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 第92节

刘庄的表情竟然异乎寻常的冷静，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皇后，而是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人一样。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冷漠得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他的冷漠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可以掉到冰窖里！接着，只听他冷冷道：“您不觉得现在再提母子之情太迟了吗？当初如果您还顾念母子之情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会落到眼前这种的地步？当初您坚决不肯接受李晴，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吗？其实当初李晴入宫完全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不错，我当初的确很迷恋她，她的身上也有很多缺点，太后她老人家能看出来，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呢？但是您的反对却让我更加离不开她！当您用那些恶毒的话来辱骂她的时候，就已经让我心中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我知道您有很多看不惯她的地方，但她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充实**的女人！而给她夫人的地位，只不过是为了补偿您对她的污辱！要是您那个时候用博大的胸怀接受了她，后来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可惜，您却选择和她处处计较！您永远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而您想要的，就是无上的地位，甚至不惜为了得到皇后之位而抛弃了亲情，也包括作为您的儿子。为了皇后的地位，你什么事情都肯干，甚至不惜违背我的意愿，把毫不相干的婉儿也送到宫里来，你想过她的感受吗？又想过我的感受吗？当然，你不会考虑的，因为对您来说，荣华富贵就足够了！这就是您口中所说的母子之情吗？”

“现在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反过来指责我是吗？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改变我是你母亲的事实不是吗？难道你不认为这样的指责对我太不公平！在我的眼里，你还是当时离开我的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我不认为你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错，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是因为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不干净！我希望能找到一个配得上你的女人！而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你！你作为太子，怎么能怀疑母后对你的心意？你觉得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比母子之情更能打动所有人的心吗？”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后退了一步，瞪着刘庄。

“为我好？你只不过是在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了！很多事情我不肯说，不是因为我没有看见，而是我感念您是我的母亲，所以才不肯追究下去！现在，您竟然再度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要把方雨晴带离东宫？我说过了，如果我还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太子，那我依然会用给她无上的地位，用来表示对您的反抗。可现在我已经不是那么幼稚的人。我爱她，把太子妃金印交给她，却只是给她女官的位置，这已经表明了我的心意！我爱她，不在乎她会是什么人！可是，您做了什么？想要把她送去和亲？这就是您爱我的方式吗？还是三年前发生的那一切本来就不是个意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方雨晴，就是您心虚的表现？您不觉得继续这样下去真的您就真的没有救了吗？到时候您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儿子，还有所有的亲情，这也是您想要的吗？”刘庄突然挡在了我的前面，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些话。

皇后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为了她？为了她？您竟然要把她推上太子妃之位？你是不是疯了？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甚至……”

这样的场面还要持续下去吗？我之前已经说过我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宫里的，可是刘庄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再度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到底该怎么办？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刘庄和皇后的矛盾会越积越深，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而起，难道不应该由我结束吗？想到这里，我打定了主意准备上前。不过，显然有人抢先一步，是婉儿！

婉儿直直地跪在皇后的面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大礼后道：“皇后娘娘，事情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请您不要再跟太子再争下去了！太子这么做，固然有他不愿意向皇后娘娘解释的道理，可不能不说，雨晴的的确确是个很好的丫头，人品无可挑剔，对太子也是一片忠诚。从入宫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待在我的身边，她的人品我可以保证。皇后娘娘对太子的一片心意，婉儿都看在心里。您会生气，是因为害怕太子会耽于儿女情长而忘了祖宗大业，但是从雨晴入宫到现在，太子一直都在兢兢业业帮助皇上处理朝中的事情，所以您也不用太过担心。都说母子连心，皇后娘娘禀性善良，这一点儿人人皆子，忍痛把雨晴送去和亲，必然也是无奈之下才做出的选择。而太子喜欢雨晴，在情急之下会顶撞您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还请您先收回成命！”

皇后默默地看着婉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婉儿转过身来直直地跪在刘庄的面前，这下刘庄可真的站不住了，忙把她拉了起来：“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婉儿苦笑道：“古训有言，夫为妻纲。虽然婉儿不敢托大，但好歹还算是和太子拜过堂的女人。入宫时，婉儿的确有很多顾虑，不过婉儿入宫，从来都不觉得勉强，因为婉儿在很早的时候，心里就只有太子一个人了。所以……太子请不要误会皇后娘娘的意思。入宫，也是婉儿的意思。从入宫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把太子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矛盾看得清清楚楚，太子的心里，对皇后娘娘有太多的误会，时间久了，自然积怨越深。今天皇后娘娘会这么失态，完全是因为太爱护太子的缘故，还请太子不要太伤皇后娘娘的心！”

第三卷　各显神通　第七十八章　谁是得利者？

事情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来没有想过婉儿会慷慨激昂地说出一番话。她说出来的话已经完完全全打动我的心。而且一场本来已经变得无法收场的矛盾很有可能因此而烟消云散。我看得见刘庄脸上有些痛苦、有些惊喜，那些都是在看着婉儿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我还看得出来婉儿几分无奈，几分楚楚可怜。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除了那个一向不肯安分的马思妍，但她显然明白情势突然急转直下，而眼下所有的状况都对她不利，如果她再冒然开口的话，说不定她可能会失去所有的一切。所以她很聪明地后退了几步，似乎想要退出众人的视线。

我忙扶起了小月，淡定地站在他们面前。其实现在说什么话都可能是多余的，但是如果什么话都不说的话，这样的场面可能依然无法结束，我低声叹道：“如果说皇后和太子的矛盾真的是因为而起，我愿意赎回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只是……对皇后娘娘而言，晴夫人已经成了永远翻不过去的那一页。但是请您相信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也请您相信我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夫人或者是太子的事情。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迟早都会回到我的那个世界里去。太子和皇后娘娘真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这样的而伤心，更不能因为过去曾经犯下的错误而葬送了眼前所有的美好。皇后娘娘是最明事理的人不是吗？就像夫人说的一样，肯定是出于关心太子才会如此冲动。所以……还请二位不要就这件事情继续再纠缠下去。再给奴婢一点点时间，不久之后，或许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您说可以吗？”

“是啊！皇后娘娘，雨晴还是暂时留在东宫吧，我保证她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更不会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无论如何都要请您相信我。”婉儿柔柔地说出这番话。只不过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却把眼睛转向了刘庄，柔柔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绵绵情意。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眉目传情吧？

皇后虽然还有些不甘心，可婉儿已经给她准备了一个足够有面子的台阶下，作为皇后，她不可能再继续追踪下去。只是叹息着看了我两眼，随后离开了。婉儿和我总算松了口气，一场风波就这样化于无形了？所有的一切到这里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吗？

刘庄有些苦恼地看着我，“真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她也能找到机会。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禀告过父皇……不过，谢谢你，婉儿！从你入宫到现在，我知道你有很多委屈，这么多年，我真的欠你太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婉儿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容，笑得那么云淡风轻，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只要陪在太子的身边，就已经是婉儿最大的福气。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辜负了太子对我的信任，好好的一个东宫，却弄得乌烟瘴气，如果我早点处理好所有的问题，太子怎么可能还用问眼前这么多问题发愁呢？”

说完，婉儿把目光转向了我。我看不清她目光里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应该是有几分欣慰吧？我知道，不管之前刘庄是怎么看待婉儿的，但是到现在，婉儿在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扭转了之前的现象。这对婉儿来说，或许已经是人生的新起点。

“太子真的打算随随便便挑个人送去和亲吗？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慢慢地转向刘庄，有些艰难地想要说出自己的打算。其实对我来说借这个机会逃离皇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我的命运已经成了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四处乱飘，那去边塞或许也能改变一下自己的人生。

“那和你没有关系。你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替我管理好东宫的一切！”刘庄不容中用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离开了，不过临走之前他还不忘狠狠瞪了马思妍几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严肃的话，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已经足够逃马思妍心惊胆颤了，毕竟从入宫到现在为止，容貌出众的马思妍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显然刘庄还给马思妍留下了足够的面子！但所有棘手的问题仍然是丢给了我们是吗？为什么他没有给出什么结论呢？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没看出来，这里时时处处都布满了危机吗？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既然这一次没找准机会，下次肯定会随随便便找个借口除掉我的！

“能保护你的，除了你自己之外，只有太子殿下！”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林小月拍了拍惊魂未定的我的肩膀，叹息道：“真是没想到，这么一场巨大的风波竟然被夫人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看来她远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就在这一次冲突中，她是唯一一个受益者。只不过，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可是那位马良人，我看就真的麻烦了。虽然太子没有追究她的过错，但只要夫人在太子的心中有了地位，那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会让太子感觉她是另有企图。所以，我想她一定会愤起反击的。”

“反击？什么反击？”我不解地望着林小月，“你是说她还不打算善罢甘休吗？可是现在她还能做什么文章？晴夫人死亡的真相已经真相大白，而且婉儿也解开了太子的心结，还有什么问题能再让她大做文章呢？”

“可是你别忘了。这件事情只是到这里而已，太子说过了，他还会继续追究晴夫人的事情。而现在太子妃的金印还在你的手里，你觉得，她们可能会善罢甘休吗？”林小月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第三卷　各显神通　第七十九章　坦诚相待

“你说的‘他们’都指的是哪些人？仅仅只是马思妍和那些良人，还是包括婉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