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作者:安妮·赖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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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访吸血鬼作者:安妮·赖斯-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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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着圣地亚哥、西莱斯特,还有别的那些毁掉克劳迪娅的吸血鬼。实际上,莱斯特只
引起我某些我并不想向任何人披露的情感,是我希望能忘却的情感,尽管克劳迪娅死了。
仇恨并不是其中之一。
    “但是当我从阿尔芒那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好像一直保护着我的面纱变得稀
薄亦透明了,尽管它依然悬挂在我和情感世界之问。透过它,我看见了莱斯特,而且发
觉我想再次见到他。这种想法一直刺激着我,于是我们回到了新奥尔良。
    “那是今年的暮春。当我一从火车站上出来,我就知道我真的到家了。那儿的空气
芳香沁人,有种特别的味道。走在温暖平坦的街道上,经过那些熟悉的老橡树,倾听着
夜晚此起彼伏、回响不绝的生动的声音,我感觉到一种特殊的轻松惬意。
    “当然,新奥尔良变化很大,但是我并不伤叹那些改变。我很感谢那些看起来依然
如故的景物。我还能在小城的花园区,我那个年代的圣玛丽区,发现一幢往昔岁月里的
华美大厦。那极其安静的砖铺街道,令披着月光、徜徉在它那些木兰树下的我,又漫步
在旧时的甜蜜和祥和之中。不光是在黑暗、狭窄的旧方角街上是如此,就是在普都拉的
废墟里也一样。那儿有忍冬花和玫瑰,隐约可见星光下科林斯①式的门柱;大门外是梦
幻般的街,和其他的华美大厦……那是一个优雅华贵的城堡。 ①科林斯为古希腊著名奴隶制城邦,科林斯式尤指带有叶形装饰的钟状柱顶建筑物。 “在皇家大道,我带着阿尔芒经过行行色色的旅行者和古玩店,以及时髦餐馆灯火
通明的入口。我很惊异地发现,镇上那所曾经是莱斯特、我和克劳迪娅的家,表面新抹
的灰泥和内部屡次的修缮并没有改变它太多的外观,那两扇落地长窗依然开在下面商店
上方的小阳台上。在蜡烛柔和的光亮下,找可以看见战前日子里人们熟悉的那种雅致的
墙纸。我强烈地感觉到莱斯特在那儿,更强烈地感觉到他,而不是克劳迪娅。而且我确
信,尽管他并不在这座房子附近,但是我可以在新奥尔良找到他。
    “我还感觉到别的一些什么。在阿尔芒继续他的旅行之后,一种悲伤席卷而来。但
是这种悲伤并不疼痛,也不激烈,只是某种丰富,而几乎是甜蜜的东西,就像我通过铁
门看见的古老花园里丛丛茉莉和玫瑰,闻到它们的香味。而且这种悲伤给我一种细微的
满足感,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那样一种情境之中。这种情绪使我盘桓在这座城市里,
而在我离开的那晚,它也没有真的离我而去。
    “现在我有时候会想,这种悲伤从何而来,它在我内心深处可能还可以引发比它本
身更强烈的某些东西。但我已经跳到故事前面去了。
    “因为那之后不久,我在新奥尔良看见了一个吸血鬼。一个面色光滑苍白的年轻人,
在黎明前的几小时里独自一人走在圣查尔斯大街宽阔的人行道上。而我立刻确定,如果
莱斯特住在这儿,那个吸血鬼也许会知道他,而且还可能把我带到他那儿去。当然,那
个吸血鬼没有看见我。我早已经学会在大城市里发现我的同类而不让他们有机会看见我
了。阿尔芒,在他对伦敦和罗马的吸血鬼进行的短暂拜访中得知,那场吸血鬼剧院的大
火已众所周知,而且我们两个都被认为是被驱逐的无家可归者。如果为了这个再起争端,
对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况且我一直躲避着他们直到今天。但是我开始盯上这个新奥尔
良的吸血鬼,跟踪他,尽管他常常只是把我带到剧院或是其他我不感兴趣的消遣场所。
但是有一天晚上,事情最终起了变化。
    “那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夜晚,当我刚在圣查尔斯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要去
什么地方。他不只是走得很快,而且看起来有些垂头丧气。而当他最后从圣查尔斯街转
上一条突然变得黑暗、破陋的狭窄小巷时,我确定他正在走向某个让我感兴趣的地方。
    “但是他走进一个小小的木制越层公寓一侧,在那儿杀了一个女人。他下手很快,
没有一丝快乐的痕迹。他吸完血之后,把她的孩子从小床上抱起来,轻轻地包裹在一条
蓝色羊毛毯中,又走到了街道上。
    “只过了两个街区,他便停在一个藤蔓覆盖、围着一个杂草丛生的大庭院的铁篱笆
前。我可以看见树后的老房子,黑沉沉的,油漆褪了色,阳台上装饰用的铁栏杆已布满
了桔红色的铁锈。那看起来像是一幢不祥的房子,周围纠缠簇拥着无数小木屋。高大空
洞的窗户面对着的一定是纷乱杂陈的低矮屋顶、街角的杂货店,还有相邻的小酒吧。但
是那宽阔黑暗的空地多少将房子和这些东西隔离了开来。我不得不沿着篱笆走了好几步,
才看见一线微弱的灯光从底下的一扇窗里透过浓密的树枝照射出来。那个吸血鬼已经进
了大门,我可以听见那孩子的哭泣,然后又没声了。我跟着他,轻而易举地翻过老篱笆,
跳入花园中,轻手轻脚地走上长长的前廊。
    “我爬到一扇落地长窗面前时,看见一副令人吃惊的景象。因为在这无风夜晚的燥
热之中,那破败变形的阳台,恐怕是唯一的、人或吸血鬼能忍受那酷热的地方。尽管如
此,客厅的壁炉里升着火,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年轻的吸血鬼坐在火炉边,和坐在它
近前的另一个吸血鬼说着话。他穿着拖鞋的脚正放在火热的壁炉架上,颤抖的手指一遍
一遍地拽着破旧的蓝睡衣的翻领。尽管有一截破的电线从天花板上石灰的玫瑰花环中耷
拉下来,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散发出幽暗的光衬着火光。油灯放在附近的桌上,靠着那
个哭泣的婴儿。
    “我的眼睛睁大了,端详着这个佝偻着背、正在发抖的吸血鬼。他浓密的金发垂落
下来,松松的波浪遮住了脸。我想拂去窗玻璃上的灰尘,它们使我拿不准自己的猜测。
‘你们都别来烦我!’他现在用一种尖细的高声哀号着。
    “‘你别想让我跟你在一起!’那个瘦长的年轻吸血鬼尖刻地说道。他交叉着双腿
坐着,双臂叠放在窄小的胸前,双目轻蔑地扫过那灰尘遍布、空荡荡的房问。‘啊,
嘘,’他对那发出一声惊哭的孩子喊道,‘别叫,别叫!’
    “‘柴火,柴火。’金发吸血鬼虚弱地说道,让另一个吸血鬼从椅子边给他递燃料。
我清楚地、准确无误地看清了莱斯特的轮廓,那光滑的皮肤上现在已全无老伤疤哪怕是
最微弱的一丝痕迹。
    “‘要是你愿意出去的话,’另一个吸血鬼一边怒气冲冲地说着,一边把木块掷入
火中。‘要是你愿意抓点什么东西,而不是这些可恶的动物……’他满脸厌弃地看了看
周围。我于是看见,在阴影中,有几只猫的毛茸茸小身体,乱七八糟地躺在尘土中。这
是最不寻常的事,因为一个吸血鬼比任何动物都更不能忍受待在靠近堆放他那些死去的
受害者残骸的地方。‘你知道现在是夏天吗?’年轻人问道。莱斯特只是搓搓手。婴儿
的号哭渐渐弱下去,然而年轻的吸血鬼接着说:‘来吧,吸了它,这样你就会暖和了。’
    “‘你本可以给我带点别的什么东西!’莱斯特痛苦地说。当他看着那孩子时,我
看见他的双眼眯起,斜睨着冒烟的油灯里昏暗的光。认出这双眼睛和深深的金发波浪阴
影下那种表情的刹那,我感到一阵震惊;而当我听见那种哀恸的声音,看见那佝偻着的
颤抖的背,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开始使劲敲打起窗玻璃。年轻的吸血鬼立刻站起身,做
了一个强硬邪恶的表情,但我只是示意他把窗销打开。莱斯特揪着睡衣的领口,从椅子
上站起来。
    “‘是路易!路易!’他喊道。‘让他进来。’他狂乱地打着手势,像个病人,想
让年轻的‘护士’遵照他的要求。
    “窗户一打开,我就闻见屋子里的恶臭,感到令人汗流浃背的燥热。腐烂的动物尸
体上群集蠕动的虫刺激着我的感官,使我顾不上自己,也不管莱斯特几乎绝望的请求而
后退着。在远远的角落里放着他睡觉的棺材,清漆已从木头上剥落下来,有一半用一大
堆发黄的报纸覆盖着。屋子的四角都堆放着骨头,啃得很干净,除了一些细簇的毛。但
是莱斯特已经把他干瘪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把我拉向了他,拉向了屋里的热力。我可
以看见他的双眼里噙满了泪,而且只是当他的嘴角延展出一个近乎痛苦绝望的幸福微笑
时,我才能看出旧伤的痕迹。多么令人难堪和痛苦啊,这个面孔光滑闪亮的不死者,弓
着背,慌乱地叫着,像一个老太婆。
    “‘是的,莱斯特,’我轻声地说道,‘我来看你。’我轻轻而缓慢地推开他的手,
走向那个婴儿。现在婴儿正声嘶力竭地哭着,因为恐惧,也因为饥饿。当我抱起他,松
开盖被时,他安静了一点点,而后我轻轻拍着他,摇着。莱斯特现在用一种急促而浑浊
不清、我听不明白的话语和我低语着,眼泪从他的脸上潸潸而下。年轻的吸血鬼站在开
着的窗边,脸上一副厌恶的表情,一只手放在窗栓上,好像准备随时拴紧窗户一样。
    “‘那么你就是路易,’年轻的吸血鬼说道。这话似乎增加了莱斯特无法表述的激
动和兴奋。他用睡衣胡乱地擦着他的眼泪。
    “一只苍蝇停在了婴儿的前额上,我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把它捏死在两个手指之
间.扔到地板上。孩子不再哭了,仰面看着我,一双蓝得出奇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睛。
他圆圆的脸因为热而闪着光,绽开的双唇露出一个微笑,一种像火焰一样渐渐明亮的微
笑。我从未将死亡带给过一个如此年轻,如此无辜的生命,而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我抱着这孩子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奇怪的痛楚,甚至比那在皇家大街上占据我的感情
还要强烈。我轻柔地摇晃着这孩子,把年轻吸血鬼的椅子拉到火边坐了下来。
    “‘别多说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对莱斯特说。他满是感激地坐进椅子,伸
出双手要触摸我大衣的领子。
    “‘可我是多么高兴见到你啊,’泪光中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一直梦见你来……
来……’他说着,而后面孔痛苦地扭曲着,好像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苦痛,于是一霎
那间,那些细密的伤痕又一次显现出来。他目光游移,手捂住耳朵,好像要罩住耳朵以
防自己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我不想……’他开始说,而后又摇头,双眼大睁且遍布
云翳。他尽力想让眼神凝聚。‘我并不想让他们那样做,路易……我是说圣地亚哥……
那一个,你知道,他没有告诉我他们打算做什么。’
    “‘一切都过去了,莱斯特,’我说。
    “‘是的,是的!’他用力地点着头,‘过去了,她不会永远……为什么,路易,
你知道……’他又摇摇头,声音里好像又多了些力量,由于他的努力又多了一点共鸣。
‘她从不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路易。’他用拳头捶着他下陷的胸膛,轻柔地再次说了
一遍‘我们’。
    “从那以后,她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好像只是某种不合逻辑的,难以置信的
梦。这个梦对我而言太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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