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吉 思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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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吉 思 汗-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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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塔里忽台在车后认出了铁木真,他把刀在勒勒车上拍得山响,大声喊道:“那是铁木真!只儿豁阿歹,给我射死铁木真!”    
    塔里忽台拍刀喊叫的声音干扰了只儿豁阿歹,他射箭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这一抖救了铁木真一命,那箭稍稍偏了一点点儿,“噗”地一声射中了铁木真的脖颈。众人大吃一惊。铁木真勒住马,伸手抓住那只箭,用力往出一拔,箭拔出来了,一股鲜血像箭一样射了出来,铁木真倒在了马上。    
    似乎铁木真注定了一生下来就要遭受他族叔塔里忽台的一次次打击:九岁上塔里忽台抛弃了他们孤儿寡母;十六岁上塔里忽台几乎把他的头送上了祭坛;这一次只儿豁阿歹的一箭正中颈上的静脉,又把他送到了死神的面前。秃黑军旗下边一阵混乱。者勒蔑、木华黎、速不台、忽必来迅速地四马并排挡住铁木真。者勒蔑伸手将铁木真抓到自己的马上,众将簇拥着者勒蔑和秃黑军旗往回撤退。    
    泰赤乌人一阵欢呼。    
    处在边远地段的忽察儿问阿勒坛:“阿勒坛伯父,好像什么人被射死了?”    
    阿勒坛眼睛一亮:“啊,铁木真!”如果真的是铁木真被射死了,乞颜部的可汗就可能是自己的了,他一阵兴奋,叫上答里台,三个人朝着中军奔去,想看个究竟。    
    秃黑军旗下,铁木真被放到地上,帖木仑、术赤等人呼唤着:    
    “哥哥!”    
    “父汗!”    
    德薛禅看了看铁木真的伤口说:“要用嘴吸出他伤口里的淤血,不然人就完了!”者勒蔑马上伏身吸铁木真脖子上的伤口,一口一口的淤血被吸了出来。    
    速不台紧张地说:“可汗伤的不轻啊。”    
    德薛禅突然大声说:“可汗没有受伤!”    
    木华黎头一个反应极快地说:“攻击不能停止!”    
    众人愕然。博儿术马上领悟了德薛禅和木华黎的意思,立即担当起众人之长的责任,大声命令道:“阵容不要乱,立即各守本位,快!”    
    众人听命散开,恢复了方阵。博儿术骑上了铁木真的马,戴上了铁木真的帽子,手里持着那杆苏鲁锭长枪。帖木仑看见阿勒坛等三个向这边跑来,马上催马上前拦住他们,问:“阿勒坛伯父、答里台叔叔,啊,还有忽察儿大哥,你们见可汗有事吗?”    
    阿勒坛正犹豫间,中军那边已经发起了冲锋。阿勒坛等有些慌乱,帖木仑说:“还不快节制军队随可汗冲锋!”说着自己先催马向前奔去。    
    “中箭的不是铁木真!”阿勒坛等遗憾地互相看了看,往本队跑去。


第二部 兄弟反目比仇敌更可怕(二)追击残敌,铁木真负伤(3)

    中军在行进。秃黑军旗下,木华黎对博儿术说:“方才射中可汗的人是个神箭手,不可贸然强攻,你也不要冲得太近,让他们认出来。”    
    博儿术点点头,勒住了马,秃黑军旗摆动,全军稳住了阵脚。正在欢呼的泰赤乌人一个个愣住了。赤剌温大喊:“铁木真!铁木真!”    
    塔里忽台奔了过来:“谁?”    
    赤剌温指着秃黑军旗说:“看,苏鲁锭长枪!铁木真是手握苏鲁锭长枪生的。”    
    塔里忽台认定了拿苏鲁锭长枪的博儿术就是铁木真,气急败坏地抽了只儿豁阿歹一鞭子:“只儿豁阿歹,你是什么神箭手,想必是已经跟铁木真暗通关节了吧?还不快射,不射死铁木真你提头来见!”    
    博儿术接受了方才两番失利的教训,不再急于冲锋了,他让方牌军列阵掩护,命令弓箭手射箭杀伤敌人。一排排的弓箭手们轮流射出如雨般的箭矢,泰赤乌人不断有人中箭。纳牙阿对站在车上的只儿豁阿歹喊道:“只儿豁阿歹,还不快下来!”    
    塔里忽台急忙喊道:“顶住,和铁木真对射!”    
    只儿豁阿歹踌躇之间被纳牙阿一把从车上拉下来。塔里忽台拔刀刺向只儿豁阿歹:“我杀了你这个叛逆!”纳牙阿一伸手,用两个手指夹住塔里忽台的刀:“首领,大敌当前,正是用人的时候。”    
    塔里忽台抽回刀,以威胁的口气说:“哼,只儿豁阿歹,你要是把铁木真放进来,我拿锅煮了你!”塔里忽台走到别处督战去了。受了一肚子窝囊气的只儿豁阿歹颓然地坐了下来,心想,这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啊!    
    天黑了下来。木华黎、博儿术领着数十个那可儿戍卫在铁木真的大帐外,气氛紧张而低沉。铁木真帐内,德薛禅、帖木仑、忽必来、速不台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者勒蔑往外吮吸着铁木真脖子上的淤血。铁木真仍旧昏迷不醒,地上到处是者勒蔑吐出的淤血。    
    战士们头对头、脚对脚地倒地露宿,相距百十步有一人放哨,放哨的人也都十分困乏。他们整整战斗了一天,没有吃也没有喝,太累了,太喝了,太饿了。术赤、窝阔台一组,察合台和拖雷一组在巡营。他们知道父亲受了重伤,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出事。    
    阿勒坛、忽察儿和答里台三个人琢磨过味儿来了——中箭的是铁木真,他们是被德薛禅那老东西骗了。三个人气势汹汹地带着十数个那可儿向中军而来,他们要戳穿德薛禅的把戏,推举新的可汗。在中军大帐外,三个人被博儿术拦住了:“阿勒坛伯父,有事吗?”    
    阿勒坛火气十足地说:“我们要面见可汗!”    
    博儿术回答道:“可汗已经睡下了。”    
    忽察儿冷笑道:“真的是睡下了,还是已经……啊?”    
    “我不懂你的意思。”    
    “只要你脖子上长的不是羊头,就会明白。如果可汗已经升天,就应该推举新的可汗。而我们是乞颜部的长辈贵族,自然当仁不让!你给我走开,这是黄金家族的事,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忽察儿推开博儿术大步向前走去,却不防备木华黎的刀直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忽察儿吓了一跳。他是见识过木华黎给撒察别乞当奴隶时不要命的表现的,这家伙为了主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一动也不敢动了。    
    阿勒坛自以为是部落的长辈,并不把木华黎放在眼里,喝问道:“木华黎,你这个该杀的主儿乞人,你想反叛吗?!”    
    木华黎直盯着眼前的忽察儿,眼睛一眨不眨:“不经允许擅闯可汗大帐的,才是反叛!”    
    忽察儿还想争辩,答里台拉住他说道:“这小子是亡命徒,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忽察儿略一沉吟,笑了笑往后退去,然后转身,抽刀挥手,命令其部下:“上!”    
    他的那可儿们举刀冲上来,木华黎与那可儿们也举刀相迎,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慢着!”随着一声斩钉截铁的喝令声,帖木仑走出大帐。    
    忽察儿吃了一惊:“帖木仑?”    
    “三位的话我都听见了。”帖木仑不慌不忙地说,“可汗只是受了伤,还不到你们争夺汗位的时候。”    
    忽察儿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说:“我要看看我的好兄弟。”    
    “请跟我来吧,我的好哥哥。”    
    帖木仑示意木华黎、博儿术闪开。木华黎等闪在一旁,忽察儿等想一涌向前,帖木仑低声喝道:“你们的那可儿退后!”    
    答里台愣了一下,看看虎视眈眈的木华黎、博儿术,与阿勒坛交换了一下目光,说:“忽察儿,不要打扰铁木真养伤,你一个人进帐看看就是了。”    
    忽察儿跟着帖木仑走进大帐,发现者勒蔑正吸出一口淤血吐到地上。“原来铁木真没有死!”忽察儿吃了一惊,退出帐外。    
    忽察儿、答里台、阿勒坛领着自己的那可儿们往回走。    
    阿勒坛问忽察儿:“他真的还活着?”    
    “他脖子上还在流血,显然是活着。”    
    答里台以推测的口气说:“还在流血,那他一定是伤了血脉。”    
    “伤了血脉还不九死一生!”阿勒坛幸灾乐祸,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    
    “阿勒坛伯父,答里台叔叔,这次正好哈撒儿四兄弟不在这里,只要铁木真一死,我马上拥立你们当中一位出任新的可汗!”忽察儿兴奋地谈着自己的设想,说话间已经来到他们的大帐前。    
    答里台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示意忽察儿不要大呼小叫:“这事,进了大帐再慢慢商议吧。”三人进了大帐。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铁木真的大帐。帐外,帖木仑、德薛禅、术赤四兄弟、木华黎、博儿术等正在紧张地计议。    
    术赤手握弯刀,怒不可遏:“我们去杀了他们三个,免得留下后患!”    
    窝阔台立即站出来劝阻道:“不行,大哥,现在动手师出无名,反而会引起内讧。”    
    “那你说怎么办?”拖雷却同意术赤的做法,盯问窝阔台。    
    窝阔台嗫嚅,一时拿不出一定的主意。木华黎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可以这么办,一切按可汗没有受伤那样安排,这样才能稳定军心,消灭泰赤乌人。”    
    窝阔台如释重负,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说怎么安排?”术赤咄咄逼人。    
    “我的意思是不论父汗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们也要在明天消灭塔里忽台。”    
    察合台认为窝阔台言之有理,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意见:“三弟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我同意。”    
    博儿术发现他们兄弟四人又发生了争执,赶紧出面解围:“是啊,再不能放虎归山了,明天就要除掉塔里忽台。”    
    德薛禅老谋深算,担心地说:“群龙无首不行,那样的话,既不能打仗,也容易给方才的那三个人留下机会。”    
    “博儿术,你是哥哥登临汗位那天,可汗亲封的众人之长,你就安排吧!”帖木仑看了看博儿术,又看了看众人:“有谁不听军令,我和术赤他们就砍了谁的脑袋!”    
    德薛禅赞许地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那好,我现在就代行可汗的权力了。木华黎,你去把锁儿罕失剌叫来。”博儿术义不容辞地接过指挥大权,并开始执行自己的职责。


第二部 兄弟反目比仇敌更可怕(二)追击残敌,铁木真负伤(4)

    三    
    泰赤乌部的古列延内,连日厮杀、奔波的士兵们都支持不住了,有的抱着马刀,有的靠在帐边,有的枕着同伴的大腿,先后进入了梦乡。负责值勤的年轻将领只儿豁阿歹气急败坏地鞭打着熟睡的哨兵,生气地高叫:“睡,睡,我叫你睡,等铁木真来了砍下你的脑袋,你就会睡够了……”鞭子又雨点儿般的打在两个哨兵身上,“起来,起来给我放好哨,如果铁木真前来偷营,马上吹号角……”    
    士兵的身后就是泰赤乌部的部众,只儿豁阿歹狠狠地抽打着前边的士卒:“你,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的老婆孩子不也在你的身后吗?难道你想让她们成为铁木真的刀下之鬼吗?”    
    但泰赤乌人实在是太困乏了,只儿豁阿歹打起这个,那个又睡了过去。    
    赤剌温一直在一旁观看,实在有些不忍,过来劝道:“算了,铁木真的人也不是铁铸的,能不吃不喝不睡觉吗?如果他们要偷营也只能在后半夜。”    
    只儿豁阿歹叹了一口气,疲惫地坐了下来。赤剌温与他背靠一棵大树也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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