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5-永恒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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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5-永恒如歌-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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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论Ray还是老季,都并非终点。Kevin不会为任何人付出一生。


《永恒如歌》 第三部分第九章  圣诞(2)

    任何人。这算不算大话呢?    
    在同一座城市,在某一座豪宅里,在那一片璀璨的汪洋之中,埋藏着Kevin的一个梦。    
    一个时常出现,却又永无法走入的梦。    
    就好像在医院观察室的门外。门开成一条缝,Kevin就站在门外,却似乎正站在千里之外。    
    当他终于决定要走入那房间时,房间却空了。    
    真的好像一场梦。    
    然而今夜本应无梦。2003年的最后一夜,他要清醒地度过。    
    2    
    午夜十二点,Kevin,Jacky,还有Sam挤在酒吧狂舞的人群里,让酒精进入身体,再由汗毛孔里随着汗水挥发而出。    
    酒吧如鼹鼠的洞穴,或海盗的迷宫。    
    迷宫里至少挤了几百人,人们相互交错重叠,吸入对方呼出的气体。    
    在漆黑的人群中,Kevin忘我地扭动身体。    
    Kevin对面有个比他高出一头的老外,老外身后是两个抱在一起的姑娘。    
    Jacky和Sam早在人群中迷失。今晚原本就是他俩的二人世界。而最隐蔽的二人世界,正藏在最拥挤的人潮之中。    
    除了老外,还有许多人不停地触碰到Kevin的身体。但Kevin没看清他们的脸,也根本没打算要看清他们的脸。Kevin的双眼正被汗水弥透,他如一根跳跃的铁钉,同这黑暗中的许许多多铁钉一样,被一股脑扔进炼钢炉里,很快就会融成一体。    
    但在某一瞬间,当一道激光束从头顶一跃而过,在两个女孩儿脖子的缝隙间,Kevin却突然看见Ray,正坐在舞池对面墙角的小桌边,仰着头喝酒。    
    激光一闪而过,墙角一片漆黑,有无数人头在晃动。    
    Kevin刚刚还在电话里跟Ray说,今夜要住在民航酒店,明早一早的航班回成都。    
    狭路相逢。    
    Kevin随着鼓点儿,转过身,把Ray甩在背后。    
    老外毛茸茸的胳膊从背后抱住Kevin。Kevin并不拒绝,这是再好不过的隐蔽。    
    可Kevin并不准备偷偷离开。若在平时,他一定会。但今夜,他不会。    
    因为他是一根铁钉,正在熔炉中跳跃,马上就要与千万根铁钉融为一体。    
    然而,当铁钉即将融化的一刻,在震耳欲聋的鼓点之间,Kevin突然听见哗啦一声,该是酒瓶打碎的声音。    
    在闪烁不定的灯火中,穿过层层扭动的腰身,Kevin看到刚才Ray正在喝酒的地方,正挤了一圈人。    
    隐约间,Kevin似乎听见有人在叫骂,好像还有人在大声哭泣。    
    Kevin朝人群挤过去。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被Ray发现。如果Ray还在那里的话。    
    Ray果然还在那里,身边有两个人拉着他的胳膊。一个Kevin认识,是Ray的朋友,也是个香港人;另一个是酒吧的侍者。    
    “妈的你不要拉我,让他把酒瓶直接往这里。。。往这里。。。” Ray一边抬手指自己的额头,一边作势向前。    
    可他摇头晃脑,重心不稳,估计挣脱了不出两步就会坐到地上。    
    Kevin把目光转向Ray怒吼的方向。在两三米之外,Kevin看到一个男人,背影和着装都非常熟悉,那不正是Sam?    
    Sam面向墙脚,背对着人群。怀里拥着另一个高个子男生。那人正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    
    Kevin看不见那人的脸,只见他微微抖动的双肩。    
    又一个醉汉而已。    
    但Jacky到哪儿去了?正在Sam怀中抽泣的肯定不是Jacky。Jacky没他高,也没他瘦。而且——Kevin看见Jacky了,他就站在旁边,正和一个貌似领班的人理论着。    
    领班低声说着什么,Jacky高声打断他:“不,他不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不过他是我们的朋友。他是有点儿醉,可他真的很老实很好,我不相信他会平白无故的发酒疯打人,你别老问我们,你也问问他!”Jacky抬手指指骂骂咧咧的Ray。    
    Jacky和Sam脚边的地板上,散落着啤酒瓶的碎片。    
    “他妈的问。。。问我什么?你。。。你什么东。。。东西?一个让本少爷踢下床的贱货! 本少爷请你喝酒是抬举你!”    
    “你他妈的吃大便了?” Sam猛转身,对Ray怒目而视。    
    高个男生终于离开Sam的肩膀,低头侧身向着墙,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Jacky忙过去扶住他。    
    只一瞬间,那男孩苍白而扭曲的脸,在灯光下一晃,立刻闪入墙角的黑暗阴影中。    
    那是小波!毫无疑问。电流流过Kevin的全身。    
    Kevin瞬间忘掉了一切。他一步跨上前,向小波伸出手。    
    无论如何,不管为了什么,Kevin不能让小波在新年前夜,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醉着哭。    
    小波斜靠在墙角,醉的不成样子。    
    Jacky和Sam都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Kevin。    
    Kevin正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的确如此,他是谁呢?他能做些什么?他能让小波高兴起来么?    
    “你。。。你怎么来。。。来了?哈哈!想。。。想我了。。。吧?我。。。猜你舍。。。舍不得我。。。来了正。。。好,你告诉那个贱。。。贱货,本。。。少爷想。。。想跟谁。。。不可以?你。。。” Ray醉眼惺忪,嘴里冒着唾沫星子。    
    “你丫找抽呢?”Sam向Ray迈出一步。    
    Kevin却抢到Sam面前,一巴掌擅在Ray的圆脸上。    
    如一头发疯的公牛。    
    之后的一切都似乎发生在一瞬间。    
    瞬间之后,Jacky拉着Kevin,Sam扶着小波,四人已在酒吧门外。    
    酒吧里的摇滚乐更加震耳欲聋。其中还夹杂着香港人的叫骂,声嘶力竭,口沫横飞。    
    Kevin周身仍在微微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气,要不是Jacky硬把他拉出来,他肯定要再在Ray那张圆脸上再补上几拳。    
    小波也在微微颤抖。他仍在自顾自地低着头,旁若无人地哽咽着。


《永恒如歌》 第三部分第九章  圣诞(3)

    3    
    从酒吧到小波家,小波异常安静地坐在后座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Kevin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Sam表情严峻地开车。    
    Jacky坐在小波身旁。    
    Kevin很想回头看一眼小波,可他没有,因为担心遇上Jacky微妙的目光。    
    Jacky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你认识那广东人?”    
    “香港人。以前见过。” Kevin回答。    
    “丫真傻B!”Sam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看丫那操行,有几个臭钱就不知自己姓什么!”    
    “他跟小波什么关系?” Jacky 又问。不知是在问谁。    
    一阵子沉默。    
    Sam打破沉默,接过话茬儿:“应该没关系吧,丫就是撒酒疯儿呢,我看小波根本没想理他,是他拉着小波的胳膊,硬把臭嘴往小波脸上蹭。丫真不要脸!”    
    又是一阵子沉默。Sam又补上一句:“也真巧了,我正好从厕所出来,瞅见了,不然还真弄不好出大事儿。俩人都喝高了。”    
    “是啊,那可说不定。还真没看出来。小波平时不这样啊。。。” Jacky 说了半句话,顿了顿,又说:“Kevin,你以前见过小波?”    
    “见过。”    
    “在哪儿?”    
    “在你们家见过照片。” Kevin回答。Jacky的声音正向他靠近。    
    “噢,呵呵,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看你刚才那样子。” Jacky嘿嘿一笑。    
    “我看Sam要动手,我想还是我来吧,他的手比我的重要,要给人做手术救命的。”    
    大家哈哈一笑,车里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Kevin借机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此刻他顾不上Jacky在猜什么。他心里只有一个小波——他怎么了?为何会在元旦前夜独自在酒吧喝醉?    
    小波依然闭紧双眼,眉关紧缩,头歪在角落里,下巴微微抬着,一张脸显得格外苍白和消瘦。    
    仿佛睡了,又仿佛没睡着,正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之中。    
    Kevin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小波脸旁的车窗结了雾,窗外的街灯变作模糊一片。    
    4    
    2003年的最后一分钟,Kevin终于站在小波家门口。    
    他很有分寸地站在门外,看Sam和Jacky把小波扶进屋,扶上楼。    
    等三个人从楼梯口消失了,他才往门厅里探进一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着吊灯华丽的影子。    
    一瞬间,Kevin仿佛突然明白,小波为何在新年前夜,在酒吧里醉酒落泪了。    
    Kevin的内心也疼痛起来。这次并非完全为了小波。Kevin猛地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裤兜里的手机好像毒蛇吐的信子。    
    可劳力士手表还在手腕上。出国申请书也装在书包里。    
    Kevin似乎能感受到小波的痛苦。这痛苦令他疼,却同时也令他陶醉。    
    一种同病相怜,同甘共苦的陶醉。    
    痛并快乐着。    
    5    
    当小波醒来时,天色正微明。    
    谁说酒醒后,就会把醉时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酒是透明的,遮不住一切埋藏在心灵深处的痛苦。酒亦是有色的,使一切思念变得模糊,却深入骨髓——正因渗入了,才模糊。    
    在小波的记忆中,昨夜的确是模糊的,但昨夜的酸楚,却随着酒精,一起渗透进每个细胞里。    
    小波的确喝了不少酒。    
    昨夜是新年前夜。他和Rob早就说起,要一同在酒吧跳舞,直到新年钟声敲响。    
    仅仅是说起,谈不上约好。生活中有太多一起做的事用不着承诺,也有太多承诺了的事没法一起做。两个相处了五年多的恋人,早就无需任何诺言。    
    恋人,这个词恐怕已不太适宜。    
    亲人,这个词也许更加适宜。    
    相处五年多的两个人,相互渴望的既不是对方的身体,也不全是对方的灵魂。而仅仅是存在——对方的存在,一句熟悉的玩笑,一个熟悉的姿势,一只下意识伸出来拉一把的手,一条胡乱塞过来的热毛巾,或者一杯忘了放糖的热牛奶。。。    
    怀抱理想主义的年轻人要说:爱情已经死了。    
    如果照此定义,在小波的回忆中,爱情似乎从来没出生过。    
    从没有令人窒息的渴望,亦没有令人疯狂的嫉妒。幸福从未如钱塘潮般气势磅礴,令人为了它去求死,或者求生。    
    一切仅从一个下雪的早晨开始。当一个手捧鲜花的中年人,站在小波对面那被白雪覆盖的人行道上。    
    当时小波还在对自己说:不不,绝对不会是他!    
    但如一颗种子成长为苍天大树,一粒细胞发育成健壮的巨人,时间便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魔术师的道具便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种气味。一切毫不引人注意的琐碎小事。一场绝对高明的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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