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龄自责地说，“这些年，你用尽最大的力气去做好一个儿子，我都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好，我无话可说。你欠我的，也不过就是养育之恩罢了。而这么多年来，你已经还够了，够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恩祈迟疑。 “从现在开始，我……我不再牵绊你了。我放你自由了。你可以展翅高飞，随心所欲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良平将一些衣物放进提袋中，准备到医院去照顾慧玟，打开门要走，却发现恩祈站在门口。 “恩祈，你怎么来了？” 恩祈沉重地望着良平：“妈告诉我，我不是她亲生的，这是真的吗？” 良平诧异，“美龄竟然将这件事告诉你了？” “她还说，她要还我自由。”恩祈沉痛地望着良平，“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要我怎么相信。” 良平叹了口气：“恩祈，美龄说得没错。你的确是我们从孤儿院抱回来的。你妈不能生育，当时她为了这件事情，郁郁寡欢了很久。直到见到了你，她仿佛燃起了生命的斗志。你都不知道当时她每天抱着你有多开心。你小时候既聪明又漂亮，人见人夸，也成了你母亲的骄傲。久而久之，我发现她已经不当你是个儿子了，诚如她所说的，是个商品。我知道她爱你的方式是错的。但我也惭愧，在那节骨眼无力改变她什么，只能任由她为所欲为。我和慧玟出事的时候，当时，我见到你为了美龄放弃晓彤，我多想告诉你，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你不需为我的荒唐背负这些责任。但是我说不出口……我已经不是个好先生、好父亲了。我实在不忍心剥夺美龄惟一的依靠。哪怕知道她的方式是错误的，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下去，却无法帮你些什么。恩祈，我对不起你，因为我的自私，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恩祈镇定着情绪，缓缓说：“别说了。这是我的命，我不怨谁。生养一日，都是一生父母。我更不会因为不是你们亲生的，就弃之不理。没有你们，哪有今天的我？不论你们做对做错，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无以回报。你们……永远是我的父母。” 良平感慨地紧握恩祈的手，老泪纵横。
第六部分第三十八节（1）
晓彤把买来的食品摆在桌子上，怯怯地望着美龄：“恩祈担心你没吃饭，要我为您送些吃的过来。” 美龄望着晓彤不语。 晓彤将食物放好，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慢着！”美龄叫住她。 晓彤暗叹一口气，担心美龄不领她的情。 美龄沉吟半晌，生硬地说：“坐下一起吃吧。” 晓彤诧异地回过头。 美龄轻轻一笑：“你买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谢谢你。” 看着美龄的转变，晓彤心里感动。 美龄自责地说：“我过去对你那么坏。你不气我吗？” 晓彤摇头：“都过去了，恩祈跟我说过了，你永远是他的母亲，以后我们结婚了，我也要将你当自己的妈妈看待、孝顺……” 就在这个时候，怡倩冲进来，见状诧异：“妈……” 美龄和晓彤一起站起来。 怡倩恨恨地望着她们，怒骂道：“妳不是说会永远支持我吗？为什么？你们两个现在坐在这里有说有笑的？为什么？” “怡倩，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骗我……我猜得没错，你们都联合起来骗我。你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 晓彤上前劝说：“怡倩，你冷静点听我说……” 怡倩怒目而视：“还要说什么？事实不是摆在眼前了？关晓彤，最可恶的人是你，我绝不能饶了你……” 怡倩说完，竟掐住晓彤的脖子。 美龄大惊：“怡倩，妳放手……” 美龄拉不动怡倩，眼见晓彤被掐得脸色苍白。 “救命啊！救命呀！”美龄大喊。 恩祈进来，惊骇地问：“怡倩，你做什么？”上前拉开怡倩，晓彤跌坐在地，美龄搀扶住她。 怡倩喃喃道：“只要她死了，恩祈，你就会跟我在一起了，对吧？” 望着胡言乱语的怡倩，恩祈不知所措。 连镇鑫带着秘书赶了过来，“怡倩，你在这儿做什么？”吩咐秘书，“带回去！” 秘书上前拉怡倩，怡倩挣扎着：“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恩祈，你别让我走，求你……” 连镇鑫咆哮：“带回去！听到没？” 秘书硬是将怡倩拖了出去。 恩祈上前恳求：“董事长，怡倩的状况不能再拖了……” “你住嘴！你若不要怡倩，她的事情就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轮不到你来操这个心。” 连镇鑫气极败坏地离去。 恩祈拿毛巾为晓彤敷脖子：“好一点了吗？” 晓彤苦笑：“我没事了。” 恩祈心疼地说：“都红肿了还说没事。” 美龄说：“恩祈，晓彤，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美龄坐下，恩祈和晓彤互视一眼。 美龄对晓彤说：“我先为怡倩的行为向你道歉。也请你原谅她。” “伯母，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怡倩的行为我很能了解。看到她这么疯狂，就像是一面镜子，让我看到过去的自己，也是这么面目可憎。她现在就像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爆发？何时会伤人。为了你们两个的安全，我希望你们两个离开一阵子……” 恩祈说：“妈，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美龄感慨地说：“怡倩会这样，我是罪魁祸首，我自己酿成的祸，理当由我自己收拾。万一怡倩要是做了什么事情再伤害你们，那我会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为了不让你们受到牵连，我请你们听我一次……”美龄握住恩祈和晓彤的手，“等到怡倩有好转，我会叫你们回来的。恩祈，晓彤，这一次，答应我，好吗？” 耀翔有些愕然，“你们要去希腊？” 晓彤说：“对不起。这个时候才来告诉你。实在是因为太仓促了，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 耀翔点点头，心有不舍，但也只能笑道：“也对啦。这个时候你们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去希腊是对的，那里是你们邂逅的地方，你们应该再回那个地方好好重温旧梦，去完成你们未完成的梦想。“ 恩祈望着耀翔，知道他也是深爱着晓彤，要他说出这些祝福的话，是何等的为难他。 晓彤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耀翔打起精神，“干吗？你们两个不是来跟我道别的吗？怎么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你们苦尽甘来了，该高兴的，该快乐的！来，快点，笑一笑，快！” 恩祈和晓彤只有苦笑。 “你们别这样，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不要你们安慰的话。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中，我是输了，但是我输得心甘情愿。而且，我也很高兴，没输掉了友谊。这一点，是我一直很庆幸的事。姓关的，恩祈，别管我了，只要你们幸福，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耀翔送两人上车：“姓关的，你多保重了。” “瘟神，你也是！看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你要去看医生啊。” “啐！我好得很，别咒我。” 恩祈沉吟半晌，“耀翔，我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两人来到车后边，恩祈说：“关于那条手炼，我想告诉晓彤……” “不！”耀翔打断他，“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那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可是……” “都已经过去了。你告诉她，只是增加她的负担罢了。我希望我跟她的友谊单纯些，不要有任何负担。”耀翔催促说，“上车去吧！离开这里的纷纷扰扰，回到你们自由的天堂，我一样老话一句，祝你们快乐、幸福！” 恩祈感慨地握着耀翔的手：“谢谢你！” 耀翔目送他们离去。晓彤探出头跟耀翔挥手：“瘟神，你要多保重。” 耀翔忍着心痛笑着挥手：“知道啦，吵死了。” “瘟神，你要加油，你也要快点找到你的幸福喔。”车子慢慢开远了。 耀翔忍不住追着车子，喊着：“管好妳自己吧！多事……姓关的，听说希腊的羊排很好吃，上次我没吃到，这一回去帮我多吃一点……” 晓彤答应：“知道了……” “还有，听说爱琴海很美，上次我没好好看，记得多帮我看一眼……” 晓彤大声喊：“知道了……还有什么？” 耀翔停步，“没啦……再见了！再见了……” 车子慢慢远去，耀翔与晓彤挥着手，直到彼此再也看不到对方。 耀翔低声说：“还有一个，就是请你要记得我，记得有个人，傻傻地爱着你……” 落日的余辉，照着耀翔孱弱的身影，耀翔拿出恶眼钥匙圈，噙着泪，知道这是跟晓彤的最后一面了。 怡倩对着镜子梳头，看见梳妆台前恩祈送给她的手炼，拿起来细细欣赏着。 “以前那段日子真是快乐，恩祈，你还记得吗？”怡倩喃喃地说。 连镇鑫带着秘书走进来，“怡倩，今天天气不错，爸爸带你去走走好吗？” 怡倩伏在床角呕吐不止。 “怡倩，你怎么啦？” 秘书看怡倩的样子觉得不对劲：“小姐是不是吃了什么？” 连镇鑫快速为怡倩拍背，折腾半天，怡倩吐出了手炼，连镇鑫大惊失色：“怡倩，你怎么把这东西吃了？” 怡倩被折腾得泪水直流，还不死心地打算抢回手链：“还我……我要吃下去……” 连父大怒：“你疯了吗？这东西怎么能吃？你真的疯了吗？啊？” “我没疯！”怡倩理直气壮，“爸爸，这是恩祈送我的，把它吃下去，恩祈才会在我心里，永远在我心里……” 见女儿这样，连镇鑫终于崩溃了。 怡倩说：“爸爸，我想去看恩祈，我想去看他……” 连镇鑫擦擦眼泪，“事到如今，我不承认都不行了。”转头对秘书说，“备车！” 怡倩心不在焉地翻弄着自己的包包，连镇鑫急切望着医生，等着他的回答。 医生看看怡倩，摇摇头：“连先生，她必须马上住院就诊。” 连镇鑫不舍地看着怡倩：“真的要让她住在这里……没有其它的办法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医生说。 连镇鑫无言。 怡倩上前推推父亲，有点焦躁不安，“爸，你不是说恩祈要来吗？恩祈呢？恩祈呢？” 一旁的护理人员上前搀住怡倩：“连小姐，请跟我们走。” 怡倩有些害怕：“你们是谁？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放手，恩祈要来接我了……” 连镇鑫安抚说：“怡倩，你别怕，他们会带你去找恩祈……我们一起去。” 护理人员将怡倩带向病房区，怡倩频频回首看着父亲：“恩祈在哪里？” “在……前面……”连镇鑫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护理人员打开铁栅门，将怡倩带进去。铁栅门关上，怡倩慌了：“爸！”怡倩挣脱护理人员，冲上前抓着铁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