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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卑躬屈膝（1）
当徐若冰坐到大班台前的高级旋转椅上，注视着办公室里的一切豪华摆设以及落地窗外的景致时，禁不住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昨天他还流落街头衣食无着愁肠百结，今天就忽然当上了一家大公司的副总经理。这一切真的就像是在做梦。 1 高阳一个人在街上溜达。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是一个月色异常宁静的夜晚，但是街上没有月光，月光被七彩霓虹掩盖了。 高阳梦游般走在街道上，看到的景物就像是隔着一层雾似的模糊不清。他感觉自己像月光一样，沉浸在夜色无边的宁静之中。高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充满了飘忽不定的美妙而迷惘的气息。 高阳毫无选择地随意走进了街边一个比较气派的歌舞厅，选了一个台子坐下，点了一大杯鲜啤，点上一支香烟，一边喝着酒，一边抽着烟，一边悠闲自在地欣赏着歌舞。 歌舞厅里灯光幽暗，靠墙的两面设了不少包厢，从一些包厢雅座里偶尔会飘出男女间那种像是经过腌制了的交谈声。高阳就坐在正中的一个散台边，默默地抽着烟喝着酒，感受着那种被色情包围笼罩的气氛。 高阳正默默地想着一些心事，有快活的，有忧伤的，有甜蜜的，有痛苦的，有无奈的，有欣慰的，有辛酸的，有温馨的……忽然间，他听到一个包厢门打开的声音和一个女人对他惊喜的叫唤——“高阳！” 高阳抬起头，循声望去，看到光彩照人的许萍正从一个包厢里出来。在她身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男人的手此时正搂着她的纤腰。 许萍碰触到高阳的目光，忙抓松了那男人的手，抱歉地说：“对不起，吴老板，那是我男朋友高阳，《特区时报》的名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请您还是先走一步吧。” 那男人脸上肌肉不自在地抽搐了一下，看了看高阳那副冷漠的面孔，尴尬地笑了笑，知趣地走了。 许萍含笑向高阳走去，坐到他对面：“高阳，真高兴在这里遇见你，不然今晚我还不知该想什么法子摆脱吴老板的纠缠呢。” 高阳自嘲地笑了笑：“很荣幸做了一回你的男朋友。” 许萍解释说：“你别见怪，我刚才是情非得已，吴老板是我们公司老板的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我们在街上偶遇，他邀请我进歌舞厅喝酒唱歌，我不好拒绝，就跟着来了。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灌我喝了不少酒，还对我动手动脚，想占我便宜。我不好跟他翻脸，正好遇见你，只好急中生智，拿你做挡箭牌了。” 高阳笑问：“你经常遇见这种情况吗？”许萍答道：“没那么严重，只是有时会遇到。其实这也很正常，因为我是个独身女子，每个男人都有追求我的权利。” 高阳叹了口气：“其实你本来有个非常好的护花使者，本来不会处于这种尴尬境地的。” 许萍神色黯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徐若冰。他根本就保护不了我。他懦弱、无能，根本就不是个男子汉。高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他分手吗？”高阳说：“不知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倒是愿意洗耳恭听。” 许萍说：“今年年初，我在海龙实业有限公司做总经理秘书，老板对我不怀好意。有一次在舞会上，他酒后失态，抱着我像猪一样又亲又啃的。当时徐若冰也在舞会上，竟然无动于衷。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冲上前去打他几个耳光？你猜他怎么说？他反而责问我为什么不反抗，是不是早就跟老板有一腿？当时我就气炸了，骂他是小人、是懦夫。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第二天我就辞职离开了海龙公司，跳槽到现在的昌泰集团做了公关部经理，同时也和徐若冰分了手。” 许萍伤感地说：“许多人认为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认为是我抛弃了徐若冰，其实我并不是这样一个女人。我很渴望真情真爱，很渴望得到朋友的理解和信任，可徐若冰他不理解我，也不信任我。这种男人太窝囊了，没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我向这种男人托付终身，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下定决心离开了他。”
第十一章 卑躬屈膝（2）
许萍说的这些内情是高阳所不曾了解的，徐若冰从未告诉过他许萍与他分手的缘由。高阳哑口无言，他既不能为徐若冰辩护，也无法对许萍表示同情，因为这种事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道理，很难去计较谁对谁错。 许萍接着说：“高阳，我现在才知道人与人之间不能太了解的，当初我爱上徐若冰就是因为我对他还不完全了解。现在我已经像看水晶一样，可以完全把他看个透。他懦弱、无能、缺乏男子汉的风度和气魄，疑心又重，像他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一个优秀的女人去爱，我跟他分手是必然的。” 许萍说着招手叫侍者给她送来一杯威士忌。高阳说：“你已经喝过不少了，还喝啊？” 许萍说：“酒逢知己千杯少，遇上你这位老朋友，不陪你喝一杯，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俗话说‘舍命陪君子’，我陪你喝一杯，总不至于醉死当场吧？”高阳淡淡地说：“可惜，我不是什么君子。” 许萍说：“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个好男人。”许萍喝了口酒，又问：“说真的，高阳，你认为我是个坏女人吗？” 高阳笑了笑：“怎么说呢？好坏是没有什么定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原则和行事方式，对生活对人生的态度也各自不同，所以不同的人会对同一个人产生不同的看法。喜欢你、理解你的人自然会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好女人；不喜欢你、不理解你的人自然会认为你是个狡猾的坏女人。而我对任何人都抱中立态度，哪怕是对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也会认为他人性中有善良、真诚的一面，起码他对他的父母亲人是善良真诚的。你是个聪明能干，而且美丽动人的女人，能让你看上眼的男人并不多，即使你爱上了一个比较优秀的男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你难免又会对他产生失望情绪。所以你免不了会给人一种善变、花心、喜新厌旧之感。就这点而论，许多人会认为你是个坏女人，水性杨花、滥交博爱。” 许萍定定地望着高阳：“你呢，也认为我是这样一个女人吗？水性杨花、滥交博爱？” 高阳摇头：“你是个比较复杂的女人，有多重性格，多重感情。你既有迷人的一面，又有让人愕然的一面，不过我相信你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 许萍不再说话了，喝了几口闷酒。高阳自嘲地笑道：“许萍，如果我有言过其实之处，请你不要见怪。” 许萍伤感地说：“我不会见怪的。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高阳，你并不了解我。我不但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对感情非常认真的女人。也许你根本不会相信，到现在为止，我生命中除了徐若冰，至今还没有经历第二个男人。你说，我是个水性杨花、滥交博爱的女人吗？” 高阳愕然。许萍又说：“在许多人眼里，我是个风流、浪漫的女人，事实上我一直很有分寸。我从不和男人逢场作戏，和那种我没有感觉、看不上眼的男人上床做爱，我会觉得非常恶心。” 许萍有些不胜酒力，买单后，高阳送她回住所。下了出租车后，他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许萍上了楼，扶她进了房间。许萍忽然靠在高阳的肩膀上，轻搂着他，动情地说：“高阳，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真的很孤独、很寂寞。我一直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你。” 高阳轻轻地推开她：“许萍，你喝多了。若冰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曾经是他的女朋友，我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尽管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高阳转身要走，许萍叫住了他：“高阳，你先别走，我吃不了你。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如果你真关心若冰，就帮帮他吧，他现在已经失业了，并且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他现在和米兰住在一起。” 高阳定定地望着许萍，对她所说的一切感到惊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徐若冰已经被老板炒了鱿鱼。 许萍叹了口气说：“你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说的是实情。徐若冰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混得不错。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他是不好意思向朋友求助的。我知道他的事情后，也想帮助他，但我知道他不会接受。你是他最信任的朋友，路子又广，你有能耐帮助他，而且我相信你帮他，他一定不会拒绝。”
第十一章 卑躬屈膝（3）
高阳对许萍道了声“晚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2 次日，高阳开着报社的采访车来到米兰的住处找徐若冰，米兰正下楼到楼下的餐馆叫午餐，在楼道口遇见了高阳，欣喜地与他打招呼：“高阳，是你呀！好久没见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高阳说：“我来找若冰。他在吧？” “在。他正在房间里躺着呢，你先上楼去跟他聊聊，我去餐馆叫几个酒菜送上来。”米兰说着欲走。高阳一把拉住她：“不用了，中午我请客，咱们去大酒店好好吃一顿。” 高阳跟着米兰进了房间，徐若冰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抽烟，满屋子的烟雾缭绕。徐若冰见高阳来了，欣喜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高阳，什么风把你小子给吹来了？” 高阳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今天特地来看看你。” 徐若冰穿衣下床，高阳说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外面吃饭，于是三人出了房间上了采访车。采访车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开到了丽晶大酒店。高阳做东，叫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酒菜款待米兰和徐若冰。 席间，三人亲切地聊着天。米兰谈拍戏的趣闻，谈演艺圈里的风流韵事；高阳谈报社记者的频繁流动，谈他接触的一些重大新闻，谈社会舆论的可怕性与无奈性；徐若冰则谈公司的人事变动，谈老板包了几个二奶。对徐若冰失业落魄之事，当事人和局外人都避而不谈。 饭后，三人出了酒店，就此分手。徐若冰和米兰打的回住处，高阳驾车回报社。途中，高阳掏出手机给深圳鸿发实业公司老板王丹打了个电话。王丹现年三十六岁，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也是个非常有钱、非常有魄力的女人，她和高阳是通过在《财富周刊》上做广告时认识的，经常保持联络。 高阳知道王丹的公司最近正在搞扩张，眼下急需一帮能人贤士助她打天下，便在电话里向她大力推荐了徐若冰，他告诉王丹说徐若冰是从西南某名牌大学商务学院毕业的高才生。王丹在电话里笑道：“你高大记者介绍的人还会有错吗？我接收了！” 高阳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