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_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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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_正文- 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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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信长才会在这样的夜里打头阵!当我想到这点,突然发现我必须领先其他人更早一步到达这里。」  

「啊!那个、那个人到底是谁?」  

秀吉发狂似的叫道:  

「我们必须驱散敌人才行,大家赶快前进啊!快点,前面正是前田又左和佐佐成政哪!」  

士兵们「是」地回答之后,立即勇猛的朝着北国街道冲了过去。  

对于前田和佐佐机敏的行动,信长并未加以斥责……不过,由此他也发现自己手下的大将们彼此都不愿输给对方……  

这么一来,如果朝仓势认为信长不会在这样的深夜里由背后追击,那么结果可就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这时风、雨都停了,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久已不见的白云。在这种晴朗的气候下,到底对何者有利呢?追逐者或是被追逐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凄凉的腥风已在此时吹起  

追击战  

同是作战,追击者与被追击者的心理却有天壤之别。  

不对,对被追者的意识而言,却必须承受双重的心理压力。除了一心想要逃到安全地点之外,还必须随时警戒在背后追赶的敌人,所以谁他们的劳心程度远远超过了追击者。  

天色将明之际,朝仓义景终于进入了柳濑城,并且立即召开重臣会议。  

因为朝仓义景早已料到信长必定会从后追击,因而才毅然舍弃田神山,并且放火烧毁本阵。  

「——现在根本没有放火的必要啊!」  

虽然老臣山崎吉家极力劝阻,义景却听而不闻:  

「无论如何,总不能将我们一手建造起来的城寨平白留给敌人利用吧!而且,即使他们看到火光而知道我们已经撤退,也必须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武装完毕,到了那时天都已经亮了呢!而那时我们早已到达柳濑了啊!所以这个中途堡不如放火烧毁,以免为敌人利用。」  

事实上,义景之所以决定撤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认为一旦退到柳濑,就可以和敌人进行持久战。  

然而信长却对此有他独特的见解,而且曾经仔细的观擦过田神山的地形。  

对织田势而言,城寨起火即意味着朝仓势已经撤退,结果反而使得士气大振,兵士们纷纷全神贯注的搜寻此次进击的目标。  

发觉到这一点之后,义景立即在半途兵分两路,派遣一部分杂兵将敌人引到中河内口,自己则带领本队经刀根口抵达柳濑。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种兵分两路的作战方式并未导致信长判断错误。  

打从一开始,信长就算准义景一定会从刀根口到达柳濑,然后再退至敦贺表。由种种事实看来,义景的行动果然完全符合它的判断。  

因此,尽管已经已经丧失了大半军力,却仍摆脱不了织田势的追击。这个事实使他非常惶恐,因而一抵达柳濑即立刻召开军事会议。  

「这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啊!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在义景的催促之下,首先开口的是山崎吉家:  

「我认为诧美越后先生这次的行动太过轻率了。」  

「吉家!」义景出声制止了他:「我并没有要你评价这次行动的对与错,而是问你以后的作战方法啊!」  

「没错,我现在要说的,正是作战方法啊!」  

炫目的阳光从被暴风吹走一半的屋顶上直射下来,使得四周的景象更显得荒凉。  

「当初你决定出阵时,即不肯听从我的谏言,又不肯驻扎在敦贺表……结果导致今天这种局面。织田势似乎决心对我方穷追不舍,而柳濑也可能支撑不了多久,因此我劝殿下还是尽快带兵回到敦贺表,做好进击的准备吧!……否则这块地就要被踏平了呀!与信长公作战,除了争取时间之外,别无其他良策!事到如今,希望你能采纳我的意见。」  

义景沉默不语,只是不时地望向诧美越后守。  

「越后,你有何看法?」  

「这个……」诧美越后屈膝向前,慢慢的由怀中取出一张纸来:「这是今日我在感慨之中所作的诗赋。」  

「现在、现在……哪是吟诗作赋的时候啊!」  

「你说得没错!但我们是继承祖先而来的大国,负有传承的责任,因此宁愿轰轰烈烈一战,也绝对不能屈节辱志。对我来说,遭受他国追讨是我毕生的耻辱!……所以我才留下一首诗,万一不幸战死沙场,希望你能把它带回故乡,交给我的家人。」  

「这么说来,你决定留在此地与敌人对抗喽?」  

「是的,殿下明察……为了让殿下平安的返回故乡,也只好如此了……希望你能答应!」  

「嗯,好吧!既然是你诀别的诗作,不妨念出来听听吧!」  

「是!请你仔细听着。」诧美越后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朗声诵道:  

 千悲万恨涌心头,  

 谁计今夜赴黄泉。  

 遥望故乡泪满面,  

 陈尸沙场义感天。  

举座鸦雀无声。  

越后不仅决心拼死帮助义景尽快返回越后,而且劝诫他一旦回到故乡之后,万万不可再流泪了。  

「你呢?扫部助!说说你的意见吧!」  

被义景问及的朝仓扫部助,非常锐利的看他一眼。  

「这次的出阵全都由于殿下的独断,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种后果。」  

「难道你是在责备我?」  

「不敢!但是此时所要争取的是时间,到底你要采纳谁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死在他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所以你还是赶快回国吧!这样才能稍稍弥补我们的遗憾啊!」  

「……」  

「殿下,难道你还在犹豫不决吗?这是决定朝仓家命运的关键时刻啊!……你必须尽快做好决定,否则不仅你自己会感到后悔,连你的后代子孙也会蒙羞啊!」  

「主公!」  

这时山崎吉家也屈膝劝道:  

「我们这些老臣们的看法完全一致。如今武田信玄公是不可能来到近江路了,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此次的出阵确实过于轻率。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臣等只希望殿下速速回国,不要让我们死得毫无代价啊!」  

「嗯!这么说来,你们都认为我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武田家的缘故?」  

「臣等不是这个意思……事情所以演变成今日的局面,完全是由于我们的思虑不够周延,和武田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更何况,如今信玄公也不可能再上洛了。」  

「好,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把这里交给你们,自己先行撤退了。」  

「那么我们黄泉之路再见吧!希望你好好珍重。」  

听到这里,义景忍不住潸然泪下。  

就在这时,传令又来报告:  

「敌人距离我们只有七、八丁远,此刻我军正在那一片泥泞的树林之中,与他们展开一场苦战哩!」  

诧美越后守看了山崎吉家一眼,说道:  

「那么我这就出阵与信长公一战!」  

「再见了,殿下!」  

两人在义景面前如风般的消失了,接着扫部助也继续跟进了  

朝仓败走  

信长望着这片被浊流夹带的红土给弄得满目疮痍的山容,不禁蹙紧了双眉。  

另一方面,义景终于在众人的敦促之下离开柳濑了。为了让义景平安离开,山崎、诧美两位大将及朝仓扫部助的部队纷纷来到山道前,阻止织田军的前进。  

(到底他们必须争取多少时间,才会停止抵抗呢?)  

「片刻之间……」  

信长在口中喃喃念到,一边用手指计算着义景逃亡的速度。  

「顶多只能走一里半到二里吧!」  

大岳到敦贺之间约有十一里……那么要想要由此平安的抵达敦贺,最快也要明天早上。  

因此,织田军必须不断的朝对方进击,绝对不能松懈下来。一旦追击攻势越猛烈,朝仓势就越容易在这连绵不断的山脉中失去联络,自然势力也就顿时烟消云散。  

如此一来,织田军就可以在浅井长政父子尚未接到朝仓势惨败的消息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攻打小谷城了……这就是信长绞尽脑汁所想出来的各个击破的策略。  

「哦,现在在山谷中打仗的是谁啊?」信长对站在一旁望着山坡的森长可问道。  

「是木下秀吉先生的部队。」  

「哦,是猴子啊!他表现得不错!」  

「是啊!他带着最引以为傲的侍卫们,追得朝仓扫部助和诧美越后的手下无处可逃。」  

「那个呢?那个在山坡作战的又是谁呢?」  

「那个啊,是前田利家和佐佐成政先生。」  

「他们的对手是山崎吉家,对吧?」  

「正是!其实越前也有许多相当优秀的武将,只是……哎,真是可惜。」  

「哈哈哈!弱将手下也会有勇兵啊!」  

「是的。看来他们似乎决心拼死一战,真是可悲啊!」  

「你倒是很有见地嘛,长可!怎么样?依你看,义景大约何时可以逃到敦贺?」  

「我认为应该是在明天早上。」  

「明天?就是十四日喽?」  

「是的。这一天正好接近满月,不论日战或夜战都非常合适。看来,真是天助我也!」  

「哈哈哈……这是正义之战啊!当然老天不会帮助那扰乱天下安定的朝仓义景喽!哎呀,你看!那边跑过来的年轻人是谁啊?」  

「他的腰间帮了三个人头呢!」  

「他看来真像个怪物!全身沾满了血和泥,连脸都看不清楚了。长可,你去问问他的姓名吧!」  

「遵命!」  

森长可慢慢的由马上下来,朝那名身绑大枪、正爬上山道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来者何人?快报上名来!」  

「是!」  

知道信长就在前面之后,年轻人急忙屈膝在地:「很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是一名相当勇猛的武者,但是看来职位似乎很低嘛!你到底叫什么?」  

「是!我叫金松又四郎。」  

「那些头呢?」  

「是我在刀根山所取得的。那时候我嫌麻烦,所以并未问他们的名字。」  

「你说你叫金松,是吗?」  

「金松又四郎啊!」  

「是的,大将!因为我不知道你就在前面……」  

「现在这种时候,你也不需太过拘礼。」  

「是!」  

「我满欣赏你问也不问就杀了对方的个性哦!」  

「哦……这倒令我感到意外,但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褒奖。」  

「不过,你的脾气似乎非常急躁!」  

「是的,大家都这么说。」  

「哦……大家都这么说吗?好,你把这个拿去穿在脚上吧!」  

信长脱下穿在脚上的草鞋交给长可。  

「啊!这不是大将的鞋吗?你要送给我金松啊?」  

「笨蛋!这不是大将的鞋,而是那些徒步者的草鞋!不过,在某些时候,它可是最好用的哦!所以我年轻的时候,常常在腰间绑上亮、三只草鞋,就这么上战场去!我看你赤裸着双脚,这样是不适合长途跋涉的呀!你看!你的脚已经又红又肿,何况你又是那么性急的人,还是赶快穿上鞋子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好了,长可,我们出发吧!」  

「是!」  

「看来敌人的防线已经崩溃了,我们一鼓作气朝敦贺表攻去吧!」  

说到这里,信长早已骑着他最自豪的骏马往前冲去,根本忘了还在一旁感激地涕泗纵横的金松又四郎的存在。  

「看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越前无人不知的山崎吉家的儿子已经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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