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权归民之义,为吾辈革命领袖之后盾。临颖神驰,务望先生为国珍重,为国努力。”
12月31目,古老的北京朔风凛冽,尘沙弥漫,灰暗的云雾把天空压得低低的。
上午11时,孙中山偕夫人及随行人员乘坐专列,缓缓驶往北京。
冯玉祥这时不在北京,他预先把保卫孙中山的任务交给了警卫总司令鹿钟麟。
鹿接到天津打来的电话,即作了布置,并前往前门东车站察看。只见不下十万的各
界群众站在寒风中,把站台挤得水泄不通。在数不清的人群里,人人手执小旗,五
颜六色,上写“首倡三民主义。开创民国元勋孙总理万岁”、“中国革命领袖孙中
山先生万岁”、“欢迎中山先生北上”、“打倒帝国主义”、“废除不平等条约”
等字样。站前两面大幅标语写着“欢迎民国元勋、革命领袖孙中山先生”、“北京
各团体联合欢迎孙中山先生。”
鹿钟麟不禁忐忑不安起来,担心秩序难以维护,闹出什么乱子来。遂驱车前往
永定门车站察看,想请孙中山从那里下车。以避开人群。
等专列开到永定门,鹿钟麟急忙登上车厢。只见孙中山不是坐着,而是躺在卧
铺上,他脸色灰黄,头发稀疏,显然病得不轻。他看见鹿钟麟,放下手中的书,吃
力地和鹿握手。鹿婉转地说出请孙中山在永定门车站下车的意思。孙感谢鹿的良苦
用心。但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说:“在永定门下车,那可使不得。我的抱负是什么
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当然是了解的。我是为学生、为民众而来的,我不能只为了个
人安全打算。而辜负学生和广大民众对我的这番热情。请不必担心,我一定要在前
门站下车,郧使民众挤着我也不要紧的。”
鹿钟麟不便再绷劝阻,便陪同孙中山到了东车站。到那里一看,大大出乎他的
预料。站在月台上的黑压压的人群,已经自动地把秩序整顿好了,每个人都严肃恭
敬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乱动,也没有一个人随便说话,只有那森林般的手臂挥
动着彩旗,在风中发出瑟瑟的响声。
孙中山从卧铺上站起来,在随行人员的维护下走下火车。缓步登上高处,用力
提高嗓音说:“承请君欢迎,实在感谢!我此来不是为争地位,不是为争权利,是特
来与诸君救国的。救国的道理很长,方法也很多,如今因为抱病,只好留待病好后
再与诺君细论。”
人群中一片欢呼之声。
孙中山徐徐走过欢迎的行列,含笑答礼。这时,北京大学学生军在体育主任白
雄远统率下,戎装整齐,肩扛教练枪,向孙中山致敬礼,并高呼“欢迎孙总理北上”
等口号。孙中山见他们帽徽上镶着“北大”二字,才知道这支威武的仪仗警卫部队
为北大学生军,顿时十分惊喜,向学生们频频招手致意。
随后,孙中山偕夫人及随行人员分乘汽车,径赴北京饭店。
孙中山到京后,始终末与段祺瑞见面。段派其子段宏业及执政府秘书长梁鸿志
予以招待,孙中山则派汪精卫前去答谢。
在表面的酬酢背后,是十分尖锐的矛盾斗争。孙中山反对段祺瑞包办的善后会
议。提出两个参加会议的条件:“其一,善后会议能兼纳人民团体代表,为所云现
代实业团体、商会、教育会、各省学生联合会、工会、农会等;其二,会议事项,
虽可涉及军制财政,面最后决定之权,不能不让之国民会议。”
段祺瑞一口拒绝了孙中山所提条件,在孙中山拒绝出席的情况下、操纵善后会
议于1925年2月1日正式召开。开幕式到会者仅86人,不足法定人数的三分之二,特
邀的黎元洪、岑春煊、梁启超也不愿为段捧场,拒绝出席。会议开了二十多天,一
个重要问题也没有解决。
为了对抗段氏御用的善后会议,国共两党共同发起召开了国民会议促成会全国
代表大会。到会代表二百多人,有工农群众、知识界、教职员、学生、商人、实业
家、新闻记者、律师等,其中有不少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人士。会议虽然没有得
到什么具体的结果,但在引导群众参加政治活动方面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冯玉祥与孙中山也没有晤面。他这段时间先在天台山,后在张家口,均离北京
不远,想拜访孙中山并不难。但是,他担心与孙中山过于接近更使段祺瑞猜忌孙中
山。而且孙中山北上,缘于他之真诚相邀,可当孙真的来了。北京已变成了段祺瑞
的天下。他见了孙中山,又该如何谈起呢?这种愧对孙中山的心理,他在多年以后
还常常提起。
孙中山虽在病中,各方前来访谒人士仍然络绎不绝:孙中山精力不支,又不好
谢绝。不得已采取了一个派专人分别接待的办法,确定由汪精卫、于右任、王法勤、
邵元冲等负责接待军政两界人士,于树德、丁惟汾、石瑛、马超俊等接待社会人士,
黄昌谷、杨杏佛、韦玉泉等接待中外新闻记者。
1月25日,孙中山病势突然加剧,次日上午即住进协和医院,下午即施手术。经
医生诊断,确认为肝部恶性肿瘤,已成不治之症。当时虽用镭锭疗治,仅可减少痛
苦,不能根本解决。
在京的国民党政治委员会成员召开紧急会议,研究预立遗嘱问题,决定加委李
大钊、于右任、李石曾、吴稚晖、陈友仁等为政治委员,在孙中山病重期间处理一
切政治事务。
2月18日,孙中山因在协和医院医治无效,移居铁狮子胡同行辕静养。
孙中山身患癌症的消息传开,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廖仲恺来电问候,并要求人京侍病。孙中山立即复电阻止,说:“广东不可一
日无件恺!”廖仲恺既不能北上,便对夫人何香凝说:“孙先生的病恐怕难治了,
孙夫人一定很忙、我现在因党务、政事、军需都要我亲自料理,不得脱身,不如你
到北京去帮忙一下吧!”何香凝本来对孙中山的病情也非常着急,经廖仲恺这么一
说,就匆匆整装兼程到北京去了。
冯玉祥每天给鹿钟麟打长途电话,探询孙中山的病情,并反复叮嘱鹿,要想尽
一切办法、抢救孙先生的生命。这样犹感觉不能表达关怀之情,又派夫人李德全持
他的亲笔信来京问候孙中山。
孙科、李烈钧本已南下。闻讯后迅速返抵北京。
宋庆龄的姐姐宋霭龄、弟弟宋子文来了,宋霭龄惟命是从的丈夫孔祥熙也跟来
了。
在黄埔,蒋介石向他的学生们讲话说:“我们的大元帅孙中山先生在北京患了
重病,他还没有康复。他为什么患病呢?因为几十年来,他一直致力于革命,但没
有任何军队把他的计划付诸实施,所以他操劳过度,忧虑过度、得了癌症。我们是
大元帅的军队中最可靠的部队。现在他得了重病,国家的命运处在危险之中。人民
在遭受苦难。我们必须继续进行艰苦的斗争,以拯救国家和人民。只有这样做,我
们才有可能治愈医药已经无法治愈的大元帅。”
话分两头。再说孙中山北上后。一直和广东革命政府相对抗的陈炯明认为有机
可乘,决定卷土重来。1月7日,自称“救粤军总司令”,倾巢出动,会同林虎、方
本仁各部,分三路进逼广州。
大元帅府广州留守处,在中共的推动下,决定组成东征联军。出师讨伐陈炯明。
代行大元帅职权的胡汉民任杨希阂为联军总司令。2月初,东征开始。由于滇桂军决
意坐山观虎斗。逡巡不前,粤军许崇智部和黄埔学生军两个教导团成了东征主力。
蒋介石、廖仲恺、周恩来和加伦等苏联顾问共同研究了作战计划。
2月3日,3000名学生军从黄埔出发,一路上,黄埔健儿高唱“同志们前进!杀!
杀!杀陈炯明,不杀不甘心”的《杀贼歌》和“扎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拆
民房搬砖石,莫踏禾苗坏田产,莫打民间鸭和鸡”的《爱民歌》。蒋介石乘坐轿子,
团长何应钦、王相龄和加伦将军骑着战马,周恩来和其他苏联顾问则和士兵一起徒
步行军。
2月4日,东征军首战告捷,攻下东芜、石龙。蒋介石、周恩来在东莞商会组织
的欢迎大会上分别讲话。蒋介石说:“我军是真正革命军,以革害国害民贼之命为
目的。我军为救国救民而来。人民有痛苦,我军必使之无痛苦,这与其他军队给人
民带来的痛苦是截然不同的。现在广东军队,多如中毛且腐败得不成样子,都是因
为他们不是真正革命军。真正的革命军是为保护人民而战,纵无衣食,亦不变志。”
他还热情地把周恩来向大家介绍,并说明革命军特设党代表和政治部主任,专门负
责与人民有关的事情。
周恩来接着讲演。他说:“革命数十年尚未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没有一支
真正的革命军。各地军队均系前清遗留下来的,即使有新招之兵,也仿照前清编制。
这种军队不顾人民痛苦,不懂政治意义。我党总理孙中山先生认为,要实现中国和
平,必须有真正为人民所用之军队。因此,总理特设军事政治并重的军官学校,使
军官和士兵懂得,中国如何受到列强和军阀的压迫,懂得如何解除农工商各界之痛
苦。现在人民非常痛苦,不是受到土匪侵害,就是遭受反革命军队的骚扰。此次我
军出发,是为人民解除痛苦而来,但全恃本校军队则力量太小,若无人民援助,仍
不足负重大责任。故本校极希望东莞人民通力合作,以促革命成功。”
当地群众分清了革命军和军阀、土匪的区别,满腹疑虑烟消云散。一时间,莞
城内外到处洋溢着军民同乐的气氛。东莞本是生产爆竹的地方,那一串串又响又脆
的喜庆之声响彻云霄,比过年还显得热闹。有的群众还主动帮助部队运输,充当向
导,刺探敌情。
蒋介石一扫多年来积压心头的替别人带兵、为别人打仗的窝囊气,心情十分愉
悦。在队伍经过常平车站时,他激情难抑,赋诗抒怀:
亲率三千子弟兵,
鸱(号鸟)未靖此东征。
艰难革命成孤愤,
挥剑长空涕泪横。
东征军直趋淡水城下。淡水距惠州70里,陈炯明企图利用其城墙高厚坚固、城
壕既深且宽的易守难攻的地势,据城而守,并迅速从惠州发兵援助。东征军决定组
织攻城奋勇队。周恩来布置各级党代表和共产党员、青年团员,踊跃报名参加,勉
以不畏艰险,不怕牺牲,以满腔热血去浇灌主义之花。蒋介石则许以奖赏每个队员
30元或一枚大元帅金牌胸章。
15日拂晓,教导一团炮兵轰击敌军工事。随后,由担任营连党代表的八名共产
党员和两名国民党员以及近百名士兵所组成的奋勇队向城墙冲锋。由于云梯未及时
运到,无法登城,城下的奋勇队员连遭牺牲。蒋介石、何应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这危急关头,当过消防队员的苏联顾问切列潘诺夫献计“人梯法”。在炮火掩护
下,奋勇队员迅速搭起人梯向墙头攀登。
两小时后,陈军副总指挥洪兆麟率援兵到来时;城头已换上东征军大旗。他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