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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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落体-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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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很吃惊,她只知道余婧的母亲在我和余婧恋爱时坚决反对,没想到几年后还想送余婧到美国去,当然也就有些生气:“小婧到美国,那小乐怎么办?他们好端端的一个家,不就给拆散了吗?我看这事情行不通。”
              余婧用筷子敲着面前的盘子:“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去不去美国,我自己拿主意,不要你们瞎操心。”
              一餐饭就这样吃了个不欢而散。更要命的是,原本说好第二天余婧的父母到车站由我送,可当天晚上,报社汤总编却打电话让我必须一早到新闻出版局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这样,第二天早晨,余婧只得带着她的父母打车去了长途汽车站。临别,余老爹和我握了握手,说了两句道别的话,她的母亲却正眼也没看我一下。我跟她打招呼,她从鼻孔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鼻音代替回答。
              按我后来的揣测,关于去美国留学,余婧是动了心的。当然她也知道,去美国,其实也就意味着我们关系的解体。有几次,她试探着问我:“小乐,要不我真的去美国留学,你看行不?我先出去,最多一年半载的,就让我舅舅把你也办出去。”
              我说:“我英语不好,还吃不惯西餐,你让我到美国怎么活?”
              余婧说:“英语不好,可以学嘛,吃不惯西餐,我给你做川菜。”
              我只能苦笑:“美国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也就从那餐晚饭的冲突开始,余婧几乎再也没有到过我母亲和小天的家。有时,回想起在师大校园里和余婧的海誓山盟,以及我刚到西都时两人偶尔见面的激动和幸福,常常会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来,面对强大的时光,再特质的感情也会遭到腐蚀,而婚姻,正是这种腐蚀的催化剂。
              靠在床头,胡乱地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入了神,直到余婧披着浴巾走进卧室,拿出电吹风吹着湿漉漉的长发,我才回过神来。
              余婧一边吹头,一边嘲讽地看了我一眼:“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说:“没想什么。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我们都结婚五年了。”
                余婧说:“怎么了?你厌倦了吗?人家都说婚姻有七年之痒,你大概提早了两年吧。”
              我没有答话,入神地看着余婧。余婧是那种个子不高却十分匀称的女子,尤其是一张长得有些西化的脸,看上去天然地有一种洋气和时尚。她吹干了头发,将浴巾扔到旁边的沙发上,半透明的睡衣里,粉色的底裤和胸罩若隐若现,光滑的颈部和手臂洁若柔胰,卧室桔红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有一种被牛奶漂过似的柔光。
              我有点冲动。细细一想,我和余婧已经足有半个月没有亲热了。想起当初两地分居,只要有机会见面,基本上就是两个人成天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就在床上度过了无数个昏天黑地的节假日。有一次回古城,原本已经答应了和两个同学一起去郊游,可第二天他们前来叩门,我和余婧都反悔了――除了床上,我们哪里也不想去。于是竟任凭那两个倒霉的同学打了半天的门,又打了半天的电话,我们愣是呆在床上没有吭声。
              余婧说:“你老看着我干嘛?我咋觉得你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伸手搬过余婧的肩:“看到你这种美女,眼神当然不对劲了。”
              余婧想要扭开我的手,我不放,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她也就听话地躺了下来。我轻轻地褪下了她身上薄薄的睡衣,以及手感甚好的古今胸罩和底裤。余婧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大大的眼睛,在我双手的作用下,一会儿,她小声地呻吟起来。
              有人说,老婆就像咸鱼,天天吃,肯定要吃厌;偶尔吃,也别有风味。这话说得有点混帐,可我得承认,人家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完事后,我和余婧都有一种彻底放松后的慵懒与轻松。她躺在我的怀里,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味。我爱怜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小婧,我们生个小孩吧。”
              余婧突然睁开双眼,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小婧,我们真的不年轻了,说实话,我好像已经人到中年了。”
              余婧叹了口气:“小乐,我真的不想要,我,我心里很乱。”
              余婧叹完气,坐起身慢慢穿上胸罩和底裤,可能正因为没有生小孩,她虽然已经二十九岁了,身材看上去和十九岁的少女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如果真要找出区别的话,那就是二十九岁的余婧要比十九岁的少女多了一份吸引男人的成熟魅力。
              我默默地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是沉沉的夜空,晚风轻拂,远处有微弱的路灯闪着暗光。
              抽完一支烟,我转身到床上睡觉。余婧已经躺到被窝里了,她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棉被,我侧身躺下时,发现她两眼直直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脸庞上,有两串泪珠滑落的痕迹。
              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坠。








            12、西都市出了两件奇怪的事情
              
              那一年夏天,西都市出了两件奇怪的事情,那段时间里,人们茶余饭后总免不了要提及。
              第一件事是一场火灾。在旧城区庆云街有一家面店,伙计一大早起床生火,天还没亮,伙计生好了火,看看老板没来,就坐在一条长凳上发呆。这伙计前两天在公共汽车上趁着人多拥挤,偷偷摸了一把前面那个时髦女人的屁股,被结结实实地扇了几记耳光,还被扭到派出所写了保证书,这几天精神很困顿。他坐着坐着,慢慢打起了瞌睡,等他从瞌睡中惊醒,刚生好的火已窜过炉子把木材结构的房子烧着了。
              要命的是,那条街全是些木质的两层小楼,凌晨的风刮得厉害,火趁着风,风滚着火,一条街顿时烧成了火海。
              闻讯赶来的110在街上架起云梯,支起水枪却找不到水源。火就越发地大了,两旁木楼里的住户们呼天喊地地从里面往外挤。两个消防战士从一幢就要烧塌的房子里抬出一张床,床上睡的是一个孤老头子,据说已经八十多了,腿脚不大灵便。孤老头子在床上吓得发抖,一床破破烂烂的棉被不断地蠕动着。等抬到安全地带,几个邻居围上来想看看孤老头子是不是吓晕了,刚把手伸去揭床上的被子,孤老头子在被子里面绝望地叫了一声。被子揭开了,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孤老头子全身赤裸地睡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第二件事发生在城郊青龙乡。青龙乡早些年有座青龙寺,据说香火很盛,文革时给红卫兵们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前几年,当地的一些老头儿老太太各自捐了些钱,在原址修了两间巴掌大的庙宇,仍然叫作青龙寺。年初,一个操河南话的年轻僧人云游到此,自称在少林作过和尚,就在青龙寺住了下来。
              青龙乡地处城郊结合部,一向是西都市的菜篮子基地,该乡既种有成千亩的各式菜蔬,也养有成群结队的菜牛。这些菜牛一般都在南河冲积的小平原上放牧。一天,那个自称法号叫显明的僧人走近一头菜牛,蹲在菜牛面前一两尺远的地方看地上的草。这时,那头牛突然伸出舌头在显明的头上舔了起来,舔着舔着,酒杯大的牛眼里竟然流出了眼泪。显明见状,抱住牛头放声大哭,放牛的老头问他哭什么,显明说,这牛一定是他死去多年的父亲,见了他才会舔他的头并泪流满面。显明央求放牛的老头,请他一定不能把这头他父亲变的牛送去屠场宰杀,希望送给他,他要把他的父亲带回庙里好好供养。放牛的老头是个乐善好施信佛的人,虽然觉得把一头牛白白送人有些冤枉,可人家父子相见,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就把这牛送给了显明。回到家里,老头的儿子和他吵了一架,老头气愤得饭也不吃,老头说,要是日后我变成了牛,你是不会去求人家的了。
              显明把那头父亲变的牛牵回庙里,放在后院养了起来。不久,显明又到青龙乡的另一个村看牛,牛群中又有一头牛舔着他的头泪流不止,显明仍然如同上次那样放声大哭,宣称哭泣流泪的牛是他的父亲,要求放牛的王老头把牛送给他。王老头初时不肯,可被显明纠缠了好几天,加上亲眼看到那头牛舔头流泪的怪事,心里有些害怕,只得把牛送给了显明。
              送了牛之后,王老头心有不甘,便暗暗跟踪显明。三天后的一个早晨,王老头看到显明竟然把两头牛悄悄拉到公路边卖给了牛贩子。王老头到村子里喊了一大群人把显明抓起来,一顿拳脚之下,显明才承认:他根本就不是和尚,更没进过少林寺,原本是河南的一个无业游民,剃光了脑袋冒充佛门弟子混饭吃。到青龙乡后,他看到这里牛羊成群,就想了这个鬼主意。至于牛为何要舔他的脑袋,那是他在光头上抹了一层浓盐水,牛爱吃有盐的东西,闻到盐味就要来舔,而一旦吃了盐,就会眼泪汪汪。
              这种离奇古怪充满了民间创作意味的东西,晨报自然不会去采访,可不少读者不断打电话来询问,半个下午,竟接了七八个这种电话,搞得心烦意乱。
              这样,肖一民的电话打来时,我以为仍是询问这两件怪事的读者,心里很烦,可仍然得装出一副热情的口吻,用普通话说:“你好,这里是西都晨报新闻部,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肖一民哈哈地笑了起来:“小乐,是我,你他妈的少来山西骡子学马叫。”
              我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你该不会也是来打听八十岁老头抱小姐或者菜牛转世的传奇故事吧?”
              肖一民说:“这么有市场价值的新闻,你这个新闻部主任咋不亲自抓一抓?”
              我知道他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一定有什么事,就问他:“一民,有什么指示就说吧,老子心里烦,不想和你打哈哈。”
              肖一民果然就说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什么鸿门宴?”
              “来就知道了。”
              “要不要喊声老简?”
                肖一民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今天就算了吧,我要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我们三弟兄改天再喝。”
              肖一民不肯把简锐一并拉上,我就明白他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和我说。一个人在官场上呆久了,行事的方式和一般老百姓是完全不一样的。哪怕屁大一件小事,他也要搞得神神道道,凡是和此事无关的人,知道的自然是越少越好。








            13、有谁在我的脚上轻轻碰了一下
              
              肖一民的饭局设在狮子楼川菜馆。狮子楼是西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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