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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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中毒-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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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排除掉他根本不爱我这一条最普通的道理,也许他是采取了一种最简单最有效的方式吧,那就是拒绝情感这东西,让它不要发生,没有发生,也就无所谓结束。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对他产生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这种人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他也许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强大的人,强大得令人恐惧。    
      在一个月前,我都不能想象和他断绝音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但这样的事发生了,而且,发生后,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我觉得元气在一点点地重新恢复到我的身体里面去。    
      我走到街上,看人来人往;我又听到了阿杜的歌,也听到了那句“我再也不是你的谁”,但是,已经不能把我触动了。我看得见结了疤的伤口,真难看,但是不疼了,只是微微有点痒。    
      我很想买一盘阿杜的CD回去听听。我不怕,我已经不疼了。    
      我到出版社附近的一家蛮熟的音像行去。进门时迎头碰上正要出门的小D。这家伙二十四五岁吧,长期在这一带晃,人人都知道他。不过他不认识我。他一年四季都穿着一条翻边的牛仔裤,翻上来的边绣着一圈玫瑰花,两个膝盖都印着“love”。我没见过比这更滑稽的裤子了。    
      我眼尖,一眼看到小D手里捏着四盘阿杜。我凭直觉就知道他把阿杜买完了。我一把揪着他,问老板,阿杜还有吗?果然,老板说,就抢到二十张,最后四张他买了。老板指指小D。    
      老板说,邪门了,这哥们儿前段时间刚上架的时候还不声不响的,突然就火得一塌糊涂了。    
      我怎么那么英明,幸亏揪住了小D这家伙。    
      小D鼓着眼睛问,你是谁?放开。他那样子真好玩。我喜欢逗小孩,于是厉声喝道,分给我一盘!    
      嘁!你算哪把夜壶?小D的眼睛更鼓了。    
      他居然把我比作夜壶?还不知道是哪一把?要说不知道哪一把也不怪他,但他把我比作夜壶罪不可赦。我不说像个花瓶,怎么说也可以像个糖罐吧。我一发力,居然从他手里掰了一盘出来。这小子长得跟干豇豆一样,手上力气不大,又没有防备,被我得了手。我料他不敢扑过来。这小孩一看就很害羞的。我一边往兜里揣,一边掏钱包问老板,多少?十五。老板说。少点嘛。最低价了,双碟啊。钱包里正好有十五块零的,我把钱拍到小D的脸上,说,谢谢啦!然后跑了。    
      小D在我身后喊道,八婆,你等着吧。    
      我转过身冲他笑着鞠了一躬,小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第四部分第十六章(2)

    我判断错了。回家听阿杜听得我一脸泪水。我总是要被很多很多的流行歌曲给弄得眼睛发潮,这回更过分,我干脆哭了。    
      哭得很舒服。我知道,这种舒服说明我真的在康复。    
      “我的意思是不论你做了什么样疯狂和混乱的事,不要忘记你有着至高无上的智慧,它定会使你完好无损。”这话是梅·萨藤的。我在看她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真的是很懂生活技术的。对我们这种没能达到境界、没能悟到什么的人来说,这种技术是那么的宝贵。    
      我有一点点冲动,想把好多新的心情告诉他。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重新发生。他的确开始离开了。我松了一口气,想来他更是松了一大口气;也许还有点不习惯吧,看惯了我的邮件,突然没有了,多少有点失落吧。    
      去成都的飞机上赵啦啦在看列维-斯特劳斯的《忧郁的热带》。这本书她买了很久,一直没有看。这根本不是一本适合旅行的书,它太厚,太深刻,太博大,它关乎整个人类,而她,是一个陷在个人情感中的惶恐的女人。但她毫不犹豫地把它塞进了旅行包里。她认为它的伟大此时此刻可以依靠。    
      斯特劳斯说:“遗忘把记忆一波波地带走,并不只是将之腐蚀,也不只是将之变成空无。遗忘把残剩的片断记忆创造出种种繁复的结构,使我能达到较稳定的平衡,使我能看到较清晰的模式。”赵啦啦停在这段话上面,然后一遍一遍地默读,直至会背诵。但她不知道,它,对于她,有什么用?飞机开始下降了,此刻赵啦啦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何丹会来接她的飞机。    
      赵啦啦明白,何丹应该不会想来接她,就像她不想被她接一样。但是,这是一次合作,她来接她是公事公办的礼节。赵啦啦不想显得意外,想必何丹也一样。    
      上飞机前赵啦啦没打电话。一切都是潘放安排的,他说下飞机她径直走到举着“赵啦啦”的牌子那人面前就是了。    
      机场出口没有“赵啦啦”的牌子。    
      这下好了,她跟何丹要凭彼此的直觉和敌意来寻找对方。赵啦啦突然想起,何丹看过《挥泪》,上面有她照片。这下更好了,她在明处,她在暗处。这第一回合明摆着是她赵啦啦吃亏。    
      赵啦啦看到她了。出口处那么多女人,但她一眼就知道是她,错不了。    
      她很高,可能有一米七。赵啦啦感到有压迫感。平时她并不怎么在乎比她高的女人,事实上她在工作中净遇到比她高很多的女人,现在在娱乐圈混的女孩个个高挑。但是,何丹比她高这么多,赵啦啦没想到。听说四川女人高个子不多,她却例外。    
      她算不上多漂亮,比想象的差了一截。这也让赵啦啦意外。不过,她皮肤很白很好,看上去干净清爽。    
      她留长发。头发很好,很密很浓,没有染发,黑得很光润。    
      她的大衣看上去质地很好,可能挺贵的。她的靴子样式很不错,看上去皮子很软,可能也挺贵的。她穿裙子,裙子在大衣里面,露出的那截小腿很漂亮。可以想见她有一双美腿。她是精心打扮的,但不过火。赵啦啦是牛仔裤牛仔棉衣,像个走江湖的。    
      赵啦啦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口红比她的浓。她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听过一句话:女人穿得太少口红太红,是绝望的表现。冬天无法穿得少,谁更绝望就看谁的口红?    
      她应该是三十三岁。看上去,跟她实际年龄差不多。    
      赵啦啦走到她的面前,尽可能地展开一个开朗大方的笑容:“是何丹吗?”    
      她有点吃惊,赶紧稳住神,也对她展开一个大大方方的笑容。    
      “赵啦啦!”    
      赵啦啦想,她居然没能一下子认出我来。她应该先认出我的。想来我的模样跟我书上的照片有距离。她意外的是我比她猜想的差还是好?    
      “要等行李吗?”何丹问赵啦啦。    
      “不用,我就这个包。”赵啦啦这种小个子,不是穿大衣的料,所以她的衣服全部是休闲的短打,叠在包里就行了。    
      “那咱们走吧,夏城南在外面。”    
      赵啦啦的心脏扑通一声巨响。她怎么没想到夏城南也会来接她?她该想到的,他来接老同学,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停车场没车位了,他只好守在车上了。”何丹边走边给赵啦啦解释,“好在今天飞机正点,没耽误。”    
      赵啦啦紧急思索,见到夏城南该如何表情?哈哈大笑,然后很八卦地冲上去给他一大抱,表演一个老同学多年不见?沉稳典雅的微笑,握他的手,说,你一点没变?她该如何在他的妻子面前恰如其分和他见面?不能是一般同学,何丹知道她和他以前的那段事;也不能百感交集,显出故人重逢的味道。而事实上,在半个多月前,这个人和她在车上胡乱搞了一通,然后逃走。赵啦啦的愤怒和屈辱,还是一道新鲜的伤口,神经血管都正在活泼泼地跳着。    
      赵啦啦不知道和何丹闲说着什么,就走到了候机厅的外面。台阶下停着一溜车。何丹把她领到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面前。赵啦啦在近乎痉挛的紧张中还抽空一想:上次在成都见他开的是捷达,这么快就换车啦?    
      车门开了,蹿出来一个人——天啦,赵啦啦心里大叫了一声,我有救星了!    
      居然是白梅。    
      白梅欢笑着和她拥抱,说:“算不算惊喜?算不算惊喜?”    
      赵啦啦惊喜得都要哭了。从来没觉得白梅这么亲。    
      夏城南也从车里出来了。他微笑着说:“赵啦啦,你好。”    
      赵啦啦抓住他隔着车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做无比欢快状地说:“我知道有你。未必你敢不来接我?”她眼睛是干的,但泪水已经在胸口水漫金山。她又开始闹,开始欢快,开始二百五了。这一切多么讨厌,多么让人想发疯。她为什么要来受这个刺激?她为什么就不能好端端地待在自己那个寒酸的窝里自生自灭?夏城南那孙子真是个好演员。她真想杀了他啊。    
      夏城南开车,何丹坐副驾,赵啦啦和白梅坐后座。    
      赵啦啦问白梅:“你不是在深圳吗?”    
      白梅说:“前天回成都的。那边节目弄完了,我休假了。”    
      何丹转过身来问:“吃什么?赵啦啦你能吃火锅吗?”    
      白梅说:“能吃能吃,没问题。今天吃冷锅鱼吧。”    
      何丹笑:“没问你啊。你回来这两天吃三顿火锅了。”    
      赵啦啦说:“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听说有家叫‘菜根香’的馆子,很好吃。”    
      何丹说:“那就‘菜根香’吧。那是改良川菜。南南,你看去哪家‘菜根香’?”    
      夏城南不动声色地说:“就近吧,就到南边那家。”    
    


第四部分第十六章(3)

        
      看来“菜根香”是连锁店。他肯定不会去她和他上次去的那家。不过,就“菜根香”这个名字就行了。赵啦啦就要让他难受,让他紧张,让他担心她会做点什么事出来。    
      “南南。”真是肉麻。赵啦啦心里冷笑,喊给我听的吗?    
      以前,很多年前的以前,赵啦啦有一次问他,你妈妈怎么叫你,你的昵称是什么,他温柔地说:“南南。”第二天赵啦啦给他打电话,喊他“南南”,他却翻了脸,冷冰冰地说:“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喊我,这让我很不舒服。”    
      现在赵啦啦明白了,这个“南南”还是何丹的专利。    
      赵啦啦觉得和何丹在一起工作还是满合拍的。她们拍的几个曲艺名家都很老了,有立此存照的意思。他们都不会说普通话,赵啦啦几乎听不懂。何丹给她当翻译,告诉她,这几个老人说的是成都老话,跟现在的成都话还不大一样。    
      班子全是成都方面的人,就赵啦啦一个北京的。何丹转过头和她说普通话,转过头和同事说成都话,起承转合十分流利。    
      她们在大慈寺拍。说是寺,但跟寺庙没什么关系了,是成都市博物馆,里面有个茶馆。赵啦啦其实是个闲人,更多的时间她坐在回廊下,竹制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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