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画上女子面容甚是娇好,彭晃只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蓦然间,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这画上女子不正是那石棺中的女子,这石屋看来便是那棺中二人生前曾经住过的地方,按那老人的话,他都从未来过这里,那这片峡谷最少也与世隔绝六十年。落在这样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岂不是要活活被困死。
想到此,彭晃不由悲从中来,落下几滴眼泪,强烈的绝望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全身骨骼,彻底瘫软了下来。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什么东西正在草丛里快速走动,难道有人来,彭晃飞快的转过身,一只硕大的蜥蜴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这蜥蜴身子有两尺来长,身上长满五彩花纹,如天边云霞一般绚烂。五色蜥蜴,传说中只会出现在桑丹康桑雪蜂的毒物,据说被它咬中的人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相反会有一种欲仙欲死的快感。
彭晃心里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与其在这里活活饿死,不然被这毒物咬一口,更死的舒服一些。所以不但没有躲避,彭晃反而凑了上去,来吧,来咬我吧。五色蜥蜴迅捷无比的动了一下,在彭晃的小腿上留下两个小洞,伤口的血液很快变成了乳白色,一阵酥麻感从腿上传来,好像一个女子正在用她那温柔的舌头添着那里,不愧是遥远雪蜂的毒物,毒液里还带有强烈的致幻剂。彭晃觉的浑身舒坦,恍惚间天空撒下繁花万朵,自己就在这万花从中起身,随风飞升而上。朦胧中天上楼阁隐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条白色的小蛇悄无声息的游了过来,身躯一弹,咬在五色蜥蜴的脖子上,五色蜥蜴疼的四处蹦跳,奈何脖子这里正好是无法碰到的地方,蜥蜴挣扎了一会就四脚朝天断了气。彭晃正在幻觉中手舞足蹈,一脚蹬在了小蛇身上,小蛇一惊,一口咬在彭晃刚被五色蜥蜴咬过的地方,转身溜走了,一阵专心的疼痛从腿上传来。彭晃立马从天上回到了人间,只见一条白色的小蛇一闪便消失在草丛中,隐约看见蛇头上有红色肉冠。龙蛇,这也是雪山才有的剧毒之物,同五色蜥蜴乃是死敌。
刚才还是乳白色的血液立马变成了蓝色,腿上的血管慢慢涨大,蓝色的血液开始往上延伸,很快,彭晃全色的血管都凸了起来。蓝色的血液在全身上下到处流动。如果此时有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一准吓晕过去。
彭晃身体里面似乎有一团气在拼命往外冲,整个身体仿佛要爆炸一般,彭晃张大嘴,拼尽全力的大吼一声,晕了过去。
太阳一步步的走下天空,月亮爬上来,满天星星也睁开了眼睛,彭晃猛的坐起身,看自己全身上下,并无异样,四肢百骸反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通透,已经断掉的双腿也好了大半,浑身上下流动着无穷的力量。彭晃又惊又喜,他哪里知道这谷中百年前有数百条五色蜥蜴和数百条龙蛇,彼此互相厮杀,各自身上毒性都是大增,生下的后代更是强于上一代,如此循环往复。谷中蜥蜴和龙蛇只剩下几条,已经是十几代之后,毒性较之最初的一代,已经强了百倍。适才这两种相生相克的毒物各自咬了彭晃一口,也是老天瞎了眼,居然让这两个畜生咬在同一个地方。若是各咬一边,彭晃早已毒发身亡,结果两种毒液一混,立时相互争斗,最后在彭晃体内融为一体,现在彭晃全身血液便是这世间最毒之物。世间百毒,已经不能伤害他分毫。
大难不死的兴奋感只维持了一会,彭晃就又发起愁来,这谷里四处无路,却该如何出去,转念一想,这谷中既然住过人,便必定有路才对,说不定这屋里便有暗道。人在精神状态好的情况下,态度也会变的乐观一些,像方才彭晃双腿断折,浑身湿透,筋疲力尽之至,求生欲望都已丧失,现在却是精神大振,疲劳感一扫而空,求生欲望又高涨起来。眼光在屋内四处搜寻,最后落在书架上,爬过去将那书架往旁边一推,书架早也破朽不堪,立时便散了架,架上的书掉的到处都是,看墙壁上并无暗道,也无什么机关。彭晃失望的转过身,打算去另两间石屋看看,无意中,眼角余光扫到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心中不由一动,以前听武当灵空子讲道曾说起道家有十二金仙,其中有一人名叫广成子,著有一书,记载有道家无上修行之道,其中有辟谷之法,习之可以数月不食人间烟火,不过向来只是传说,并无人见过。
彭晃拿起书翻开到第一页,见上面写着: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
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与《庄子•;在宥》中所载并无二样,再往后翻,果见有辟谷之法,心下不由欣喜,若是学得这个,便可在此多撑上几月,生存的希望也会更多一些。立即便照书中所载之法演习起来,半个时辰之后,果觉的神清气爽,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坦。当下将书收好,又往那左面一间石屋爬去。
左面石屋中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两把椅子。桌上还有一面铜镜,不过已经绿锈丛生,看样子这是先前主人起居之室。彭晃在床下和桌底下仔细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往右面石屋爬去,右面石屋的门前长有一从黄色的小花,发出一股浸人心脾的花香。
一推开石屋的门,彭晃不由哑然失笑,这屋子靠着悬崖一边的墙壁上便有一道敞开的门,门里有阶梯往上延伸。应该便是出去的通道。想来也是,这里人迹罕至,住在这里的人又何必要把出口隐藏起来。
彭晃心下激动异常,往那门里爬了过去,门里的通道一直往上,在前方不远处拐个弯,通道的两壁有长明灯,灯中油还有大半,应该也是那老人所加,彭晃心道,这老人只管加油,却不打扫这里,也当真有点奇怪。其实他哪里知道,这老人不打扫的原因是怕这谷里的五色蜥蜴和龙蛇,这石屋门前那从黄色小花发出的香味乃是世间万般毒物的克星,是以五色蜥蜴和龙蛇都决不敢越这雷池一步。而这黄色小花一旦被摘下,香味立即消失,再无任何作用。因此老人只会打扫这一间石屋,另两间也就管不了了。
通道曲曲折折,彭晃颇费了一番力气才爬到顶,一块白玉做的石板挡在出口,彭晃稍一用力,移开这块石板,探头出去一看,心情再次跌到谷底。这石板其实便是先前洞中那张白玉床的床板,相当于绕了这么大一圈又回到了那洞中,要出去还是只能通过有那些夺命的虫子守卫的秘道。彭晃爬出通道,将床板盖回去,自己躺了上去。看来只有慢慢想办法了,经过这一番折腾,眼皮开始上下打架,很快,彭晃沉沉睡去。
一股钻心的疼痛将彭晃从睡梦中唤醒,小腿被咬伤的地方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往上爬,全身的血管再次膨胀突出起来,身上的血液又变成了蓝色,体内一团巨大的气开始往外膨胀,这是五色蜥蜴和龙蛇留在体内的毒又开始互相争斗起来,彭晃全身欲裂,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猛然间想起适才在里有看到导毒练气之法,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书拿出来,按书中所写之道,试着将体内那急速膨胀的气流导向全身七经八脉,体内果然好受许多,那些气流不再如脱缰野马四处乱撞,而是按照彭晃引导在全身上下流淌,反倒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彭晃身心都松弛下来,慢慢享受这种感觉。一只甲虫却在这时爬到了床上,彭晃一眼撇道,心下暗自叫苦,这正是卓玛说的那守护魔鬼婴儿的恶灵—墨尔多拉。看来平时这些甲虫也会离开洞穴游荡,不过以前秘道入口被封,从来不曾到过这洞里来而已。现在入口打开,也就有这么一两只跑进来了。
其实像这么一只也没什么可怕,寻常人只需一巴掌就可以拍死它,偏偏彭晃正全力导引那股毒气,如果乱动,毒气岔入经脉,就算不死也要落下全身残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甲虫爬到自己胳膊上,甲虫的头部有很坚硬的尖角,在胳膊上只轻轻一划,鲜血便流了出来,彭晃只道这下完了,这虫子马上就会在自己体内翻江倒海。却见那虫子从自己胳膊上掉了下来,落在床上,几条腿弹了弹,就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一般。彭晃心中大为诧异,待自己体内毒气平息下来,去仔细看那虫子,确然已经死了,仔细思索一番,明白是自己身上血液已经带有剧毒,这虫子一沾到便毙命,心中不由大喜过望,看来要出这洞实在容易,大不了给这些甲虫划破几处皮肤即可。
一旦发现自己可以出去,再看这洞中白玉床,黄金打就的座椅,还有另外两间石室的那些珠宝和武学秘笈,彭晃的头脑兴奋的要发晕了。绝世的武功和无尽的宝藏,这两样武林中人梦寐已求的东西已是唾手可得。兴奋嘎然而止,彭晃看着自己的下体,眼光逐渐变的恶毒:整个飞鹤山庄一定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还有谢婉蓉那个婊子,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到时候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来北往的大道上,路边的桃花已经开始凋谢,桃花城里也应该落红遍地了吧,不知道叶宏现在在做什么?谢婉蓉坐在马车里,思绪却又飞回了飞鹤山庄。
林晓锋驾着车,陆天明骑着马陪在旁边,前方,彭家堡已经隐约可见,陆天明示意林晓锋停下来。”少夫人,前面就是彭家堡,属下们就不方便再送了。”陆天明的话将谢婉蓉从神思中拉了回来。随意”哦”了几声,从林晓锋手里接过赶车的绳子,同两人道别了。没走出多远,林晓锋又赶了上来,欲言又止,脸色有些发红,谢婉蓉有些奇怪的道:“有什么事吗?”林晓锋终于鼓足勇气道:“少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小翠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很想知道。”看着林晓锋那微微发红的脸庞,以及那有些发窘的神态,谢婉蓉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叶宏,那是自己第一次和叶宏见面的时候,叶宏小心翼翼的问她要不要去飞鹤山庄后园看他养的仙鹤时,脸上就是这种神情。想到这些,谢婉蓉的心又是一阵刺痛,这种美好的感觉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林晓锋等了一会,见谢婉蓉在那里出神,小声提醒道:“少夫人?”。谢婉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的笑了一下,将小翠的住处告诉了林晓锋。林晓锋兴高采烈的去了。陆天明看他一脸遮不住的笑意,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去问什么?这么高兴。”林晓锋脸不由一红,支吾道:“没什么,一些小事而已。”这么烂的借口当然骗不了人,陆天明心下已然猜到几分,笑道:“这种事何必瞒我,看你面泛桃花,肯定是跟哪位姑娘有关,不知林兄的心上人是何等模样,哪天也让我见见。”林晓锋给他说中心事,本来想不再隐瞒,但转念一想小翠曾经给彭晃做妾,自已再去喜欢他,说出来怕被陆天明不齿,也就死不认帐,陆天明也不好再追问。领着林晓锋纵马往太原城方向驰去。
马上就要到中午,程天鹏仍然慵懒的躺在床上,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怀中女人光滑如锻的皮肤。这个女人叫做春娘,是三天前程天鹏刚买来的家伎,长相只能算的上中上姿色,但却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妖媚,这三天都是缠的程天鹏中午才下床。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刘管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