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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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半生-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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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虽少,却很同心,这里的美华协会 (American Chinese Association)办得略具规模,我来到第二年,曾被推选为主席;每月聚会一次。 
  我也曾考虑过我本身已那么忙,有那么多的病人和需时甚多的规划工作,我能有余暇去做其他杂务吗?虽然每月才聚会一次。 
  但想深一层,自己能有今天,不是因为祖国的极力栽培吗?如果当初被扣右派帽子的时候,没有校内党委刘书记的鼓励,我能有今天吗?如果不是石咀山刘院长让我回家养病,我能有今天吗? 
  今天我有在异乡挣一席位,不是应该回馈祖国,主动伸手去帮助需要帮忙的华人子弟吗? 
  美华协会正是这样的一个机构。为受了欺负,受到歧视,而自己无力捍卫的中国人出头。这样的机构,我能不参加吗? 
  一直到今天,我仍是美华协会的一员。并且积极参与其事。 
  一九七六年二月;经过一年的试用期;我顺利正式加入医生集团,并被推选为主席,一九七七年,受聘为圣约瑟医院(ST。Joseph Hospital)放射科主任,兼伊利诺大学医学院放科临床副教授,加上本来就是三间医院的核子医学主任,工作之繁重可想而知。 
  一九七八年,被选为美国放射学会伊利诺州分会放射仪器审查委员会委员。一九七九年起,又有一个新任务,就是担任美国放射学会伊利诺州中部分会会议联系人,每年负责一次学术会议。 
  一九七九年底,在伊利诺大学教员评选时,被选为放射科的优秀教员,接受学校表扬,更被任命为代理主任,在主任不在时代理行政。 
  这几年事业方面发展不错,也算真正赚了点钱,不待美玉开口便换了大房子,并在房地产方面做了不少投资。 
  一九八O年,接母亲来美居住,本想多叙一段日子,料不到母亲却与美玉相处不来,只住了两个月便启程回国。 
  想起她临行前对我说的一番,现在心里也感到难过,她说:“不要怪美玉,也许我年纪老了,不免有老人家的毛病,何况现在我别无他求,只望你们晚一辈的夫妻和睦,生活安定而已。我走了之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常常吵架。” 
  那时姨婆已去世,母亲已退休搬回东莞老家,早已白发苍苍,看着她略显拘偻的身子步入闸口那一刻,不舍之情使我难受,再想起姨婆到死那刻都不能见我一面,更是阴阴掉下泪来。 
  我在那一刻心里起愿,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回国看望母亲,看望久违的家园,并扫外婆及姨婆的墓。 
  万里飘莲一梦归,欲寻陈迹物依稀, 
  故乡风物应尤在,莫教心愿与身违。 
  机会终于来了。经麻省大学一个姓施的教授介绍,我开始回国讲学,后来任中山医科大学客座教授,得以与不少旧师长同学叙旧,见了我的恩师陈真教授,可惜刘自铭书记在文革时去世。第一次回校时;彭文伟校长亲手交给我一份文件;那就是中共正式改正当年将我错划成右派的证书,我大恸;感动无巳;深幸我们的国家终于从十年文革阴影中走了出来;前途是无限量的! 
  当然我有回东莞看母亲、弟妹们及其他亲戚。公私两便,又去了拜外婆及姨婆的墓,了却多年心愿。记得第一次回到东莞老家,会见了许多亲戚朋友,可惜见不到蔡光明,他人在四川眉山,我亦回到东莞中学,见到了几位当年的老师,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我百感交集,想起了李益的诗: 
  自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试问客从何处来。 
  而最令母亲感到欣慰的,是我能够有机会将我多年苦学的成果,带回来教育祖国年轻的一代。 
  “如果你外婆和姨婆还在,亲眼看到你这一天那该有多好。”母亲感喟道。 
  住在母亲家,和母亲晚饭后一小段共同品茶时光,是我最惬意,也最快乐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仍是充满了温馨。在许许多多年月之后的今天,母亲已过世很久,我仍常常痴心妄想,是否有一天,咱母子能再有机会重温茗茶话旧的好时光! 
  母亲一再鼓励我的话,更是至今仍珍存在脑海里,不敢有忘。   
  爱海波涛(42)   
  她说:“无论在外国有多成功,有多风光,都不要忘了你的根是在这里。不要忘了你是黄皮肤的炎黄子孙;只要有机会,要多点想办法为祖国出点力,做点事,知道吗?以前我很少提,因为怕给你压力,但你现在学成了,我——”说着低下头来,眼眶红了。 
  “妈——”我当然知道母亲心里舍不得我。但我可以不走留下来吗?我在心里叹气。“我以后都会常回来,讲学也好,回来探望你也好,一定会常回来,真的。” 
  母亲伸手握住我的手,久久不能言语。 
  我并没有食言,这之后差不多每年回国一次,四处作医学访问并多次回母校演讲。而因为时间不多,我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未有机会游览祖国美好河山。 
  也许我牺牲了不少与妻女共聚的时光,但总是值得的。 
  同时我亦由我的秘书,每月将八种美国出版最新的医学杂志,寄赠中山医科大学图书馆。一直到一九九六年我离开普鲁明顿才终止。 
  一九八O年九月四日,二女儿淑蕊出生,模样性情皆非常可爱讨人欢喜,是我的心头肉。 
  一九八O年底去拉斯维加斯( Las Vegas )开会,与友人们在米高梅酒店(MGM)内某中餐广用餐,遇见一个芳龄二十的女侍,一见之下,我整个人哧呆了。 
  因为她的样貌长得和婉容很相似,尤其是那双丹凤眼,一颦一笑间,宛如年轻时代的婉容。 
  攀谈之下,得知她白天在本地大学念书,也是个大学生,晚上在这里上班赚钱供自己读书。问她从那里来,她说是从越南来,不过听她说英文或中文,都没有半点越南口音。我更牢牢地记住了她的名字——王思琪。 
  从那一刻,我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靜,徃日與婉容在一起的日字,一幕幕地迥旋在我的腦际,夜巳深,我却輾轉難眠想起從前在外婆家,我常常偷偷地進入婉容的房间趁着一丝從窗户透進來的月光,偷看着熟睡中婉容那春睡的嬌态,和那如海棠般美艳的面庞;有時她故作酣睡,誘我輕輕偷吻她,然后醒來说我輕挑。我笑迷迷地拉着她的手起來欣賞夜景,周围寂静無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渡过天河银漢,微風吹过,她身上发出一股幽微的香氣 可恨造物弄人,那無情的世道,硬把我们分开了,如今物换星移,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此時此夕,婉容啊,妳可知我是多么的念着妳啊!那天上明亮的月光,也一樣照着妳的心麼? 
  呵,対了,見不到妳,我可以見妳的影子那思琪,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不就是当年的妳么?想著想着,我不自主地爬了起來,直奔思琪的餐廳,刚好餐廳打烊,迎面碰上思琪,我急忙走上前,脹红着臉,却说不出一句話。 
  倒是她伶俐,只見她睜着那水汪汪的眼腈,微笑着锐:〔大医生;餐廳打烊了,来不及消夜了!〕一句話提醒了我,臁欢艺业搅思冢骸参叶嵌龅煤埽瑠吥芴嫖艺业揭桓鱿沟牡胤絾幔俊晨此龑に嫉难樱荫R上接着說:〔若妳能带我去,我請客。〕〔我才不希罕你請客呢!況且〕看她欲言又止,好像还洠в芯芫难樱亿s忙说道:〔況且什么呢?〕〔我媽每晚都等着我回家吃钣的〕〔這么晚?〕我有点好奇,〔是的,我已經有十个小時洠С詵|西了,肚子正饿得很呢!〕看來我的希望要落空了,但我还想再试探一下,同時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我只好回房睡觉啦!太饿了怎能睡得着呢?〕她噗通笑出声來:〔你這人真好玩…难道你不会呌房間服务嗎?〕〔我不欢喜在房里吃饭?〕我学起她的口吻來了。 
  只見她沉思了一会,说;〔好罢,我帶你回家吃饭罢!〕我嚇坏了,這小妮子竞敢帶一个陌生人在半夜里回家! 
  〔妳媽会责怪妳的。〕我有点犹豫。 
  〔她高兴还來不及呢。〕〔為什么?〕我大奇。 
  〔我媽最喜欢我有一个做医生的朋友…爸在世時常说,能做医生的,绝不是坏人!〕〔那妳的想法呢?〕〔我嘛,做医生的都是大坏蛋…就像你!〕她抿著咀笑道,那天真的蛋臉啊,這小妮子不像婉容,倒更像美玉! 
  〔妳敢和一个大坏蛋做朋友?〕我故意逗她。 
  〔我才不怕呢…坏蛋才好玩呢…你究竞跟我回家還是不跟?我要先打电話通知老妈子呢!〕〔当然跟不过〕〔你真囉嗦…又不过什么呢?〕她有点不耐煩。 
  〔妳還得要送我回来呵!〕〔那当然,不过如果你真的太坏,那你得自己走回來!〕看她講話的神气,我還弄不清楚她是不是当真的!有点好奇:〔妳怎么會想到我可能是坏蛋呢?〕〔你真想知道?〕〔当然囉!〕〔你明明想约我,却说什么肚子餓啦,又找不到餐廳啦,又不想在房里吃饭啦,滿肚子古臁郑训啦皇腔档笆堑姥壬俊乘靡獾匦Φ馈!
  〔算妳対…妳還敢帶我去妳家嗎?〕   
  爱海波涛(43)   
  〔有什么不敢我就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騙人!〕车行大約半小时,來到思琪的家,那是座落西南城區一座小花园洋房,算不上华丽,但佈置精巧雅致,一塵不染,思琪的母親是一个大概四十開外的中年婦人,眉宇间看得出年輕時是美人胚子,看來比我大不了多少,但因為我是她女儿的客人,言談中总把我当成她的晚輩。 
  〔妈,妳替我招呼方医生,我上楼去冲涼換衣服〕思琪说。特別把医生两个字加重語气。 
  〔你们都快饿坏了,快到餐厂去罢,吃完饭再冲洗不遲〕〔不,我一身油煙味,得罪大医生不好!〕說时还向我作个鬼臉,話未说完,人巳一溜烟奔到楼上,咦,那不就是年輕時的美玉么!我的心不禁一跳,一阵莫名其妙的感觉湧上心头。 
  〔这孩子从小被她爸宠坏了,任性得很呢,我真想她能找到一个成熟学问人品好的男朋友,管教管教她!〕母親望着思琪的背影摇头着说道,好像語带双关。 
  〔成熟是與年岁增長的,妳总不能希望她找一个老头子做男朋友罢!〕〔你有所不知,她才不要年輕人做男朋友呢!这也是因她依恋爸爸的缘故想当年在越南,我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爸很小有時候与儿女溝通,惟独对思琪,因她是么女,他爸最疼她,也最听她的話,她就成了家里的小霸王,十几个哥哥姐姐都得听她的,她从小对她爸依賴甚深,后来越南内战,我们一家毀于战火,她爸又得了重病,找不到醫生,没能及時医治,就这样走了,遗下一门孤寡;那时思琪才15岁,他最不放心,臨终前拉着我俩母女的手,要思琪無论如何长大后要做医生,自已做不成,也要找一个医生女婿,思琪从小对她爸依賴甚深,一旦没了爸,整整几個星期哭得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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