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鸟 2006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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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鸟 2006年第12期-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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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子煲上,等着牛德望回来。牛德望的老母亲说:不用自己煺毛了,那么费事,花两元钱人家就包煺毛。
  牛德望老婆说:“那不一样,机器煺毛容易把鸭皮打烂,德望是最喜欢吃鸭皮的。”
  牛德望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对朋友说,我是贱命,不喜欢吃鱼翅,就喜欢吃老鸭,但是外面的大酒店要么根本就没有老鸭汤,要么煲出来根本就不是那个味。朋友说:要说做老婆,嫂子真不错。项茹梅做情人或许还行,但是如果做老婆,我不知道伯父伯母能不能接受,你儿子和女儿能不能接受,你自己时间长了能不能接受。
  牛德望每个星期天回去,走的时候总是要闹不愉快,回来又要赔礼几个小时,闹得牛德望烦死了。现在倒好,每次回去项茹梅都要电话跟踪。牛德望是生意人,手机不能关,有一次项茹梅竟然在一天之内打了他二十次手机,终于,那天晚上牛德望没有回到他为项茹梅买的那栋别墅,并且坚决不接她的电话。
  项茹梅终于还是后悔了。项茹梅将欧阳健约到咖啡屋,把一包东西交给他。是几张存折,说这是她的私房钱,留给女儿的,名字是女儿的,密码是女儿出生的年月日。欧阳健问什么意思。项茹梅说:“放在你这里存着,放你这里我放心,将来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这钱你替我交给女儿。”
  “我不要。”欧阳健说,“你还是自己直接交给女儿吧。”
  “她不是还小嘛。”项茹梅说,“如果我现在把这么多钱给她,她就不会上进了。”
  欧阳健想想也是,只好答应暂时代为保管。
  安排好“善后”之后,项茹梅跟牛德望摊牌:要么跟老婆离婚,我们正式结婚;要么分手,我项茹梅绝不会当“二奶”。
  牛德望哄了几天,也烦了,最后同意分手,别墅给项茹梅,另外再给一百万。
  “没门!”项茹梅说,“这些年老娘帮你偷的税也不止这么点钱!”
  牛德望没想到项茹梅说出这样的话,真想找黑社会把她杀了,但项茹梅早有准备,她已经写了几份遗嘱分别放在几个朋友那里,包括交给欧阳健的那些存折里面也有。牛德望没办法,把柄捏在项茹梅手中,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万元现金和一套别墅的代价彻底分手。

  13

  和牛德望分手之后,项茹梅的“中心工作”转移到与欧阳健复婚的问题上来,三天两头打电话找欧阳健,理由还是商量女儿的事。其实女儿住校,没什么可商量的,项茹梅就是想见见欧阳健,哪怕是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看看他坐在那里静静地喝咖啡的样子,项茹梅都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生机。项茹梅甚至告诉欧阳健一个秘密:她本来是可以下放到重庆郊区的,就是为了跟随欧阳健才坚决要求到大巴山区的,并且每一次分组的时候,她都偷偷地站到欧阳健这一边。欧阳健听后似乎感动了一下,但仍然表示复婚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项茹梅问。
  “我现在已经有老婆了。”欧阳健说,“你可以不对我负责,但我不能对林俐不负责。”
  项茹梅找到倪和平和王蜀,说现在她对欧阳健的思念比当年在大巴山区还要强烈。倪和平表示无能为力,说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喝。王蜀甚至说:“如果谁都可以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么,这个世界不是乱套了吗?维持社会平衡的不光是法律和制度,更多的是依靠伦理和道德。”
  项茹梅又打出女儿这张牌。但是欧阳健态度坚决,明确表示:我要对女儿负责,也要对林俐肚子里面的孩子负责,手心手背都是肉。
  项茹梅绝望了,提出让欧阳健把钱还给她。
  “什么钱?”欧阳健问。
  “我存放在你那里的钱。”项茹梅说。
  “你存放在我这里的什么钱?”欧阳健问。
  “准备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留给女儿的钱。”项茹梅说。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会对女儿负责的。”欧阳健说,“有钱没钱我都要负责。但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存了什么钱在我这里。没有,绝对没有。”
  “你说什么?”项茹梅问。
  项茹梅找到倪和平,找到王蜀,找到他们在深圳、珠海、广州、香港的那些插队的知青战友,请他们评理,但是欧阳健一口咬定没有这笔钱。他们的这些朋友当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背后都异口同声地说:欧阳健绝对不是这种人,肯定是项茹梅自己疯了。

  14

  项茹梅绝望了,不是对欧阳健绝望,而是对自己绝望。她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朋友和亲人的信任,包括女儿对她的信任。女儿承认父亲有怯弱的一面,但是她绝对不相信父亲欧阳健是那种辜负母亲的信任而把委托保管的钱财占为己有的人。
  项茹梅几乎疯了。事实上,当周围的人都认为一个人是疯子的时候,这个人就等于是疯子了,管他实际上到底是不是疯子。
  项茹梅疯狂地找男朋友,尽找靓仔。这些靓仔虽然靓的程度和靓的侧重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投资专家或投资顾问。这个让项茹梅投资股票,那个让项茹梅投资期货,还有的鼓动项茹梅投资墓穴。不管投资是不是成功,这些靓仔对项茹梅都表现出高度的欣赏。其中有一个投资顾问对项茹梅说,他最讨厌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一点深度都没有,如果项茹梅愿意,他宁可一辈子守在项茹梅的身边。最后,这个靓仔在多次测量了项茹梅的实际深度之后,拿了项茹梅的三百万元替她炒股票去了。
  项茹梅虽然“疯了”,但大事不糊涂,证券公司的股东代码是项茹梅自己拿身份证去办的,并且做了特别说明,任何提取现金和转账行为都必须她本人持身份证才能办理。这些工作做完之后,她就放心大胆地把股东代码和交易密码交给了那个知道她深浅的靓仔操作。几个月之后,项茹梅感觉靓仔对她的热情有所减弱,于是准备收回操作权,偷偷地把密码换了,同时顺便查一下自己的账户,吓了一跳,才几个月时间,三百万元资金就剩下八十万元了。怎么回事?项茹梅找到证券公司,证券公司打出兑账单,没错,只剩八十万元。
  “炒赔了?”项茹梅问,“能赔这么多?”
  证券公司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兑账单,说:“没有赔多少。”
  “多少?”项茹梅问。
  工作人员计算了一下,答复说:“总共大约赔了三十万元吧。”
  “那还有将近两百万呢?”项茹梅问。项茹梅当过财务经理和财务总监,这个账她会算。
  “全部消耗在交易费和印花税上了。”工作人员说。
  “不可能!”项茹梅说,“我知道,这些费用才千分之六。”
  “是千分之六,”工作人员说,“但是你每天都来来回回满仓买进卖出,几个月下来就是这么多。交易记录在这里,您自己看嘛。”
  项茹梅看了,是这么多,同时她还知道,证券公司将这些费用大部分返还给那个拉来客户的靓仔了。项茹梅再找那个只喜欢成熟女人的靓仔,已经不见踪影了,再说就是找到又能怎么样?
  如此,不到一年,项茹梅就把自己的全部资产“投资”得差不多了。

  15

  倪和平女儿结婚的时候,项茹梅、欧阳健、倪和平、王蜀他们终于又聚到一起。项茹梅当着大家的面对欧阳健说:“谢谢你,幸亏那一百多万你没有还给我,否则我就分文没有了。”
  “现在你也分文没有。”欧阳健说。
  “那不一样。”项茹梅说,“至少我心里有数,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有数就好,有数就表明我心里感觉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
  王蜀悄悄地对倪和平说:“项茹梅又在说疯话了。”
  “她没有疯。”倪和平说,“她讲的是真话。”
  “什么真话?”王蜀问。
  “当初她确实给了欧阳健那笔钱。”
  “当真?”王蜀问。
  “当真。”倪和平说。
  “这怎么可能呢?”王蜀问。
  “这怎么不可能?”倪和平反问。
  “欧阳健不是那种人呀。”
  “你是说以前吧。”倪和平说,“现在事过境迁……”

  责任编辑/杨桂峰


  奥斯卡的2006年

  聂 耶

  大家看了标题,别误会成美国奥斯卡电影2006年颁奖晚会。我说的,是我一个哥们儿,一个从小玩到大,外号叫奥斯卡的哥们儿。
  现在这个叫奥斯卡的哥们儿就坐在我的对面,确切地说,我们面对面地坐在正对着火车站的一个叫冰点的茶吧里。时间正是上午,人不多。悠扬的钢琴声轻快地蹦跳着,赶走了包裹着我们的寂寞。我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春日里懒懒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到身上,让人身体和心灵都感到格外的舒爽。光线折射在奥斯卡的脸上,留下了一块块大大小小的阴霾,使他的脸轮廓分明,极富立体感。我和他有两年没见了,上一次还是我大二的时候,现在眨眼我就要毕业了。
  “抽吗?”奥斯卡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然后倒出了一根,“哦,忘了你是不抽烟的。”说完自顾自地打燃火机给自己点着。他靠在椅背上,把烟含到嘴里,我看着他烟头的火光猛地蹿起来,一点火星瞬间燃成了一团。他的神态很愉悦,带着点调侃的意味,或者说是一种悠然自得的陶醉。一会儿的工夫,他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他把手机掏出来调成振动模式,然后又塞回了口袋。
  “不接?”我朝他笑笑。
  “不接!”
  奥斯卡这个名字,是我们这帮朋友,或者确切地说是我给他起的。比起来,他的原名可就太土了,土得都不忍让人提起。唯有老师点名的时候我们才会突然想起,哦,那是他的名字。但奥斯卡的小名,从小就被我们所熟知。那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一次放学,他和我们蹲在菜地里抓蚂蚱,是他奶奶在楼上喊他的小名。对于我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小名也太可乐了。他那小名叫什么?狗盛!或者是狗肾,再或者是狗剩、狗生、狗胜……我们这地方发音前后不分,平翘不论,喊着喊着就喊出了许多个版本。为了追究到底是哪个“肾”,大家为此还干过架,最后奥斯卡力压群雄,光荣地获得了选择自己名字的权利,“狗圣”。这和当时《西游记》在全国热播,齐天大圣的称号走进千家万户是密不可分的。
  但我还是打心底里只认同自己给他的称号,“狗肾”。我不敢说出来,怕他揍我,所以,也就只能在心里念叨而已。
  奥斯卡不喜欢自己的本名,也不喜欢自己的小名。以前叫,那也就算了,小时候不懂事,傻蛋、虎妞、二狗子稀里哗啦一顿乱喊,那没事。但现在不同,自从他一猛子扎进社会这个大海洋里,他就和以前的“狗肾”算是彻底地拜拜了。他对自己的形象是比较看重的,板寸头、西装革履,怀里揣着不知是哪个客户送的高档香烟,后来还弄了辆五成新的小摩托,也算是混得有模有样了。要是哪天他正陪客户聊天,或挽着认识不久的女朋友逛街,你上去就是这么一嗓子,“狗肾!狗肾!叫你呢,狗肾……”好嘛,那还不把十几年的交情一嗓子赔完。
  所以说,本名和小名,奥斯卡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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