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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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南北朝-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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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灭掉西秦和北凉后割据河西地区,可惜任务只完成了一半(灭西秦),就被吐谷浑骑兵击溃,身败国灭。)

  赫连定的失败使关中各地的夏军再无战心,北魏很快就乘胜攻克安定、平凉、长安、临晋、武功等地,尽得关中。而东线的河南一带,也已捷报频传。


  二十 尘埃初定

  正如明眼人崔浩所见,宋军的兵力过于分散,面对阵容强大的北魏铁蹄,极难胜任防御黄河的任务。这就好比下围棋,每个局部都想占住,然而处处都是薄形,结果自然是处处受攻,没有一处能真正转化为实地。

  形势判断过分乐观的到彦之却不觉得危机将至。他企图派偏将姚耸夫北渡黄河,进攻冶坂(今河南孟县西)。姚耸夫被安颉打得大败而回,到彦之仍没有认识到战情的紧迫。他只是简单布置了沿河的防线,就和王仲德一起回保东面的东平,以为河南四镇可以高枕无忧了。

  神麚三年(公元430年)的寒冬来得特别早,黄河北岸待命了几个月的魏军终于行动了。十月下旬,冠军将军安颉率领大部军队从委粟津(今河南范县东)渡过黄河,进逼宋军最西面的据点金墉。自上一次魏宋河南大战以来,金墉城的城防已有多年失修,宋军得城不久,也没有粮食储备。守将杜骥根本没有死守的打算,只是害怕这样逃跑要被治罪,就骗洛水边上带有小股部队的姚耸夫说:“金墉城防已经没问题啦,粮食也够吃,就缺人呢,将军若来助我,必立大功。”

  姚耸夫刚打过败仗,立功赎罪心切,就傻傻地来金墉报到。来到城头一看,嘿,这都什么破墙啊,怎么守哪?眼看魏军就要杀到城下,咱们跑吧,一扭马头就往南撤退。

  狡猾的杜骥也跟着逃跑,回到建康跟宋文帝说:“微臣本想固守金墉,怎奈姚耸夫来到城下就逃跑,军心沮丧,难以控制,以致失守。”宋文帝很怒,就下令把姚耸夫斩首。(宋军战斗力本身就弱,姚耸夫在当时还是相当勇猛的一员偏将,却被自己人陷害而死;宋文帝文治不错,军事水平却十分低下,对自己将士的性格、能力了解太少,比太武帝拓跋焘差得太远了。)

  安颉攻下洛阳,将宋军留下的五千多将士全部杀害,继而与龙骧将军陆俟攻打虎牢,迅速将其攻破(这一战果比上一次大战大有进步。从中也可看出,由于魏军并不重视城池本身的防御工事,而更看重机动兵的战斗力,他们在占据这些城池时并没有花大工夫建设和改造城防,导致虎牢这样重要的关口已经不再那么易守难攻了),宋军守将尹冲被俘后被杀,荥阳太守崔模投降。

  这时河北的魏军集结在东平西北面的七女津,到彦之怕魏军渡河,忙派偏将王蟠龙到河中夺取北魏的渡船,却被魏将杜超等人所杀。洛阳、虎牢相继失守,青州西面只剩下滑台一处还由宋将朱修之苦守。到彦之不听部将垣护之的劝阻,也不再协防滑台,下令退兵。

  到彦之打算焚烧战船,步行南撤。王仲德劝道:“洛阳、虎牢被攻陷,势所难免。现在敌军离我军尚有千里,滑台还有强兵把守,如若放弃战船南逃,军心散乱,必成溃散之势。于今之计,应乘船入济水,至马耳谷(今山东东平陵城东南)口,再作商议。”

  宋军便顺济水南行。行军艰苦,到彦之多年的旧疾眼病忽然复发,疼痛难忍,军中将士也有不少人染上瘟疫。到达历城(今山东济南)时,到彦之终于不愿这么缓慢地走水路了,下令烧船弃甲,步行逃往彭城。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帅这一撤,各地守将也无心恋守。兖州刺史竺灵秀南下逃往湖陆,青州、兖州一带的宋军陷入一片惊恐。

  东线的魏军南渡,兵临济南,济南城中只有几百名将士,由太守萧承之率领。这位萧承之就是将来建立南齐政权的萧道成的父亲。此人颇有些见识,魏军声势浩大,他命手下放弃守备,大开城门,以待魏军。众人不解,他说:“现在我们守卫孤城,形势危机,若再示弱,城将不保。不如给敌人留下我军强劲,并不惧怕他们的印象。”魏军来到城下,果然害怕城中有伏兵,反而带兵撤退。(这又是一例空城计,历史上这样真实的战例还是不少的。)

  宋国的其他各城大多望风而遁。魏将叔孙建追击竺灵秀,在湖陆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宋军又损失了数千人。到彦之、王仲德回到建康,此仗败得丢盔卸甲,府藏武库都已空虚。宋文帝对到彦之的一片信任,全化作泡影,失望气愤之余,免了到彦之、王仲德的官职,听候处置;竺灵秀擅自弃军逃跑,被正法。

  (此战中,宋文帝过于倚仗自己旧部下到彦之,而对于父亲留下来的旧将檀道济、王仲德不能重用,导致宋军的损失惨重。檀道济等人跟随刘裕南征北战,利用他们的经验对付北魏正是用其所长。在战争过程中也可以看到,王仲德提出的几个问题是最关键的,并没有得到统帅到彦之的重视。宋文帝若能用檀道济甚至王仲德做统帅,防线不可能设得这么薄弱,魏军仍然可能攻占河南诸镇,但代价肯定会大得多。)

  滑台城这座河南最后的堡垒还在宋军手中。过了年,也就是元嘉八年(公元431年)了,宋文帝只得请出檀道济,命他率军出清水,与王仲德、段宏等共同支援滑台,以图最后一搏。魏军则由叔孙建、长孙道生率领,阻击宋军路线。檀道济军中有不少都是刘裕的旧部,战斗力很强,在寿张(今山东东平西南)与叔孙建的军队相遇,大胜对手,进而转战至高梁亭(今山东东平境内)一带,阵斩北魏济州刺史悉烦库结。

  宋国援军沿济水而上,半个多月里与魏军连战三十多场,大多取胜。宋军到达历城后,离滑台就不远了,这时北魏大将叔孙建想到了制止檀道济援军前进的妙招,他派轻骑兵偷偷绕到宋军身后,放火焚烧宋军的粮草。等檀道济反映过来时,粮食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没有了粮食,再勇猛的军队也无法前进,檀道济就被困在了历城。

  滑台的战事并不等人,安颉率部连日猛攻,拓跋焘又派将军王慧龙助攻。城内粮食耗尽,朱修之带着将士们挖寻老鼠,熏烤熟了充当食物。魏军终于攻克滑台,俘虏了朱修之和东郡太守申谟,以及城中的一万多宋军将士。

  滑台陷落了,自身又粮尽,檀道济只得从历城撤退。有兵士逃到魏军大营,把宋军缺粮的窘况向叔孙建等人报告。魏军迅速从后面追了上来,四面围堵,宋军将士十分害怕,不少人都跑了。檀道济并不慌张,这天晚上就到营帐中与兵士一起查点粮食,兵士们一边拿着竹筹计着数,一边用斗量米。

  宋营里混入了魏军的细作,这时也在观察情况。细作见营中军粮成山,满满的米袋之中都是白白的大米呢,立刻跑回去向叔孙建禀报:檀道济粮草充足。叔孙建一听,认定投降的兵士是奸细,就把他杀了。

  檀道济军粮已尽,哪来那么多粮食呢?原来当夜量的并不是大米,而是临时堆积的沙子,为掩人耳目,在沙子上放了少量剩余的米粒而已。这就是檀道济“喝筹量沙”的诡计,巧妙地骗过了魏军。

  天将发白,檀道济命兵士身披盔甲,自己则换上白衣,坐上马车,带领军队慢慢地向南走。魏军见识过檀道济的厉害,见了这般架势,以为这次又有伏兵,不进反退,不敢追击。檀道济等人终于得以全军退回。

  魏宋之间围绕河南四镇的第二次大规模的接触战,又以北魏的全面胜利而告终。这次战役中,宋国在战略战术上全面输给了魏国,几乎每一步行动都被崔浩计算在先,而北魏皇帝拓跋焘,则完全采纳了崔浩的战略思想,以主力军队进攻夏国的残余势力,将其消灭,对宋军的初期进攻避其锋芒,然后再利用天气地形的优势大举反攻,将司州、豫州、兖州等地重新收复。

  此战之后,南北两朝的冲突暂告一个段落,拓跋焘回到北方投入统一的收官战,从神麚四年(公元431年)到太延五年(公元439年)的九年中,先后将夏、北燕、北凉这三个小国消灭(此外西秦也在神麚四年被临死前的夏国灭掉),并于太平真君四年(公元443年)进攻汉中,攻灭杨氏建立的后仇池国,结束了十六国纷争的时代,将柔然、吐谷浑以外的北方诸胡统一于北魏大旗之下。

  南方的刘义隆也一时没有力量再昭示野心,只能老老实实地巩固半壁江山“元嘉之治”的成果了。宋国在两次河南大战中元气大伤,唯有的一丝亮点是檀道济等旧将的表现,然而就是这一点点希望,也仅仅能保证宋国处于守势而不崩溃,更何况疑心重重的刘义隆真的能放过这些能力一流的部下吗?刘宋江山,究竟何去何从……从刘义隆在战争失利、滑台沦陷后所作的一首五言诗中,我们或许能窥探这位君主此刻的心境:

  〖逆虏乱疆场,边将婴寇仇。
  坚城效贞节,攻战无暂休。
  覆沈不可食,离机难复收。
  势谢归塗单,于焉见幽囚。
  烈烈制邑守,舍命蹈前修。
  忠臣表年暮,贞柯见严秋。
  楚庄投袂起,终然报强仇。
  去病辞高馆,卒获舒国忧。
  戎事谅未殄,民患焉得瘳。
  抚剑怀感激,志气若云浮。
  愿想凌扶摇,弭旆拂中州。
  爪牙申威灵,帷幄骋良筹。
  华裔混殊风,率土浃王猷。
  惆怅惧迁逝,北顾涕交流。〗

  随着北方的统一和南方的安定,中国历史正式进入了宋魏相争,或者说是南北对话的新时期。

  请看下部《宋魏相争》。


  第二部 宋魏相争

  一 赫赫“武”皇帝

  北魏的历史上,一共有三位谥号带“文”字的皇帝,而有四位谥号带“武”字的皇帝。如若我们再仔细看一下这些皇帝所处的时代,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三位“文”皇帝正好处于北魏皇朝的繁荣昌盛期,他们分别是第五位皇帝文成帝拓跋濬,第六位皇帝献文帝拓跋弘,和第七位皇帝孝文帝元宏;而四位“武”皇帝呢,则处于皇朝的两头:发展壮大期和衰败灭亡期,前期有道武帝拓跋珪、太武帝拓跋焘,后期有宣武帝元恪、孝武帝元修。从这样的排列中,我们也颇有规律可寻:一个国家在稳定兴旺的时期,文治的重要性远大于武功;在刚刚兴起的时候,需要不断发展,扩大地盘,这个时候的武功无疑居于最主要的地位;而在国力衰败,接近灭亡时,中央政府的控制力大大削弱,从内到外,战事频起,这时候的国家,也需要靠武力去改变尴尬的状态。所谓君主,正是国家意志的体现。

  所有这些“武”皇帝中,最引人注目,争议也最大的,无疑是那位“太武皇帝”。“太”字,也通“大”。换而言之,仅从谥号的用字中,我们就可以知道:北魏一朝诸君之中,武功之盛,莫过于这位小名“佛狸”、在位时间长达三十年的拓跋焘。

  中国的历代帝王之中,常出现“隔代亲”的现象,明朝的成祖与宣宗,清朝的康熙与乾隆,例子不少。拓跋珪与拓跋焘这一对祖孙“武”皇帝之间,似乎也有这样的亲近的感情。拓跋焘出生时长相就很奇特,令祖父大为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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