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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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德誓言 作者:亮炯·朗萨-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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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身世现在只有我和你的外公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去问你外公,但我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他为自己不洁的女儿,也是为你严守着你母亲的秘密。”
    “好啊,你越编越奇了,那你告诉我吧! ”他站起来手握着腰上的刀柄在艺人身边慢慢地来回走着,仔细地观察和听艺人说着。
    听完艺人平静的叙述,多吉少爷恼怒得想一刀把这个家伙了结了,但这事在他心里已隐隐地留下了痕迹,虽然他根本就不相信,在静默了一会儿后,他问道:
    “奇怪,难道翁扎土司会不知道这事? 我母亲真有这样的胆量欺骗土司,包括我的外公? ”他阴冷地笑了,“如果我母亲真是这样,那她是一个真正勇敢的女人啊,哈哈……”
    他发出了一阵奇怪的笑声,又道,“你想说,你就是我的马夫父亲,是吗?怎么回事? 你以为你是阿格登巴? 可以编动人的故事吗? 编个这样的谎话就可以救你女儿吗? 好好,和你的女人放心地离开吧,我不会动你们的女儿,只是想看看她跳舞,跳完就让她回去,我对神佛起誓。”说完就叫随从把两个将信将疑不愿离开的艺人夫妻俩推搡着驱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多吉对泽仁昌珠说:“你看,居然有这样的笑话,我才不信呢。”
    泽仁昌珠却皱着眉,若有所思地低声说:“少爷,我担心的不是真不真,只怕这话传出去对你是极其不利的。”
    “谁会相信那些疯话? ”多吉少爷不以为然地说。
    “就怕有人信,那可就不是玩笑了。”
    “那你说怎么办? ”
    “掐断流言的根! ”泽仁昌珠悄悄比划了个杀的动作。
    多吉惊了下,忙转头看看正坐在草地上被他的人阻拦着、抹泪哭泣的益西措姆。这个贴身随从的话使多吉警觉起来,他想他一定要到年迈的外公那里去问问,但无论是真假,这个叫达瓦的卖艺人留在世上是危险的,如果他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他不就造了更大的恶业吗? 一种说不出的情感在心里涌起,但是想到如果自己真不是土司的儿子,他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呢? 恐惧很快就占据了他整个的心,泽仁昌珠说得对,绝不能让艺人一家留在世上,杀了他们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就看泽仁昌珠的了。得到主子的命令,泽仁昌珠就安排了几个人跟着益西措姆的父母去了。
    益西措姆也是知情者,她也是必死无疑的了,多吉默默地看着益西措姆,心里不断地冒出这个念头:她是我的妹妹吗? 怎样处置她? 给她无数的珠宝让她走得远远的? 不,见不到父母她是不会走的。
    益西措姆发现这个父亲说是兄长的少爷沉默地看着她,当他走近她,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站起身说:“我也可以走了吗? ”
    “不,你把舞跳完再走! ”多吉走到桌几前亲自给益西措姆斟了碗茶,益西措姆没有接,拿起热巴鼓转身走出帐外站在阳光下的草地上准备起舞,泽仁昌珠从多吉手里接过茶碗放下,多吉在赭红木的桌几前坐好,低沉地说了句:
    “开始吧! ”
    益西措姆击手鼓而舞,她秀丽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笑容,抑郁而幽怨的神情充溢在时而激越时而舒缓的手鼓舞中。益西措姆穿着白色毛呢、镶彩色氆氇边裙袍,立领粉红茧绸衬衫,两只袍袖紧紧地在腰后打个结,更映衬出她身段的窈窕,流浪卖艺的生活并没有把益西措姆细腻粉白的面庞肌肤吹晒黑,她是天生的美人坯,刚满十五岁就已经出落得十分俊俏,身段娉婷,柔美的腰姿,肩和手臂的线条优美流畅,一根系着红丝穗的乌黑长辫盘在头顶,除了这红色的丝穗飘垂在耳旁,她头上身上再没有任何饰物,却仍显那般动人娇俏。
    她可谓是天生的舞者,在舞蹈中,她除了有娴熟的技巧,婀娜窈窕的身段,她还把自己内心的情感融入鼓点和舞蹈中,更使舞姿充满了无限的魅力和动人的韵律,翻身击鼓绕圆圈、连续绕臂击鼓的技艺十分优美精湛,“咚,咚咚咚”单点旋鼓,碎点鼓,三点鼓,六点、九点鼓是她敲击鼓点的主要类型,舞步轻捷如雁飞,刚柔相济的舞姿激情抒怀,今天这场舞是她这一生中跳得最特殊的,刚开始跳时,她的心绪压抑而被动,当跳到第二组舞时,她把她满腔的幽怨和愤懑都倾注在每一个舞蹈动作的语汇中,流动的造型,流畅的脚步,沉郁冷俏的容颜,美丽的双眼含满了幽怨,她忘记了她是为谁而舞,她已满怀悲怆地全身心地投入到舞蹈中,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悲怀随着舞蹈,随着激越的鼓点变成了一种融于天宇和大地、高山的怆恻,形成一个很大的气场,扣人心弦,荡气回肠,山川也为之动容,这已经不是一个少女在为舞而舞,这出神入化的场景完全就是草原、蓝天、高山、湖泊、森林的舞蹈,是精灵之舞,是美妙绝伦与天宇共鸣的神之舞……
    益西措姆就这样用尽所有的力,倾其所有的情,无止境地舞蹈着,她泪流满面,泪水和着汗珠颗颗洒落在青青的草地上,直到她累倒在草地上,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多吉旺登也为之动容了,他从没有看到过如此感人的优美舞蹈,他能感到益西措姆的眼里只有怨愤,她是用舞蹈在向他抗争,在向苍天呐喊,和上午含笑舞蹈的她相比,此时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多吉已接受了益西措姆是自己的妹妹这一说法,他眼里涌动着泪光,他心里感慨地想在他享受荣华富贵的身边,自己原来是没有亲人的,他的亲人原来是下等人,为了自己,为了不失贵族地位,他将怎样安排她? 看着益西措姆累得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倒在地上,他一直沉默了很久,犹豫不决的他终于站起身,背着双手走出帐篷,在草地上来回慢慢地踱着步子。
    休息了一会儿,益西措姆站起来,拎起装手鼓的褡裢就准备离去,但是泽仁昌珠马上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就在这时她也看见远远草地的坡后走来一群人马。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拦住她,她还喘着气说:
    “为什么要拦我? 让我走! ”
    泽仁昌珠走过来说:“你往哪走? ”
    “跟我阿爸阿妈一起走。”
    “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不会找到他们的。”泽仁昌珠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意思? ”益西措姆的心被恐惧攫住了,她惊恐地追问,“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阿爸阿妈这时大概已经走得很远了。”
    “什么? 不可能? ”惊讶的益西措姆泪水夺眶而出,一面摇着头不相信地说着,一面向站在小帐篷右侧的少爷跑去,她扔下手鼓袋,什么也不顾地一把抓住多吉华丽的袍襟哭着质问:
    “你们把我阿爸阿妈怎样啦? 快告诉我! 他们在哪儿? 他说的是真的吗? ”
    多吉用力咬了咬嘴唇,轻轻推了下益西措姆,但益西措姆没有松手。多吉犹豫了会儿说:
    “我给你许多珠宝,你走得远远的吧,再不要到这里来,永远! ”
    “不稀罕你的东西,我只要我的阿爸阿妈,你们把他们怎么样了? 没有他们我是绝不会走的! ”
    “你必须走,不走就是死! ”多吉咆哮着吼了句,并用力推开了益西措姆的手。
    “为什么? 为……”
    “你应该知道,你父亲讲的所谓的故事不论真假都不能让它存在,因为它事关我的一切,如果是真的,那它就是土司家的丑闻,传出去就是祸害,是灾难,你懂吗? ”他抓住益西措姆的肩摇晃着说。
    “好,我们马上就走,我们再也不会到这儿来了,再也不想见到你这样狠毒的人了,我阿爸他们在哪儿? 。”
    “你不会再看到你阿爸阿妈了,我放你走,只要你发誓不说你阿爸说的那些话,实话告诉你吧,为了土司家的名声,我不得不让人把他们……”
    “杀了? ”益西措姆愤怒而痛苦地喊道,“你杀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比禽兽都不如,狼都不会咬自己的亲人,你是罗刹,是鬼! ”益西措姆再一次上前抓住多吉的衣袍,就在这时多吉恍惚听见身后远处有人马声响,他转过头一看,见一队人马向他们走来,那个骑马走在前的就是他的兄长,翁扎·阿伦杰布,这下多吉可吓坏了,他慌张而惶恐地急忙说道:
    “你快滚,滚,滚得越快越好,马上走,不然……”说着他的手握住了腰上的刀柄,又转头看了看那些过来的人。
    就在这瞬间,痛苦的益西措姆愤怒得像头狮子,她抓起地上的热巴鼓扑上前向多吉的头上砸了去,多吉的一侧脑门上被手鼓结实的硬边皮刮破了,他飞起一脚,把益西措姆踢倒在地,他摸了下已经渗出了血滴的伤口,对泽仁昌珠使了下眼色,泽仁昌珠跨上前抓住益西措姆就要把她拖走,益西措姆一面挣扎着,一面大喊着:
    “你是豺狼,魔鬼,你不配做我的阿哥,但我要让人都知道你不是土司的儿子,你是卖艺人的儿子,你是我的阿哥,阿哥,阿哥……”
    就在这时,泽仁昌珠用手捂住了益西措姆的嘴,并迅速地拔刀向她的喉部扎了去,接着又在她胸口刺了一刀,益西措姆微微张着嘴,瞪着那双还含着泪水的眼睛,无力地举了举手,就闭上了眼。
    “多吉,怎么回事? 那个女子在喊什么? 谁是她阿哥? ”阿伦杰布因为只是路过这儿,所以没下马,让其他人在一边等着,自己驱马走过来,刚才隐隐约约听见那女子在喊,看见眼前的一切,不解地皱着眉头问,他原来以为一定是多吉和他的人在强霸民女,但女子的喊话和泽仁昌珠慌张地杀死了她,使阿伦杰布大为困惑,他跳下马,对急于拖走益西措姆的泽仁昌珠指了指道:“等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体魄高大而刚健、仪表威仪的兄长几跨步走近已经死去的外乡人打扮的女子身旁,俯视了会儿,又看看地上扔着的鼓和褡裢,问:“她是那个卖艺的外乡女子,为什么这样做? ”很明显他对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十分不满的。
    “她,她……”泽仁昌珠回答不出,又看看多吉少爷。
    “她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 你说,多吉。”
    “是这样的,阿哥,”多吉很快就镇静下来,他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似的,“这个女子,热巴舞跳得真是好极了,看表演的时候,泽仁昌珠对她大为赞赏,对她也有了好感,就把她带到我这里来跳舞,没想到这女子对泽仁昌珠爱得不得了,对他搔首弄姿的,他们就在一起那样了,这下就惹麻烦了,她死活要嫁泽仁昌珠,不然她就死在他面前。泽仁昌珠怎么会要一个地位如此低下的女子,所以我正在帮他们调解,她死活都不走,说给她一笔钱,她也不干,又喊又叫的骂泽仁昌珠,还把他喊成了阿哥,他一气之下,觉得这女子太无赖了,就……阿哥你也看见了。”
    “那你怎么处理这事? 你是翁扎土司的儿子,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已经是有封地的头人了,地位又比头人高,管好你的人是你的责任,对泽仁昌珠你怎么发落? 对她的父母你怎么说? ”
    “我也没料到他会动刀,那女子确实也是太可恶了,纠缠不休。但对泽仁昌珠我还是要处罚的,阿哥你放心,我一定……”
    “那么她的父母那里我们一起去解释吧,准备好珠宝和银两,等我回来就一起……”
    “啊? 不,不用烦劳阿哥了,我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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