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大汉帝国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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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大汉帝国风云录- 第12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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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大员品评儒士,天子和上公大臣品评各级官吏,一级品评一级,资品不够的,该降职的降职,该惩罚的惩罚,互相监督和制约。”
“丞相大人的意思是,全面修改选拔制?”长公主吃惊地问道。
“对,全面修改。”李玮说道,“新的选拔制度,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在职官员进行品评,一个是对官吏的候补人进行品评。九品中正制仅仅考察人才,无法代替察举制。考虑到修改选拔制度是由太傅大人和陈群、袁涣等诸位大人共同发起的,我看这新的选拔制度就叫九品官人法吧。”
徐荣和几位大臣互相看看,鼓掌而贺。
四月二十一,长公主召集公卿大臣共议,文武大臣们一致同意修改选拔制度,并推举陈群、袁涣、田畴等十几位大臣拟制“九品官人法”。
朝廷和大儒名士们的矛盾因此得以缓解,改制之策重新再议,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古文经学和新经的争论却因为郑玄大师的病倒而再度掀起了高潮。
郑玄大师年纪太大了,在长达一个月的辩议中,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新经学派怒不可遏,向古文经学一派发起了猛烈反击。
长公主天天去探视郑玄大师,并请宫内医匠数次会诊,极力挽救郑玄大师的生命。
丞相李玮、大司马徐荣也数次亲临太学,试图化解双方的矛盾,把这场逐渐失控的辩议解散了,但他们被愤怒的大儒诸生们赶了出来。李玮甚至遭到了墨汁的“攻击”,陷入了人海,城门校尉何林动用了两百卫士才把他“抢”了出来。
四月二十八,郑玄大师昏迷不醒。
新经学派的儒生们情绪失控。在当天的辩议上,竹简象雨点一般砸向了太史令马丰和其它七位大儒。马丰头破血流,其它七人也受了伤。郗虑本想劝阻儒生们,但遭受了池鱼之灾,也被打伤了。
大司马徐荣急召太尉张燕、右卫将军光禄勋赵云、后将军卫尉杨凤、左将军颜良、右将军文丑商议京都戍防一事。郑玄大师的时间不多了,他一旦逝去,儒士们极有可能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一些过激之事。
“安全起见,还是乘夜包围太学,强行驱散诸生儒士。”杨凤冷笑道,“如果任由形势发展下去,京都必有一场暴乱。现在太学里聚集了几万人,一旦闹起来,肯定要死人。”
“先把长公主送走。”颜良担忧地说道,“长公主的安全最重要。”
“殿下拒绝离开。”赵云苦笑道,“我们劝了好几次了,但殿下不听。她说要亲自主持大师的丧礼。”
徐荣和众人商量了很久,无计可施,只好先调动南军,把皇宫和官署保护起来。
四月三十,新经学派的儒士们高喊着为大师报仇,四下围攻今文经学派的儒生。
右将军文丑、城门校尉何林带着五百卫士冲进太学,阻止了冲突。太缚杨彪、大司马徐荣随后赶到太学安抚诸生。今文经学派的大儒、名士和儒生们在太傅杨彪的劝说下,退出了太学。
五月初一,新经学派的儒士们又开始攻击古文经学派的儒生,冲突开始升级。
右将军文丑和城门校尉何林带着五百卫士再度赶到太学,但这次儒生们胆子大了。昨天卫士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助长了儒士们的气焰,他们先是拿竹简墨计“攻击”卫士,后来干脆扑上来打。
文丑大惊,急令卫士们撤出太学,任何人不准还手,违令者杀无赦。
下午,文丑孤身一人走进太学,会见郑玄大师的弟子赵商、王基、公孙方,请他们安抚儒生,尽快劝说儒生们离开太学,离开长安。
“这怎么可能?”赵商泪如雨下,“大师马上就要撒手尘寰,弟子们怎么可能会离去?”
“但现在大师的弟子们怒气冲天,认为大师病危,都是今古文经学派的责任。”文丑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样会出事的,要死人的。”
赵商三人悲痛欲绝,拒绝离开。的确,这时候,没有一个弟子会离开,他们都在盼望着大师能好起来。
文丑又去劝许劭。
古文经学的儒生们历经两百年的奋斗,最后却为刚刚兴起的新经做了“嫁衣棠”,试问,哪一个弟子不是愤懑不平?哪一个弟子不是义愤填膺?
“长安太学是大师一手重建的,你的弟子有数千之众,你应该劝劝他们,叫他们尽快离开。”文丑哭丧着脸说道,“我也是大师的弟子,我不希望他们出事,我更不希望大师的心血毁于一旦,请大师务必……”
“我可以离开太学,但他们愿意吗?”许劭无奈地说道,“我的弟子不走,我怎么能走?”
文丑匆匆赶到大司马府禀报徐荣,太学要出事,长安要出事,赶快想办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荣急召辅弼大臣相商,但众人均是一筹莫展。
“老大人,当年董卓在洛阳诛杀儒生的事,你曾亲眼目睹,难道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彪苦笑,“我有什么办法?除非康成兄(郑玄)立即好起来,否则……”
杨凤再次要求动用南军把儒生赶出太学,赶出长安,但立即遭到了大臣们的一致否决。
五月初二,郑玄大师病逝。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一章 长河落日 第五十一节
“封锁馆驿,立即封锁馆驿,任何人不准进出,违者杀无赦。”
右卫将军赵云断然下令。
此刻馆驿内除了郑玄大师的几个儿孙外,还有三十多个日夜伺奉在大师身边的弟子,其中包括赵松和国渊。两人闻言勃然大怒,冲上来就要理论。左将军颜良用力一挥手,几个亲卫一拥而上,把两人死死摁在地上。
大师的儿孙和弟子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个个惊惶不安,跪在大师遗体面前放声痛哭。
“不准他们哭。”颜良厉声怒吼,“把他们的嘴给我堵上。”
亲卫们冲进屋内,把所有人全部抓了起来。有些人拼命反抗,痛声怒骂。颜良冷哼一声,虎目生威,杀气腾腾。亲卫们心领神会,把他们五花大绑,用布条全部堵上了嘴。
“赵大人……赵大人……”赵松泪流满面,高声叫道,“大师已经走了,我们这些弟子哭几声难道也犯法了吗?”
“馆驿外有上千儒生……”赵云剑眉紧锁,神情冷峻,“太学里还有几万儒生,你知道大师的死讯一旦传出去,是什么后果?长安一旦乱了,军队就要出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也是朝中大臣,难道连这种厉害关系也不知道?到底是社稷的安危重要,还是你们个人孝心重要?到底是数万儒生的性命重要,还是大师的丧礼重要?”
赵松和国渊两人垂泪不语。
“去劝劝他们,叫他们理智一点,不要这么冲动。”赵云的脸色稍稍放缓,“新经是大师一手创建的,新经能有今天的地位,能有数万弟子不容易,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葬送了新经,让大师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唱,让两人骇然变色。
“新经现在是众矢之的,你们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把新经赶下官学吗?”赵云冷声说道,“太学为什么混乱?显然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指使和操纵,其目的很明显,就是想乘着大师倒下的机会,把新经彻底摧毁。清醒一点,不要上了当,中了计,将来悔之莫及。”
两人一阵战栗,冷汗“唰”地出来了。
“这里的事,你们听颜大人的,不要乱了方寸。”赵云看看颜良,给他使了个眼色,“我去禀奏殿下,请殿下即刻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赵云转身就走,国渊一把拉住了他,“大人,何时会有对策?馆驿不能一直这样封锁着,大师的遗体也不能一直这样摆着,消息一旦泄漏……”
“给我一个时辰。”赵云毫不犹豫地说道,“一个时辰后,朝廷一定会有稳妥之策。”
马车在大道上疾速飞驰。
车内李玮和杨彪并肩而坐,两人神态疲倦,表情严峻,沉默不语。昨天两府合议,商讨《九品官人法》和《盐铁律》,因为分歧较大,双方争论了一天一夜,至今在几个关键问题上还没有取得一致。下午长公主手诏,请辅弼大臣到长公主府议事,两人立即意识到郑玄大师可能时日无多了。
“长安的形势很紧张,大师一旦仙逝,朝廷就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大师的丧礼和化解危机上,这样一来,改制的事就要延迟。时间拖得越长,不可预料的事就越多,对朝廷也就越不利,所以……”李玮冲着杨彪拱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我们还是暂时搁置分歧,先把盐铁、均输、平准、入粟拜爵等新律先定下来,怎么样?”
杨彪一直在闭目养神,好半天没有反应。李玮轻轻喊了一声,“老大人,你看如何?”
杨彪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仲渊啊,律法的制定关系到社稷安危,百姓存亡,要兼顾各方面各阶层的利益,不能草率,更不能急,要慢慢来……太仓促了,容易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会激化各种各样的矛盾,将来如果频繁修订,会给百姓造成一种朝令夕改的感觉,会大大降低朝廷的威信,因此,没有必要急。改制的步子应该放慢一点,放稳一点,这对稳定社稷有好处。”
李玮苦叹,“老大人,现在北疆的仗越打越大,西疆的重建迫在眉睫,襄阳叛军蠢蠢欲动,巴蜀的反攻已经开始,而长安的经学之争也渐渐失控,在这种形势下,朝廷需要钱,需要财赋,需要即刻实施改制之策,不能再耽误了。从正月提出改制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五个多月了,朝廷各方还没有拿出最后的改制定案,这未免也太慢了吧?”
“改制之策能商讨到今天这种地步,已经非常快了。”杨彪乐呵呵地笑道,“你要知道,这次改制涉及到各个方面,是国策的一次重大调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朝廷能够和各方达成一致意见,你居功至伟啊。”
李玮听出杨彪话中的嘲讽之意,他本想反唇相讥,但心情实在太差,懒得说了。
“最近有传言,说正月十一那场刺杀,是丞相大人为了得到长公主的保护而故意设下的一个局。”杨彪眯起眼睛,盯着李玮,一语双关地说道,“看样子,你奏请长公主撤消调查刺杀一案,不但没有让刺杀者感激涕零,反而增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你要当心啊,不要又遭人刺杀了。上次因为子龙将军护着你,你侥幸逃过了一难,但下次你未免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李玮脸色微变,怒气上涌,脱口骂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要灭了他的族。”
杨彪笑容一窒,旋即两眼睁大,吃惊地问道:“怎么?你知道是谁干的?”
李玮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顺势佯装愤怒,一拳砸到了车座上,“等改制的事结束了,我再派人查。我就不信,我查不出来。”接着他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十几年来,想杀我的人多了,和我结仇的人更多,但若论仇怨最深的,也只有那么几个。那天子龙将军和我一起上朝,刺客不可能不知道,但其背后的人依旧命令刺客展开刺杀,显然这背后之人也想杀子龙将军,由此不难推测出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杨彪眼里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他仰天打了个哈哈,“仲渊,当年你和筱岚做得的确过分了。子龙将军名震天下,何患无妻?过分了,过分了。”
李玮尴尬地笑笑,嘴角掠过一丝不屑,然后坐直身躯,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杨彪挥挥手,闭上眼晴,不再说话。
长公主神情悲戚,坐在案几后面垂泪不语。
太傅杨彪虽然早有准备,但突闻噩耗,也是心乱如麻,坐在席上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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