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邦红叶梦[梁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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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邦红叶梦[梁凤仪]-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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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加上她在各式社团的名望,更是集温哥华式的富贵荣华、书香丈艺于一身,太称心如意,太夙生水起了。

  故而,异邦之于沈钱意青,枯直是天堂、是乐土。

  钱意青移民此地近两年了,想都未想过要回港度假。

  绝对不是为快快贮满居住日子,好把护照申请到手,她压根儿就打算长居于此,不再重返香江。

  至于丈夫对温哥华的不适应、厌烦与无奈,她知之甚详,可是,她决意不管。

  会有一段日子,她对婚姻打过输数。沈沛昌的一段婚外情,既已弄得亲朋戚友全部知之为不知,她钱意青的面子已撞得干干净净。如今时势造就了英雄,终于打赢一仗,要她再为沈沛昌而放弃既得利益,是绝对不可以商量了。

  钱意青经过丈夫闹婚外情一役,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知道现代的夫妻关系是怎么一回事。

  她嫁予沈沛昌时,以为这就是一生一世了,从此有了个依傍,下半生的荣辱都系在丈夫身上。钱惠青甚至在婚后也不会积极地从家用之中攫取个人利益,她的私己钱,是极端有限的。

  如此一心一意的把整生人的幸福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会突然之间有日,通街道巷

  的人都已知道自己的丈夫移情别恋,打算离婚,她才如梦初醒。

  是的,这以后,她用尽一切可行的方法去保持这段婚姻,直截了当点说,是维护她手上的所有既得利益。终究因为手上拥有一子一女,而留住了丈夫的人。又因为对方那个女子,大约行错了一步棋,而今沈沛昌失望,故而又夺回了丈夫的一点心。然,那个争夺利害的过程,是的而且确令自己惶恐、震栗、疲累、憔悴,以致于改变整个人生观的。

  最低限度,现今的钱惠青更舍得花用沈沛昌的钱。在移民的这两年,她懂得以沈沛昌的资产,而以自己的名义,投资在物业上。

  沈沛昌往往在无可无不可的情况下依从她,与此同时沈沛昌亦已非常警觉地将自己的资产,成立基金,以防不测。他把跟妻子的联名户口的存款数字控制到一个饱和层面,人寿保险的继承人,亦悄悄改为一双儿女。

  夫妻二人之间在身家处理上头出现了这种各自为政,且单独为自己进行安全措施之举,已可见他们的感情变质到何种地步?

  无他,继续生活在一起,只为彼此都觉得疲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灰意冷之余,再不寻求突破。

  这种入世式的了此残生的灰色心态,在婚姻巨劫之后,已无可避免地形成。

  万一有一日,那一方忽然之间,在自暴自弃的感情状态中复苏,再寻到值得他们冲出桎枯的对象时,被遗下的一方,最低限度能掌握多一点物质条件,以免再冒一败涂地之险。

  所以说,要钱惠青为了照顾沈沛昌的个人安危与需要,而重返香江,是再没有可能的事了。

  沈家夫妇在温哥华早已过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生活,而不为外人知。

  才勉强睡了两小时左右,沈沛昌就要起床了。

  通常,送孩子们上课是位的责任。

  钱惠青不一定能早起,她要是在晚上看那些录映带过于忘形而睡晚了,就连早餐都得由做父亲的负责。

  已经有近六百个日子的训练,沈沛昌的煎蛋技术已臻化境,只消把平底钱轻轻一抛,就能把只荷包蛋反过来,颜色嫩金的,无得恰到好处。

  看着一对小儿女,沈信雯与沈信基,沈沛昌突然的觉得,做一个好母亲其实相当伟大。

  年年月月日日的做看这些跟碗盘、熨斗、洗衣机、干衣机为伍的枯燥无味工作,对着吵闹至蛮不讲理的小孩,需要多少的爱心与能耐。

  沈沛昌当然是深深爱着女儿与儿子,为了要给他们一个完整的、有父有母的家庭,他甚至忍心抛弃挚爱,结束恋情,远走他方。但,经过这一年多实际而直接照领孩子的工作,他也禁耐不住烦躁。

  这种无奈越来越生压力,令他只肩沉重,与父爱是无关的。

  就像今早,十岁的女儿信雯一醒来就发脾气。只为妈妈忘了自干衣店替她取回那件外婆寄给她的新大衣。

  上星期,美丽的艳红大衣自香港寄来,尺寸大了一点点,于是钱惠青带到干衣店去修改,昨天已够期取回,偏就是跟一班女友茶叙晚了,又碰上天昏时有雨,车子一塞,赶不及在店铺关门前取回来,已使沈信雯生了一整晚的闷气。

  是因为今天学校有个特备的实物会节目,信雯才这么紧张要穿新衣。

  骨碌的跑下床,父亲给她预备好的风褛,旧绵绵的,半点新鲜的喜色也没有,小女孩的腮就直技到早餐桌上来。

  “雯雯,吃早餐嘛!”沈沛昌逗看女儿。

  “吃不下!”雯雯一手把面前的煎蛋火腿推开,那一脸的激气与失望,像是失恋少女。

  沈沛昌!是啼笑皆非,只好不住哄她:“雯雯,别这让,你若还不快快吃早餐,我们就要迟到了。”

  “迟到有甚么要紧?这儿是加拿大,班上的孩子十个有八个天天迟到,要等前纳后的由父母车上手,有那个是可以把时间控制得好的!”

  沈沛昌非常不满意女儿的口气,太不配她的年纪,更不配她的身分。一时间,他也略沉下脸,说:“你好好的给我吃掉早餐是正经!”

  “大人的移民苦恼,发泄到我们小孩子的头上来。”

  “雯雯!”沈沛昌厉声喝道:“你怎么这柜无上无下的乱讲话?”

  “不是我乱讲,是妈妈说的。”

  沈沛昌为之气结。

  他只有由着女儿发她的脾气,管自料理白白胖胖、纯纯品品的七成小儿子信基上学。

  “爸爸!”小信基侧看头问:“姐姐不吃的早餐,我能不能都代她吃了!”

  “不成,基基,你吃得太多了,会坏肠胃。忘了上月我带你去医生处,医生说,你正过重,要减肥!”

  “爸爸,我不是女孩子,不用减。”

  “男孩子跟女子一样,都要注意健康。”

  “但,爸爸,我仍肚饿。”

  沈沛昌叹一口气,觉得烦,很烦。




三'梁凤仪'


  一早转醒过来,才那半小时,面对的问题就是应该吃早餐的不肯吃,不应该多吃的着吃。扰攘一番,都只是孩子们芝麻绿豆的小事。

  从前在香港不是这个样子的。

  孩子们都好像没有甚么问题似,天天让女佣服侍妥当,由司机带上学。

  自己几会为这两个黄毛小孩的生活烦恼过?

  令沈沛昌头痛的事件是外汇价的飘浮不定,股海风浪不住,甚至是客户头寸不足,苦苦纠缠,推却对方是尴尬,答应相高又是冒险!

  每天从早上八点开始的早餐联席会议,商讨的都是起码以八位数字为单位的生意。

  一旦涉及几百万元,沈沛昌都一律接归下层处理,不用亲自劳心。

  他从未有过为几岁大的人儿吃一顿早餐而生争执的经验。

  这种人生体会没有位他觉着得益,没有令他感到兴誓,更没有让他认为难能可贵!

  他只是觉得麻烦、麻烦、麻烦,甚而讨厌。

  回头看睡房的门,仍然关闭着,钱惠青根本放弃早起。

  女人一旦认为她已安全,就不再关心丈夫死活。

  钱惠青在知道沈沛昌有婚外情的那段日子,每天早上都静坐在早餐桌上,陪着他阅续早报,直至出门了,她才跑回床上去再睡。

  此情不再?

  人不一定会因为已有的教训而有所改变,有一种反应是,既已会经干戈,伤亡惨重,就算再来一次灾祸,也不过尔尔,何足大惊与小怪?

  何其不幸,钱惠青的表现,怕是后者。

  沈沛昌默默无言地把两个小孩子赶上汽车,沿途沉默。

  现今的孩子都早熟,懂得使性子。他们太知道自己拥有的权利以及地位,反正父母当他们是宝,何不看风驶尽哩!

  还是那句话,无欲乃刚。

  他,沈沛昌对孩子的紧张有甚于他们对自己,于是谁可以放肆,谁应该容忍,太明显而易见了。

  沈沛昌在想,自己为儿女所作的种种牺牲,包括放弃心中挚爱以及事业前途在内,

  是否值得了?

  这个问题一旦在心上浮现,就令他痛苦。

  战场上的勇士必须有坚定不移的意志,认定为国捐躯是理所当然的事,方能不畏杂、不怕死,勇往直前。

  车子急促地转了一个弯,就已抵学校大门。

  孩子们开了车门,跳下车去。

  儿子胖胖的腿走到一半,又回转头来,大喊:“爸爸!爸爸!”

  沈沛昌慌忙停了马达,走下车来问:“甚么事?基基。”

  “你记得替我到超级市场去买一个咖啡烤饼好不好?昨天我们在电视广告看到的那一种!”

  “好!”沈沛昌伸手拧一下儿子的脸,目送他飞跑地走过操场,直奔入学校去。

  开车送孩子上学的父母,大半都是移民至此的华人。当然也因为这闲事校名声不错,入读都是华裔子弟。

  一点都不夸张,从四方八面驶来的车子,都是名车,且车牌号码不是三,就是八。华人的当然记号似。

  这种非名车不坐的风气,也真是温哥华所独有。现象之所以产生,维系在一种心理上头。

  从前在香港,一班中上阶层,或直接点说有几千万身家的小富,若是高级打工好身分,无论如何不好意思明目张担地开平治、买保时捷,活灵活现一倜公子哥儿似,万一跟大老问的公子,那起香江富豪第二代站在一起时,座驾将之此下去,是十分难以为情的事,影响会到甚么地步,也真可大可小。

  商场历练深厚的人,多少有点自控与顾虑,怕四周妒重,妨碍自己平步青云。

  若论那些自立门户的小富,都有种免得过,最好还是禾杆盖珍珠的心态,不要把身家过份张扬,也是好事,香港地,不上五十亿元身家者,算是老几?

  一脚踏进枫叶国,这种深谋远虑的顾虑全消,洋鬼子怎样想香港移民,那管得这么多?反正立下心移民,就干脆当个身光颈靓,腰缠万真的寓公,若然引起当地人反感,也不过是众人之事,既不单单针对自己,就少管!

  更何况,彼此都是床下底踢毯子,同样高矮,同一阶层的移民,何必要自白放弃显示财力的机会,矮人一截?

  跟香港的人斗派头,一律望尘莫及,与其斗不过,不必参赛。在温哥华,容易捞出,那就好好下注码,最低限度赢得心理上的一场好享受。

  故而,少有人不开平治去接送孩子上学返家的。

  沈沛昌正想续回他的平治去,我给人叫住了:“沈先生,你好!”

  回头看,正是一位叫俞志文太太的,俞志文是沈沛昌在香江任事时的客户,也在这

  最近移民到加拿大来。

  俞太太说:“你真是个好父亲!每天都尽忠职守的送孩子上学。”

  沈沛昌勉强地扯动嘴角,笑了笑,才说再见。

  明显地,他立不欣赏这个恭维。

  “俞志文说,你有空的话,给他一个电话,一起到新开的那家海鲜酒家饮茶。”

  “好的。”沈沛昌无奈地应着。

  尝试新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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