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醉 作者:潘家华、陈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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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醉 作者:潘家华、陈庆-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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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运动专家说:“按合法性来死扣的话,电视上出现烟草业广告也是不可以的;但实际情况是总有办法绕开法律。”
  姜灿忙说:“政策上可能会有问题,国家已经签署了WHO(世界卫生组织)的有关协定,在这一点上会受到限制。”说完,却又不知把话题引向何处。
  阿弥感觉到姜灿的为难。大家都知道,企业参与的方式可以是多种的、可大可小的;在门票上有个标识算是参与,在车身上出现LOGO是另一种参与,哪怕只是在电视直播中露脸,也可以叫做参与。但阿弥从企业理念到品牌价值,“学者”更从政策法律上都给堵死了,作为会议的主持,姜灿当然感到为难。
  来自广告公司的视觉专家说:“从实用主义的角度看,我倒更倾向于公司赞助摩托车越野赛、汽车公路赛这样的运动项目;因为跟老百姓的生活距离近,便于大范围开展活动。换句话说,这些运动在国内也没有搞起来嘛!基础的没做好,根本不用去考虑奢侈的。”
  “汽车公路赛?那种赛事不会得到媒体的任何关注,对很多车迷来讲,看公路赛还不如玩电脑游戏来得过瘾。公路赛远不如拉力赛或越野赛具有参与价值。比如说‘北京-巴黎’拉力赛,或者‘达喀尔’拉力赛,都是很有挑战性和号召力的大赛。现在流行一些小规模的越野运动俱乐部,他们在西藏、新疆、尼泊尔、泰国组织的小规模赛事也很有参与性!”汽车运动专家说。
  对于姜灿来说,话题并没有突破汽车和烟草共同具有的原罪问题;所以,争论只是争论本身,并不具有建设性意义。
  阿弥说:“从事件行销的轰动效应来讲,F1是值得讨论的;从回报社会的长远品牌价值积累来看,我倒觉得摩托车运动具有群众基础和社会效应。”阿弥说这话的时候,姜灿与他同时想到了一个人——Coco,她在重庆做摩托车广告,应该算是摩托车业内人士,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由F1开始的问题,总算在摩托车上有了一点眉目。姜灿准备先向Coco那边打听一下行情再做定夺。姜灿的打算,是有着另一层考虑的;毕竟,在传播上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好。挤到F1这样的大赛中,自己这样的公司只能凑凑热闹而已。就象内地企业争着抢着把钱送给凤凰卫视,以为占到了国际化的窗口;但实际上国内的人看不到、国外的人不会看!F1很可能有这种下场。而参与摩托车运动,是可以把它做好做大,还可以有具体的互动行销在期间操作。
  另一方面,从今天场面的表现,姜灿感到不能再用几条烟打发大家了。虽然公司批准了这个专家组的设立,却并没有拨给专项资金;没有资金如何回报他们?幸好在大公司招待费用是可以很高的,这点业务招待费自己还是有权审批的。
  姜灿主意已定,就把阿弥叫到会议室外,问好好招待大家一顿算不算得体的回报。阿弥说:“大家本来的想法,可能是由顾问延伸出相应的项目,我认为你原本也是这样考虑的。不过顾问也就是古时候的门客吧,你有心款待;得体得体!你准备打发我们这些‘门客’了吧?!”
  阿弥终于又露出他鬼精的一面,这种揣摩别人心思的妄言,对于不相熟的人,常常遭遇反感;但谁叫姜灿把阿弥当成朋友呢?他只好表现出大度而坦然:“你说对了,不过,你要继续支持我,好不好?”
  招待晚宴在银杏酒楼隆重举行、体面收场。回去时,姜灿死活不放阿弥离开,扭着他到中华园那边新开的石田咖啡小坐。
  姜灿多少担心阿弥就此离开,他也说不清楚是哪个意义上的离开;离开他、离开烟草、离开成都,还是离开他们这几年结交的友谊。也许男人之间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危险的,表达这样的情感就更加不可能!很多人宁愿相信男人之间的感情多少有同性恋倾向;如果真是那样,也是应了尼古丁女郎的妖媚。但姜灿自信能将这种感情控制在体恤之情——这样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对于阿弥无牵无挂的景况,他只是带着体恤之情略加关照而已——
  “你猜到了,这样的顾问方式是走不下去的,但我还是想邀请你加入公司!”
  阿弥正被咖啡馆硬朗、前卫的装饰所感染,没想到姜灿旧话重提,慌忙说:“还是不考虑这条路的好!我是受不了大企业里的条条框框的,也许什么也干不了。”
  姜灿问:“你下一步的打算呢?”
  阿弥说:“还没有想好,大概会离开一段时间!”
  姜灿所担心的“离开”,终于还是出现了,他问:“离开成都?”
  阿弥其实也没想好,但姜灿好象引导了他的思路,他直接了当地说:“离开城市!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人,在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感到疲倦。很多时候,都感到生活象赶集似的,忙碌而盲目;现在,逛累了,还是要回去的。”
  姜灿对阿弥的话并不感到诧异,他早料到阿弥的困难。能稳住男人的通常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事业、一是爱情;阿弥如今一头都不沾,离开,是很自然的选择。
  “你准备去哪里?”姜灿掏出香烟,发给阿弥一支——那是他们经常抽的娇子。
  轻烟从阿弥沉思的眉宇间弥散开来,娉娉袅袅地,象一团自由舞动的精灵。“我是一个生活在路上的人,去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上路,好象这才是步入正途。听说过一个电影叫《极地特快》吗?里面的一句话说——火车开向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决定上火车!——给我很大鼓舞。”
  姜灿不知道什么《极地特快》;但却知道《阿甘正传》中阿甘的名言:从一个人的鞋子,你可以知道他来自哪里、会去向哪里。阿弥并不是永远穿着登山鞋、也不是永远穿着跑鞋;但他却永远没有穿皮鞋,而且他的鞋子应该总有着仆仆的风尘!繁荣的市场经济并没有解决象阿弥这种人的社会定位,在古代,应该属于江湖游侠;游侠尚有所谓“门客”那样的出路。现在的社会,利益实际上越来越紧地缠绕在各个利益集团内部,象阿弥这样单枪匹马的人,虽然满腹才华,实际上生存能力是很差的。你可以安慰他们“英雄自在江湖”;但对阿弥这样的好朋友,姜灿还是千方百计想给他谋个出路。
  “你可以开公司嘛,成都这个市场,创业还是很适合的!或者写书,你的经历和体悟,足以感染我们同代人的!”
  阿弥把头埋在烟雾中说:“开公司是为建立事业做的准备,是为‘立功’;写书是为学业做概括,是为‘立言’;前提是解决好自身的问题,就是‘立身’。我需要整理自己的思路,先‘立身’再说!”
  姜灿理解阿弥的这番话,虽然显得斯文,但道理是实际的。自己到上海求学可以认为是整理思路的时候。一个负责任的人,一生中确实需要那么一次,去认真思考自己!
  “不过,”姜灿对阿弥也是对自己说,“不要认为一次的思考就能够构划整个生活!我上本科时以为在学校学会所有的东西,参加工作后就只是去应用而已;其实,你知道,我在烟草行业几乎是边学边干的。在感情上,我以为可以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却偏偏得不到爱;到我几乎放弃了的时候,爱却一下子来了,而且眼看就到了婚姻的地步。所以我觉得人还是随机应变好,想开一点。”
  阿弥眼睛一亮,说道:“我是真心祝福文静和你,你们的婚礼要邀请我,一定要!”
  姜灿顺势说:“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一定邀请你!你怎么不在成都找个女友,或者成家呢?”
  阿弥很感激姜灿能够坦然跟他谈及感情问题,“感情的事,打个实际一点的比方,就跟抽烟这个事一样!”阿弥掐掉手里的烟头,“你享受她的同时,她伤害你!”
  姜灿乐得顺着阿弥的比方说下去:“但香烟也有高焦油含量和低焦油含量的分别嘛!你可以选择的。”
  阿弥无奈地说:“低焦油含量的香烟好像对人的伤害小一些,但实际上,一方面没有什么味道,另一方面,人们抽低焦油的香烟往往抽的更多,因而危害更大!所谓好女孩,表面上看,她跟你的交往可以少些背叛、伤害,一旦出问题,很可能摧毁你对爱情的全部信心——”阿弥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就很容易说出文静曾给他的伤害!
  姜灿并非不记得所遭受的伤害,只是他能挺得住;一个人去安慰另一个人时,最好避免两类事情:一是被误解,被误解是同情别人;一是被伤害,被自己类似的痛苦伤害。他说:“香烟上都有‘吸烟有害健康’,但抽烟的人并不减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爱情是男人不可或缺的东西——这是真实的人文生态!”
  “我们一起做烟,有幸了解了烟草的文化史;我觉得烟草与人的关系并不是从头就有,所以也不会相伴至终。我爱过,也伤过,所以我敢说,爱情也不一定是生活的必须品!”阿弥倔强的说。
  姜灿说:“也是,一切只是选择;象我,追求体面的生活,那种大家公认的体面生活;所以我需要爱情和婚姻。你其实也可以把爱情比做咖啡、茶叶的——她们为生活增添了味道!”
  阿弥狡辩道:“只是不是盐!”
  姜灿说:“你有偏见,你不妨看看心理医生!”
  阿弥显的有些不开心,虽然看心理医生是一种时髦的游戏;但他觉得这句话无异于北方人骂的“有病”;或者四川人骂的“脑壳有包”。
  “我只是遇到具体问题吧!我现在的恋爱环境,已经是八十年代新一辈的天下。他们的快餐式爱情游戏,我不要说追求、就是参与都不那么容易!”阿弥低声说。
  “怎么讲?”姜灿诚恳地问。只听说如今的大好年代,美女象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或者很多人后悔“结婚太早”;却没有听说过男人可以在爱情上落伍。
  “比如说网络上的爱情、每一个酒吧里的爱情、旅游者路上的爱情、援助交际的爱情——我都觉得可怕——我有个邻家的单身女孩,这三年左右的时间,起码交过十个男朋友……对于爱情的玩味,我们真的是落伍了,想想我们早几年还在为女友是否处女、同居会带来的后果而思考就觉得好笑!我们不具有八十年代人的开放意识、也不具有六十年代人的玩乐资本!就只好茫然于自己的落伍,说白了是自己的问题!这样作结免得你嘲笑我。”阿弥自嘲地说。
  姜灿确实有点嘲笑阿弥的卫道士言谈,心想,你可以独善其身的;况且,你阿弥也是个风流的主儿!干吗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姜灿能这样想是因为他心有所归,阿弥面临的爱情生态已经不是他的生态。当然姜灿也宁愿相信阿弥只是遇事不顺而否定一切的牢骚。
  “我还是建议你找到合适的方式调整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有时候只要有一个支点,一切就顺了!”姜灿喝下已经冷了的蓝山咖啡,说。
  石田咖啡的交谈只限于石田咖啡;回到自己的天地里,姜灿真正筹办起结婚的事来。他想把爱情转化为婚姻,也许爱情就可以避免伤害。就象抽烟可以伤人,但他做烟、跟烟草有了结合,反而给他带来事业上的成就和经济上的收益。而阿弥,一心想着离开成都——这座他认为的伤心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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