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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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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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3日,周总理询问了接待、安全工作准备的进展情况,有关负责人亦向周总理请示了一些尚未定案的问题。    
    询问和请示的问题相当繁杂,有些问题是当时特定环境下产生的问题,60年代以后出生,70年代以后成长起来的人,可能对之知之不多。而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如今回顾一下还是蛮有意思的。    
    例如其中就有部分场所的毛主席像,是不是要移走的问题。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许多单位和公共场所都树立了毛主席的塑像,经暴晒雨淋有些遭损蚀。毛主席在同30年代进入延安采访过他的美国记者斯诺再见时,对这种表面化、形式主义的做法表示了反感。林彪事件后,有一些场所的毛主席像被移走。此刻,有人提议将部分外宾会参观场所的毛主席像移走,当时不能说移走,而要说“请走”。周总理表示同意“请走”。    
    和塑像有点相关的是标语问题,街道的墙几乎都被涂红了,写上了毛主席语录或标语口号,一片“红海洋”。周总理提出可利用过新年的机会,把不合适的标语口号换掉。    
    请示的问题还有三军仪仗队三百余人的服装,是否新做?周总理同意做新的。后来,这个换了新装的仪仗队,给尼克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说:“中国的仪仗队是我看到最出色的一个。他们个子高大、健壮,穿着笔挺……在密集的行列中产生一种几乎使人认为行动受催眠影响的感觉。”    
    周总理很关心杭州飞机场、房子、马路的工程进度,询问何时能竣工。当听说1972年1月即可完工后,他一再强调要保证质量。    
    因中美尚未建交,故而周总理指示招待宴会不悬挂国旗。宴会上也不吃鱼翅。宴会上要请军乐队演奏,除了中国的乐曲外,还应该找一些美国的民间乐曲来演奏。他还提议有关方面了解一下,有没有带点革命性的歌曲。可以找些美国的纪录片,给有关的人员看看。    
    后来,乐队演奏就演奏了《美丽的阿美利加》《牧场上的家》等美国乐曲,《牧场上的家》的选定显然是含有用意的,因为这首乐曲诞生自尼克松的故乡,他很喜欢,而且在他的就职仪式上就演奏了这首乐曲。但据说江青听了排练,对选这首乐曲表示不满,认为“是为美帝国主义唱赞歌”,周总理听有关人员反映后说:“我记得这是一首赞美美国风光的曲子嘛,不要太‘左’了。”    
    关于招待美国方面的文艺节目,周总理指示由文化部通盘考虑。他认为上海的杂技不错,中央芭蕾舞剧团的《红色娘子军》,都可以演。电影则可以放《成昆铁路》、《红旗渠》、《沙石峪》这几部纪录片。    
    对于要不要赠送礼品,周总理说:如果是有纪念意义的,可以先提出设想来,再议一议。    
    周总理提出要对群众进行教育,在美国人来华时不要围观形成“夹道”,警卫人员也不要形成“封锁线”。招待的车子尽可能减少,要注意节约,而且车队太长也不好。为避免车队过长,可让记者先走,不要跟车队行动。    
    周总理最后嘱咐领导小组的成员:要遵照毛主席“一定要过细”和“戒骄戒躁”的教诲,把接待和安全工作搞好。黑格带领的先遣小组就要来了,为尼克松访华的行政事务和后勤、安全工作做安排,对他们可能提出的问题,要事先做好成分充分的准备。    
    与访问相关的材料,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相继编写了出来/    
    尼克松夫人爱吃土豆、无花果也写进了材料/    
    “她可能希望会见江青、邓颖超同志和宋庆龄副主席。”/    
    美国国务卿威廉?罗杰斯,“处事谨慎,老练圆滑”/    
    对格林的介绍有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一定发生可怕的事件”等语    
    12月27日,周总理有关接待问题的谈话,向参加接待和警卫工作的负责人做了传达,同时提出要编写和整理一些材料,供参与接待的人员学习,熟悉相关的情况。    
    于是,有关国际形势的,有关美国当前战略、外交思想的,有关尼克松夫妇、基辛格及尼克松访华重要成员基本情况的材料,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相继编写了出来。    
    这些材料内容广泛而详尽,例如像尼克松夫妇、基辛格、随尼克松访华重要成员的材料,不仅有这些人的履历、政治背景、主要著述和观点,甚至还包括了这些人的性格特长、兴趣好恶、家庭成员和亲属的情况等细节。


《我在不寻常年代的特别经历》 第三部分张思之:“林彪”“四人帮”两案的审判(1)

    当我知道委托我采访的对象,是差点成为江青辩护律师、并被指定为“两案”辩护组组长的张思之先生时,那尚未久远的历史画面,随即浮现在我脑海。    
    1979年与1980年之交,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已开罢经年,全党工作中心已开始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方面转移,中国仿佛正在跨进一个崭新时期。但人们又都朦胧地感到有那么一两件似了未了的大事,这其中之一,就是对林彪、江青这两个篡党阴谋集团主犯如何处置。    
    在那个时期,加强社会主义法制,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并使之具有权威性、稳定性、连续性,被视作防止“文革”重演的一剂良药,而为人津津乐道。但“批判的武器”总不如“武器的批判”更令人信服,人们期待从林彪、江青两集团主犯的依法制裁上,得到一个证实。    
    中秋时节,五届人大常委会议决:成立特别检察厅、特别法庭,审理林彪、江青两集团案。消息传出,举世瞩目。绝大多数国人,关注的是这伙祸国殃民的恶魔,受到严厉制裁的结果,以平抚内心怨恨的感情波澜。而由于历史、文化背景及涉身感受的差异,外国人更关注审理的程式和判决是否合乎法律的规范与公正,并由此推断中国未来法制建设的走向和推进的速度。因此在“两案”中为罪犯辩护的律师,成为外国记者追踪的热点。    
    的确,法律的尊严与公正,是靠检察官、审判官、律师三方共同维护的。在西方,律师拥有“护法使者”的美誉。但由于中国特定的社会环境,道德传统濡染,编织“护法使者”桂冠的,不是鲜花和橄榄枝,而是带刺的荆棘。谁替罪大恶极的妖魔辩护,谁就可能同妖魔一道,在公众的心目中遗臭。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吧,关于“两案”的追述,时下出了不少,对公诉方、对检察方、对审判方的描写,洋洋洒洒。其任务之艰巨、其工作之繁难、其对应之机敏、其正气之凛然……应写尽写,无需复加。而对同样是为捍卫法制权威与公正,受法庭指派的律师们,他们如何忍辱负重,抛开也曾受罪犯迫害的感情恩怨,承受着传统道德的社会压力,则无文从这一视角着力刻画。    
    想到这些,内心便有种去弥补某些缺憾的冲动。我怀着对把个人情感压抑在心灵最小的角落,将护法视为第一生命的人的景慕,叩响了张先生的家门。    
    被召集到一起时,这些往昔雄辩潇洒的律师,话语无多,气氛凝重/    
    指定的第一位组长坚辞不就    
    初见张先生,我的印象是他不太像几经唇枪舌剑后等待别人定夺的律师,而更像手攥裁决之权的大法官。微微下弯的嘴角,透着绝不轻易放弃自己成熟观点的执拗。难怪江青只同他见了一面,就断定“那个姓张的律师,是个什么‘长’字号的吧﹖一看就像代表官方的。”他出语温文尔雅,毫不急促,后发依然能够制人的自信和睿智,含而不露。    
    我虽然不了解“两案”审判的内情,但仅凭对中国国情及意识氛围的熟悉,也能推断出:不会有人主动提出要为“两案”的主犯们辩护。张先生证实了我的推断,“我们没人是自己找上门的,都是被法庭动员出来的,而且是苦口婆心的动员。”    
    特别检察厅和特别法庭成立后,司法部副部长陈卓,受命负责法庭管理工作。这包括法庭的布置,法庭的保卫,提供执法器具,组织律师辩护,联络证人出庭等等。辩护组成员的名单很快拟就,以北京、上海的专职律师和法学家为主;恰巧当时有两个法正在酝酿推出,一些外地的法学家来京讨论,又从中挑选了数人,共18人,都是刑诉圈内知名人士。    
    陈卓亲自出马,按图索骥,不料一开始就吃了一瘪。原定辩护组组长、北京大学著名的法学教授陈守一,不仅对组长一职坚辞不就,而且在推荐由北京大学法律系教授甘雨霈替代自己后,反复声明对辩护组的工作一概不闻不问,理由是年事已高,身体欠佳。结果时任北京律师协会副会长的张思之,不得不勉为其难,担任辩护组组长,陪着陈卓,去动员其他人。    
    17名组员,悄悄地住进了国务院第二招待所。他们被告知要严守秘密,甚至不能与家人联系。但是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一位准备做王洪文指定辩护律师的名字,出现在外电报道中。不少外籍记者四处打探这位辩护组组员,甚至把电话打到二招。走漏风声者,随即被取消了辩护人资格,整个辩护组又转移到了国务院一招。    
    在最初的几天里,这些昔日唇枪舌剑、伶牙俐齿的律师们,骤然大失水准,相对话语无多,气氛凝重。他们的职业和专长,决定了他们无缘在举世瞩目的法庭上,充当高举正义之剑的英雄角色。他们本来也没奢望什么,只想与国民一起分享嘲弄历史的小丑被绳之以法的人心大快。    
    然而命运之神无情地迫使他们放弃并不奢侈的期待,当他们由衷地呼唤林彪、“四人帮”其罪当诛之际,历史偏偏把他们推上为举国皆曰可杀的林彪、特别是“四人帮”集团主犯辩护的法庭,却丝毫不理会这些罪犯恰也是他们、乃至他们至爱亲朋蒙受的劫难厄运的制造者!私人的恩怨,亲情的恩怨,全体国民的恩怨,与职业信条的矛盾,在他们内心剧烈冲突。谁愿被指斥为助虎的伥鬼?谁愿用自己的清白,去同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罪犯一道远扬恶名做交换﹖    
    感情冲突,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使律师们望案生畏的,还在于林彪、“四人帮”案件的特殊和复杂。“两案”发生在“文革”期间,当时的基调是“党内路线错误被林彪、‘四人帮’利用了”,因此林、江等人的罪行,同党内的路线错误是分不开的。然而律师没有被赋予判定是路线错误,抑或犯罪行为的权利,这个事关重大,不能由律师定。这一特殊性不仅决定了政策把握的繁难,同时决定了律师的作用,没有太多的发挥余地。    
    处于此种无论从哪个层面衡量,都以退避为妙的境地,辩护律师们的确难以兴奋。因此,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责怪坚持不为林彪、“四人帮”辩护的律师;而对那些心底无私、忍辱负重走上辩护讲坛的“护法使者”,我们怎能不向他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翻阅案卷、介入审判的准备是仓促而紧张的,公诉方面的工作,至此已经进行了不止一年;而从辩护组集合到开庭的时间,则仅在一月之间。    
    江青提出“请律师替我说话”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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