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 名篇佳作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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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味 名篇佳作欣赏-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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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一与永久

  
  草雪

  对于爱情,能够做到专一已经无憾。我从不妄求永久,由是我宁愿别人说:“我专一爱你。”而不是:“我永远爱你。”
  能够有人专一地爱着自己,管他时间是长是短,甚至有时一瞬也是难忘的。因为这一瞬间彼此已经毫不保留地爱过,仅属两人互相奉献的爱情是完美的。
  然而,对别人表示要永久的相爱,我以为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一个人可以肯定自己不变,不错,倘若你爱一个人的一刹那是永恒的,你应该有绝大的信心下这样的承诺,然而人往往就是无可奈何,不能自拔地随着环境变动。
  说永远去爱一个人,尤其是说要永远像此刻一般的爱一个人,只可以是美丽的谎言。
  爱情如不断生长中的花,你不能强迫它永远璀璨的开,就算是一生一世都痴恋的一对恋人,他们也不能一直以来,就仅得一种滋味,他们的永恒常在于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不断更新姿态内容才是唯一令爱情常青之法。
  不过,对于那些爱得长久,而又说要永远爱下去的人,我又要问,究竟什么才是永恒呢?是整个青春,还是整个生命,还是连来世也算在里面,又或者是永无止境的生生世世呢?
  闻一多先生诗里说:“只是你要说什么海枯,什么石烂……那便美得死我。这一口气的工夫还不够我陶醉的?还说什么 ‘永久’?” 

  


   




爱的象征

  
  克捷 译

  我的长女弗朗西斯卡和她那容光焕发的情郎特雷弗决定在七月份举行婚礼。我不慌不忙地做着我的计划。安排一次婚礼,你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因为有许许多多事情要组织:教堂、管风琴师、礼堂、司仪和乐队。我们找到了一家礼堂和一支由三件乐器组成的轻音乐乐队。钢琴手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帮助我们确定我们喜爱的乐曲。
  租一架钢琴要花很多钱,于是我们决定用自己的钢琴。婚礼前两天的下午,我在礼堂等着人们将钢琴搬来,这时,我看到有一个上年纪的人从门口往里探头。
  “喂,”我招呼一声,他便走了进来。从交谈中我知道了他只是个想跟人说说话的孤独的老人——他还有点不太正常。他告诉我,小时候他的头部曾遭受严重的摔伤,以致他的大半生是在亚历山德拉福利院度过的。现在他到他兄弟这儿来住几天,正趁晚饭前愉快地散散步。他问我为什么到礼堂来,我把关于婚礼的事讲给他听。他带着孩子般的天真,问我是否允许他在婚礼那天来看一眼。我能感觉出他想要得到应允的心情,于是我说欢迎他来。
  在我们乡村里,七月是个寒冷、多风的月份,但是,那个星期六太阳却穿出云端,照射得暖洋洋的。每次参加婚礼,我往往禁不住要哭,但当我那容光焕发的女儿走下侧廊时,我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加倍地快。但她脸上的表情告诉了我,不该有眼泪。
  接着,结婚仪式结束了礼堂里,整个下午充满乐曲声、讲话、切结婚蛋糕、跳舞和欢笑。在这期间,一个服务员走过来说,在旁门有位先生坚持要见我。
  原来是那天相识的人,他衣着整洁,但有些腼腆。我邀请他进来,他不肯。
  于是我回去取了一块上边带一朵玖瑰花的蛋糕给他。他很感动,犹犹豫豫地拿出他的礼物。“送给新娘的。”他骄傲地说。这是个包裹得很糟的小包,一张粗糙的棕色包装纸,用绳子系着,很不起眼。我把它放在桌上成堆的礼品旁边。他挥挥手说声再见,就离去了。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婚礼完了之后,我们的几位亲戚和最要好的朋友和我们一起回家去。我的小女儿米歇尔负责清点在礼堂收的礼品。她细心地记下每位客人送的礼物。当清点到那个棕色小包时,她感到很惊讶。我从她手里拿过小包,把它打开。原来是个罐子,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牛奶罐,那种人们在医院、在火车上以及在像亚历山德拉那样的福利院里用的水罐。
  当时我不由得流下了眼泪。我为女儿的幸福而流泪;我为这个由于患有精神病而在福利院度过了大半生的人的孤独而流泪,也为他的经历触动了我,并且通过我,同样触动了我女儿的这种爱的表示而流泪。于是,我们在礼品单上填写了以下字样:“一件小水罐——亚历山德拉福利院的一位公民赠。”
  弗朗西斯卡继承了一个漂亮的玻璃柜,陈列我母亲多年来收藏的各种银器。我们一致同意把这件小水罐高高地摆在美丽的银器当中,这是从一个绝望的世界送给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的一件特殊的礼物,是一个从生命到生命的爱的象征。 

  


   




超然时刻

  
  '美' A·Whitman

  人常梦想达到一种超然的境界,犹花卉之朝向太阳。我们梦想中的太阳叫做“超验境界”——超越普通意识极限的一种经验。从我们偶然获得的超然经验中,产生幻想,激发人类前进;并产生快乐,温暖人类的心。
  孟泰娇在其《二十分钟现实》一书中,说起她大病之后初到户外时,正是一个灰色的三月天。她周围一无所有,只是冬季的残渣——无叶的树、半融的雪堆。她忽然觉得这普通的景致起了变化。她写那一阵的感受:“我看透了真实的本体,第一遭看穿了人生之处处可爱,不可言说的快乐、美与重要性。”
  英国诗人布鲁克和他亲爱的人一起饮茶,突然觉得“飘然飞升”,超然物外,他写道:
  在无星的广漠天空下,
  我看到了永恒的一霎。
  我暮然,摹然地了解了,
  造物所知道的一切。
  科学家亦不例外。一个夏日下午,物理学家卡普拉在海边突然看到身边周围一切像是“一个宇宙舞蹈”。他说:“我‘看到’能量像飞瀑一般从外太空倾注而下,粒子以有韵律的波动而生生灭灭。我 ‘看到’元素的原子和我肉体的原子参加了这一场宇宙能的舞蹈。”
  这种超验感受并不常有,但是和我们耳闻目睹的经验同样的自然。其来源很多,来自祈祷、诗歌与结识英雄人物;来自幸福与悲哀;来自勇敢与恋爱。它使我们超脱日常生活的烦琐,改变我们的思想与生存的方式;提供一些问题的答案,诸如为什么我们活在世上,一生所为何来。
  每件工作,每桩乐事,都含有超绝的意味。例如,你送孩子上床,她总是慢腾腾的使你不耐烦。她向你望了一眼,那神情好动人,你不由不把她搂在怀里。在那一瞬间,你明白片刻的爱比日常生活一切烦扰都更为重要。在那动人的一望之中你感觉到过去、现在与未来之连绵不断。
  超然境界也能经由身体的动作到来。我还是个女孩子的时候,喜欢跑,只是为了从中得到充满活力的快感。我现在还能感觉到几乎像是飞翔的意味,不吃力的随着大地的节奏滑行。这种经验的意义好象就是我们使用自己最大潜力的时候,身心都“敞开”了,能有前所未有的视、听、感觉、了解的能力;而且这样做的时候可以看出宇宙之深藏的结构。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一个我们喜爱的象征也能引发超然境界:站在点亮了灯烛的圣诞树前,再或是看到本国国旗迎风招展。超验之感也可能由于大自然的特殊景色而来。看着冬天的月亮在雪地上照出阴影斑斑,或是秋天黄昏看见野鹅南翔,我们会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非我们所能理解,我们几乎可以听到拍着遥远海岸之奇异的涛声。
  好多年来我家在新苏格兰半岛的森林中有一个夏令营地。我爱那地方,可是天黑之后营地只剩丈夫和我两个人,我有点怕。有一夜我醒来,林间月光筛下碎影在我脸上,我睡不着了。虽然害怕,我还是走出去坐在门廊里。
  林中有响动,好像很柔和并无恶意。惧念渐消,安谧之感顿生。我想森林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树也并不是坚实的,它的枝干中布满浆汁通行的脉络。我不明白树的性质,因为我用有限的眼光看,用有限的听觉听。我感到了生命内在之美,再也不怕黑夜和寂寥。
  若干年前我遇到了这样的经验。有一天,阳光照耀,我搭机旅行。俯视朵朵白云在闪亮的山谷上面展开,点缀成一片光明的尖塔和堡垒之乡。忽然飞机及乘客都从我眼前消逝,我觉得自己走在闪闪发光的云上——不再是个有肉体的人,而是轻飘飘的没有躯体。我独自一人步入宇宙,但不寂寞,因为我觉得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和谐。 

  


   




第一次伤心痛哭

  
  赵二呆

  在人的一生中总必然会伤心地痛哭过。
  我伤心痛哭是在五岁的时候。
  桃红柳绿的江南,午后的春风吹得人如醉欲睡。我在静寂的回廊上,正在发呆,门口忽然响起一阵阵嘈杂声——来了一个卖小鸡雏的。
  在大人腿缝间,我蹲在一只大箩筐边,听到的只是柔美的吱吱之音,看到的是一个个小绒球拥挤地动,我真地如果似痴了。这时只听祖母说道:“你可以选一只属于自己的小鸡。”是春风的温和,上苍的慈爱揉合起的一种声音,不但进入我的耳,也进入我的心。
  在小心灵上,不是一阵欣喜,而是一阵兴奋。我沉默着,没有动手,只痴痴地在看,一心一意在选一只属于我的小鸡。终于我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一只黑绒球,上头还有一个小黑绒球。
  从卖鸡人手中,我用一双颤动的小手,紧张激动地小心捧下那只属于我的小鸡。不知为什么,我不愿将那小黑绒球放在地上,而放在了回廊上的一张方桌上。跪在长凳上,看小鸡啄着一粒粒碎米,偶尔望着我,吱吱叫两声,那种喜悦溢满整个小心灵。于是我想:晚上一定要带它睡在我床上,我想到我可能会压到它,我必须用一个盒子,让它睡在我枕边。
  小鸡大概已经吃饱,一堆稀烂的便溺落在桌上,大人命令:“只能养在地上,不能养在桌上。”
  小心翼翼地将小鸡捧下桌子,放在地上,它好像很紧张,也许是抗议,直着小颈子吱吱地叫。这一叫,我可着了慌,赶紧爬上长凳到桌上取碎米,想或可安慰它。只听得一大声“吱”,是一悲声的吱,出自我的脚底。我只觉得一阵恐惧掠上心头。定神一望:一堆压扁了的小黑绒球,旁边还有一些殷红。我直觉地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没有思索,没有停顿,呀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一口气几乎透不过来。我大声喊叫:“我的鸡呀……”震惊了全家的人,有人在建议,明天再买一只,买两只……
  “买十只也不要。”我大声哭、大声喊。我的鸡呀!眼泪、鼻涕,满脸满手,不让大人帮我擦去。
  在一生中,我认定最了解我的,是我的祖母。她终于开口了:“二呆子够伤心的了,你们都走开,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从下午一直闹到将是日暮了,我大概是累了吧,泪和涕也干了,靠着门框,有气没力地发出沙哑:我的鸡呀……我的鸡呀。
  老佣人到回廊来上灯,看情况已经平静,于是弯下身子想捡走那小黑绒球。我站起来吼着哑声:“你做什么?”         ※棒槌学堂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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