴和气门抵抗住了这场毁灭性的打击。甚至在还没有通过路边的救急电话联络交通修理车之前,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我丢在车里各处的钱收起来,把它们重新藏在我衣服的各个口袋里。正在我要结束这项工作的时候,从后视镜里,我发现一辆西班牙宪警队的 Seat车正准备在我后边停靠。    
    这个套房的后果是该诅咒的。西班牙和卡塔罗尼要让我为了家庭与敌人的合作付出沉重的代价。毫无疑问,这两个警察将会觉得很奇怪,听到我每走一步都像旧报纸一样发出喀嚓声。他们最终会搜查我,而我将会被关进半岛上最糟糕的监狱,与阿里亚斯·纳瓦罗以及其他的前政权的坏蛋们为伴。那两个警察没有表现出一点好奇或是怀疑,而且甚至让我就呆在我的车里,等着修理车的到来。他们亮起了警示灯,以提醒其他司机注意,于是在自己的车里悠闲地吸着烟,几分钟时间,那里边就充满了蓝色的浓雾。在这个边界距离内,是一个佩皮尼扬的法国汽车修理工负责拖走抛锚的车。这个人甚至没有打开引擎盖,就把我的车拖上了他的平车。他问我是否愿意上他的驾驶室坐在他旁边。我回答说我还是宁愿呆在自己的车里。我们甚至不需要停车就经由预留的公务车通道过了边检站。那位司机把我送到火车站,让我在两天内再与他联系,以便了解我的发动机的情况。    
    在22点前后,我乘上了开往图卢兹的火车。对那火车车厢我保留着噩梦一样的回忆,塞满了喧闹的士兵,眼睛红而牙齿黄,跋涉在混合着啤酒和尿的气味里,在车厢里大呼小叫地猛冲乱撞。我对自己的任何动作都很警觉,生怕引起这群粗野的乌合之众的注意,我尽力在那儿悄悄地流汗,包裹着我外汇的皮袄,披挂着我纸币的铠甲。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我的辛苦所得到了银行,这一次,它们被很好地安放在一个小皮箱里。当我把它打开时,那个经理部的负责人无法控制他上嘴唇一个神经质的动作。我那时远远没有想到,这个不易察觉的抖动,泄露了一个捕食者明白他的猎物已不再能逃脱的那一瞬间内心的极大狂喜。    
    “真的可以说是非常少见,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客户给我们带来来自国外的钱款……”    
    “我知道。”    
    “尽管您的行为是……可以说是……爱国的,不过也无益于改变这一外汇流入是违反兑汇管理的行为。您本应该进行银行之间的转账……”    
    “我知道,但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选择。”    
    “当然,我们可以把这些比索打入您母亲的账户,但是您必须了解,从技术上,这个操作将会产生费用,而作为其结果,我们当然不能采用实际的兑换比率。”    
    “准确地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我刚刚跟您说的: 您将在外汇兑换中吃亏。”


《一个法国人的一生》 第三部分看到了时间流逝,也看见了世界的运行(5)

    “多少?”    
    “我在下午之前不能回答您,我先要就此征询我们的外汇部门。对于这么一笔款项,我必须得到巴黎的支持。”    
    在13点,这个负责人让我进了他办公室的接待室。如同可笑的移民,滑稽的旅客,我始终带着我那珍贵的小皮箱在身边。    
    “我没有太好的消息,布利科先生。”    
    “这意思是?”    
    “考虑到此刻政治的和经济的情况,您知道,相当不同寻常,上级建议以低于当日市场汇率十个点的比价给您过户这笔钱。”    
    “十个点,这是什么意思?”    
    “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    
    “就是这样。比今天的外汇牌价低百分之十。”    
    “但这太多了,而且是非法的!”    
    “我很清楚。不过您要求我们做的也是完全一样。任何一家银行,如果您能够找到那么一个肯接受兑换这笔钱的话,它也不会给您更好的提议了。”    
    “我有什么可以作为替代的办法吗?”    
    “偷偷地把这笔钱再带回西班牙,把它们存在一家西班牙银行,然后以一项合法的转账把钱转入您母亲的账户。”    
    “等一等,您有没有想到过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冒着陷在佩尔蒂边界的危险,作为一个投机犯,想要非法地从法国弄出这些两天前我从马拉加非法地带回来的西班牙货币……”    
    “完全如此。”    
    “您倒是胆子真大……我将把您的建议转告我母亲,而且明天给您她的答复……我不喜欢您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    
    “我可以接受您的观点。但是,我没办法理解的是,什么原因能够使您非法地带进法国这么一笔钱,而不是去进行银行转账,那样您本无需破费……”    
    这原因叫做胡安·康絮埃洛和弗朗西斯克·塔尔格。两个普通的公证人。两个胡子拉碴的搞不正当交易的家伙。但是,这个如此平和仔细的银行家,在他的数字和这间办公室谨慎的高雅中蹚水,实际上,他不是一个比那一对难以置信的安塔卢西亚骗子更加可怕的作恶者么?    
    母亲既不喜欢数字,也不喜欢谈判,非常兴奋地接受了她的银行的建议,很高兴能够收回这笔误入歧途且长时间流亡在外的钱款的一大部分。    
    两年之后,我听说那个曾巧妙地把他的观点强加于我的经理部负责人因为好几种不法行为而被免职。不过,我到底也未能知道,是否他对我母亲的掠夺也是人们指控他的舞弊行为之一。    
    如果说1981年标志着我作为不法商人的失败,这一年也是我进入摄影界的一年。孩子们长大了,现在已经上学。我继续照料他们,同时尝试着在空闲的时间里工作。安娜父亲的社会关系帮助我获得了一些订货,一系列彩色的也是抽象派的图片,目的是使商品包装更加悦目。    
    我在白天拍摄一些镜头,而夜晚来临,我就消失在自己的弹药车里去忙着冲洗印晒。由于这个新的作息时间表,我实际上再见不到安娜,而且我们不得不找一个人以填补我在孩子们身边留下的空缺。樊尚和玛丽都为再没有一个常陪伴在他们身边的父亲而烦恼。他们已习惯了有一个男性存在的生活,这个总是在场的父亲,他洗被单,熨睡衣,准备下午的点心,还以一个母亲的性情止住流下的泪水。    
    在这些年来鼓励我过着这种保姆的生活之后,安娜从此希望看到我放弃这个家仆的任务,而且激励我坚持我的摄影师的事业。她甚至对我的作品质量有非常鲜明的见解。这一切在技术上是无可指责的,但是奇异地缺少生活,缺少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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