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好些了吗 作者: 吴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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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好些了吗 作者: 吴虹飞-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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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雪村:我一般倾向于不说。我在现实中就是这么个人,有时我会喜欢一个人,但什么都不说,在她生日或节日时,我会匿名送一束花给她。这样的事我干过几次。 
            
        我是个比较保守的人,跟女性私密沟通的机会不多,不过在我的观念中,性和爱从来都是两回事,只有蠢人才会混为一谈。       
        一夫一妻制是人类的发明之一,却未必是最好的。我去过一些一夫多妻制的国家,很难说我们的生活就比他们幸福。我不喜欢婚外恋,这事终究还是有道德瑕疵,会让一个人良心不安。 
            
        人物周刊:为什么反对婚姻,反对一夫一妻?如果没有婚姻,双方尤其是女性的利益该如何保障?        
        慕容雪村:有个前提你弄错了,对女性的伤害大多数来自婚内。婚姻从来没有保护过哪一方,为什么人们要强调妇女儿童权益?就是因为它正在被侵害。我不需要婚姻,所以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人物周刊:你害怕孤独吗?你吸引女性吗?你认为一个男人的美德应该是什么?       
        慕容雪村:我几乎从来不会感觉孤独,虽然我总是一个人生活。我这一生,几乎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拿主意。我好像没什么女人缘。           
      
      第16节:慕容雪村(3)           
        我心目中的男人美德:勇敢,豁达,坚强,有主见。       
        人物周刊:你会爱什么样的人?被什么样的人爱?       
        慕容雪村:如果仅仅指男女之爱,那么,我既不爱什么人,也不希望被什么人所爱。       
        人物周刊:如果你来选择和一个记者沟通,你最愿意和他沟通什么?如果你和一个朋友交流,你愿意和他说什么?如果和你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呢?       
        慕容雪村:如果有可能,我会尽量避开记者。很多采访都是记者瞎编的。有一个采访说我穿破衣破裤压制欲望,我问候作者的老母。还有一段时间,有个城市集中批判我和我的书,一个记者打电话采访我,我只说了四个字:无可奉告。转天就看见报纸上出现了我的一大堆话,都是顺应时势,政治正确的,我也问候这位记者的老母。 
            
        和朋友在一起时,我喜欢无话不谈。如果是和一个我喜欢的女人,那要看在什么地方。       
        “你怎能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人物周刊:在很多次演讲里,对这个世道的极度奢侈和极度贫困你似乎有着某种不平和悲愤?你甚至预言人类在千年内灭亡?       
        慕容雪村:我们正在经历着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时代。我排斥现代过分物质化的人类文明,种种迹象显示,物质越发达,人类离死亡就越近。       
        人类在千年间灭绝,这说法太乐观了,我手头有一系列数据,森林、耕地、水资源、海洋……,这些数据触目惊心,也许过不上三百年,人类历史就要终结了。   
          
        我的结论来自于我对世界的观察和总结,我相信人类最终要把自己毁了。       
        人物周刊:在你的小说里,?你强调金钱对人心的腐蚀,可是你不觉得你对这个社会的批判和揭露还是太简单化了吗?尤其是在里,那些数学公式一样的换算? 
            
        慕容雪村:在我看来,这世界只有一种信仰,全球六十亿人,每一个都是金钱的虔诚信徒。       
        把奢侈品换算成普通的日用品,换人类的贪婪换算成时间,这事并不相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条内裤的价格相当于一个中国农民48000年的劳动总值,你怎么看待这个事实?       
        人物周刊:为什么你强调世界是荒谬的?你见到过和谐和美好的世界吗?你的小说如此入世;为什么你却似乎对世界有着一种拒绝态度?        
        慕容雪村:这世界每天都有孩子饿死,每分钟都有荒唐的事发生,谎言横行,罪恶丛生,你怎么能相信它是美好的?       
        我觉得人类是这星球上最大的罪恶,梵高说过一句话:活着就是痛苦。       
        人物周刊:你举例亚当。斯密说;推动这个世界的不是爱,而是金钱。       
        慕容雪村:我是个中年人了,早就过了睁着眼做梦的年纪。其实成长就是一个越来越实际,越来越庸俗的过程。我虽然引用斯密的话,但你能够看出,我并不是十分赞成。 
            
        人物周刊:很多优秀的大师都死了,自杀,你会吗?如果你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当然你表面克制,乐观?       
        慕容雪村:我觉得自杀是一种生活态度。我是这么想的:一个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先输了一半,所以另一半一定要赢。这和悲观与否无观,这是我的生活理念。大师们自杀有他们的理由,我的理由不太一样,在我看来,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死亡。 
            
        人物周刊:你最美好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令你感动?        
        慕容雪村:十八、九岁的时候吧,那就是青春啊。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很少会为现实中的事情感动,相反,看电影,读小说倒经常感动。       
        我说过,我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那些就是我所见到的世界。       
        人物周刊:你强调文学的悲悯?       
        慕容雪村:我也不再强调悲悯,这词已经被用烂了。       
        人物周刊:作为一个畅销书小说家,你认为你成功吗?你喜欢经商吗?和海岩一样?       
        慕容雪村:我不认为自己成功。我心中的成功不是卖了多少万册,而是流传久远。后一个问题很蠢。       
        人物周刊:你认为你的小说是属于文学的,还只是消遣的?             
      第17节:慕容雪村(4)           
        慕容雪村:你翻翻书,最早的小说都是给人消遣的。从现代派才开始了装逼蒙人,那是非常坏的一个东西。       
        人物周刊:如果你有了一千万;你还写作吗?       
        慕容雪村:有了一个亿我也会写下去。       
        人物周刊:谈谈你对道德的看法?甚至艺术中的道德问题?你自己是一个道德的人吧?        
        慕容雪村:“道德”这两个字已经成了罪恶渊薮,借用罗兰夫人的话,可以这样说:道德啊,多少罪恶假汝名而行!        
        这个说法跟骂我“王八蛋”没什么区别。我向来不以道德高尚自居,也不喜欢一切以道德高尚自居的傻逼们。       
        人物周刊:你的生活里出现过奇迹吗?你的痛苦是什么?你感到幸福么?你对未来还有什么希望,和憧憬?       
        慕容雪村:我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我能够来到这个世上,并且长到这么大,这样的奇迹就够了。       
        我的痛苦:为什么我不是别人?       
        我的幸福:还好我不是别人。       
        我对未来从来不报希望,能活着就活着吧。       
        前史       
        在这贫困的时代,诗人何为?        
        可是,你却说,诗人是酒神的神圣祭司,        
        在神圣的黑夜中,他走遍大地       
        那是海子钟爱的诗歌。       
        十几年前,慕容雪村站在北大的诗歌大厅里听西川讲到海子,几欲泪下。那时,他是一个小年轻,血气方刚,和人打架,那时他不叫慕容雪村,没有做过高级经理,没有开过奔驰,也没有穿过名牌的衣服。那时,他还很容易被诗人的亡魂感动。总之,那时的他,比现在可能要好。诗人死去,不合时宜,小说家活着,赶上了好时候。在政法大学,他们的宿舍相距只有500米。他来到时,他已死去。 
     
      第18节:朱令(1)       
        重访10年前清华女生朱令 “铊中毒”案记者 吴虹飞谁是投毒者?重访10年前清华女生朱令“铊中毒”案    
        朱令,户口本上全名是朱令令,因为习惯问题,一般都称她为朱令。朱令父母两个女儿,大女儿吴今随父亲姓,二女儿朱令随母亲姓。朱令1973年出生在北京,1992年考入清华大学化学系物理化学和仪器分析专业。曾为清华民乐队队员,曾获1994年全国高校艺术表演独奏组二等奖。北京市游泳二级运动员。1994年冬(约12月份)和1995年春(约3月份)至少两次摄入致死剂量重金属铊盐;第二次中毒后昏迷多日,几近植物人。1995年5月经对症治疗后得救。但因为误诊时间过长,治疗中的失误,肌体受到严重损失,并因输血感染丙型肝炎。至今生活不能自理,由她年迈的父母照顾。 
         
        1995年5月,1997年5月,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先后发生了两起学生铊盐中毒案件。除涉嫌人为作案外,铊盐未按剧毒品管理是其重要原因。    
        国家教委办公厅文件,教备厅'1997'13号    
        记者:吴虹飞    
        朱令坐在轮椅上,安静地望着窗外。    
        12月的北京,阳光依然灿烂,静静地穿过玻璃窗,落在屋里的地板上。窗台上几朵红色的小花恬静地开着。    
        朱令一直望着那些光。其实她已经看不见那些花儿在冬天开放的样子了。    
        “10年前她常常吵着要看书”,站在身后的母亲朱明新把轮椅的女儿推到有屋里有阳光的地方,“后来她明白自己视力已经严重受损,就再没听她提过看书读报之事了”。 
         
        朱令清醒时,朱明新会给她读古诗,有时读到“黄云城边乌欲栖”(李白《乌夜啼》),就调侃她:“令令,你给李白打个分吧!”她快活地说:“也就四分吧。” 
         
        母亲忍不住要笑了??她的令令,还是当年那个机灵鬼。    
        朱家十年来没有装修过,只有必需品。客厅里的沙发很旧,扶手上打了两块补丁,新旧不一。小小的木质茶几,上面的油漆斑驳陆离。    
        房间里朱令的照片早就被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前几年去世的姥姥,姥爷的照片。同时被收起来的,还有考上北大的姐姐吴今的照片??1989年,她在野三坡郊游,失足坠崖身亡。 
         
        有时一睁眼,天亮了,朱明新微微有些恍惚。她曾经有两个聪慧、可爱的女儿,一个上了北大,一个上了清华。一个女儿早逝,未满20岁。一个女儿还活着,面目迟滞,已经不是过去她熟悉的那一个。 
         
        “换上别人,恐怕精神早崩溃了。没有她妈妈,朱令活不到今天。”朱父多年的老同学、老同事,国家地震局的耿庆国喟然说。    
        朱令的左手无力地搭在古琴的琴弦上,因为呼吸困难,她费劲地往后仰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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