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 作者:黄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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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 作者:黄易- 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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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暗忖这李权确非什么像样的人物,难怪会被春申君收买了,想不到秦、楚、赵三国,权力都到了太后手上,原因则各有不同。赵孝成王是生活过于糜烂,受不住压力而亡;秦庄襄王给吕不韦毒死;而楚孝烈王则大概是丧命于李嫣嫣的肚皮上了。 
  李嫣嫣因粉脸藏于脸纱后,使人高深莫测,难猜其意,沉默了好一会后,缓缓道:“太国舅爷莫要危言耸听。” 
  事实上到现在项少龙仍弄不清楚李嫣嫣的真正立场,她似乎相当维护庄家,当然也可能是在演戏。但肯定在庄保义复位一事上她是站在李权和春申君那一方,否则这刻就不会出现在滇王府内了。 
  今早她吩咐李园把庄家全体人等接进宫内时,应已得到李令前来寿春的消息。 
  李园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要说的话,我早说了。先圣有言,逆人心者,无有不败。现在李令勾结夜郎人,凌迫侯国,实存虎狼之心。可笑是竟有人视而不见,还一心一意玉成其事,令诸侯国心存离意,只看滇王储到寿春后,人人争相拜访,就知人心所向。我说太后受小人唆使,楚亡在即,绝非虚语。假若西南屏藩尽去,强秦大军将可长驱直进,不出一个月时间可兵临寿春城下,那时再对侯国安抚,已为时太晚了。” 
  项少龙开始感到李园对庄家复国一事,并非全无诚意。 
  无论李园是如何坏透的一个人,但他终仍是爱国和爱家族的。 
  在某一程度上,假设自己仍要留在寿春,他的命运就要和李园挂上钩。 
  若李园被人干掉,他也不能再活多久了。 
  此事确是始料难及,就算当代预言学大师邹衍亲口告诉他,他亦不会相信。 
  仍跪在地上的李权带着哭音陈情道:“太后切勿误信谗言,老臣一切作为,无不秉照先王遗命而行,太后明鉴。” 
  就在这一刹那,项少龙把握到了李嫣嫣的立场。 
  她并非对李令有什么好感,又或特别靠向李权或春申君,而是遵循楚孝烈王的遗命,希望通过李令把众诸侯国重新纳在楚国的版图内。 
  而李园则看出此事行不通之处,加上李族内两系的斗争,才变成现在僵持的局面。 
  项少龙设身处地,不禁为李嫣嫣要作的取舍而头痛。 
  比起李嫣嫣来,李园确是高明多了,至少有不受孝烈王乱命的勇气。 
  庄夫人仍静静地跪在地上,眼光不时巡视项少龙和李园两人,可能也有点难以取舍。 
  李嫣嫣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迟点再说吧!哀家要回宫了。” 
  李权惶急叫道:“太后!” 
  项少龙哈哈笑道:“李太祝最好和奸贼李令说一声,无论他带来了千军万马,我万瑞光誓要取他项上人头。” 
  李嫣嫣娇躯剧震,站了起来。 
  项少龙、李园和庄保义忙依礼跪伏地上。 
  李嫣嫣缓缓道:“李令到京之事,确没有得到哀家同意,李权你命他留在夜郎王府,不准踏出府门半步,若这样都给人杀了,就怨他命苦好了。” 
  转向李园道:“太国舅爷给我调来一团禁卫军,十二个时辰把守滇王府,若有任何人敢来冒犯立杀无赦。” 
  摆驾回宫声中,在八名宫娥前后护拥下这楚域第一美人,出门去了。 
  李权怨毒无比的眼光掩过李园和项少龙后,追了出去。 
  庄夫人亲自为李园和项少龙把盏斟酒,向李园媚笑道:“到今天妾身才知道谁是为我庄家尽心尽力的人,让我姊弟向太国舅爷敬一杯。” 
  李园举杯道:“若有一天我李园能斗得过朝中权奸,必保滇王储能安坐滇王之位,就以此杯起誓。” 
  庄夫人秀眸涌出感激的热泪,酒尽后垂首道:“太国舅爷如此高义隆情,妾身就算为牛为马,亦心甘情愿。” 
  李园双目亮了起来,极有风度地道:“滇王妃休要折煞李园了。” 
  项少龙虽对庄夫人没有野心,但看她愿任李园大快朵颐的格局,亦颇不舒服。幸好他心胸广阔,喝了一杯后,就把心事抛开了。 
  庄夫人偷偷望了项少龙一眼,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瑞光你再喝一杯就该歇了。” 
  转向李园道:“我这小弟最受不得酒,但怎么喝也不会脸红。” 
  项少龙吃了一惊,暗赞庄夫人细心,自己脸上铺了厚粉,确是怎么喝都不会脸红的。 
  李园微笑道:“滇王妃请勿怪李园冒昧,我想和万兄私下说几句密话。” 
  项少龙和庄夫人同时愕然。 
  庄夫人柔顺地点了点头,离开厅堂,还为两人关上了门。 
  李园怔怔地望着项少龙,好一会后长叹道:“项少龙!我李园服了你啦!” 
  项少龙立时魂飞魄散,手按到剑柄上。 
  李园举高双手道:“项兄切勿紧张,我若要对付你,就不会来此和你喝酒了。” 
  项少龙惊魂甫定,笑道:“你是如何把我认出来呢?” 
  李园道:“我第一眼见到项兄时,已觉眼熟,但由于这事似太不可能了,兼且你长了胡子,脸形改变,发色肤色均大异从前,加上你语带滇音,故以为真的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又摇头失笑道:“刚才其实我早来了,只是在门外偷看项兄只手扭转乾坤的精彩表现,那时你不但忘了掩饰声线,连一贯的神态都露了出来,那是天下只你一家,别无分号,我除非是盲了或聋了,否则怎会不知你是项少龙呢?” 
  项少龙奇道:“李兄和小弟是敌非友,为何现在却像故友重逢,款款深谈呢?” 
  李园俯前道:“我与项兄之隙,实始于纪才女,那时我恨不得将项兄碎尸万段,但现在米已成炊。唉!” 
  李园眼中射出深刻的痛苦,喟然道:“事情总要过去的,杀了项兄又有什么用,徒使纪才女恨我一生一世,若她殉情自尽,我就更痛苦了。”项少龙破天荒第一次接触到李园温情的一面,有点感动地道:“想不到李兄有此襟怀,小弟失敬了。” 
  想不到来寿春短短两天,就分别给郭秀儿和李园认了出来,看来易容术都是作用不大。幸好除了田单、韩闯、郭开等有限几人外上寿春再没有人认识自己了。 
  李园显是满怀感触,长嗟短叹后,以充满讥嘲的语调道:“不知项兄相信与否,就算项兄走到街上,大叫我是项少龙,保证没有人敢动你半根毫毛。现在谁不知秦王储和太后都视你为心腹,秦国军方更奉你为神明。若今天把你宰了,明天秦国大军就会开来,项兄只是自己不知道吧了!天下间现在只有吕不韦和田单两人敢碰你了。” 
  项少龙沉声道:“这正是我横梗心中的事。李兄不是与田单结成联盟吗?” 
  李园狠声道:“不要再说这忘恩负义的老狐狸了,来到寿春后,发觉春申君的形势比我好,旋即倒戈相向,靠向了他们那一方,昨天才搬进了春申君府去,还把我的计划向春申君和盘托出,幸好我在春申君府里有人,否则死了都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呢。” 
  项少龙这才恍然,笑道:“原来如此!” 
  李园老脸一红道:“项兄怎么会知道田单到了这里来呢?” 
  隐瞒他再没有意思了。项少龙把事实和盘托上,听得李园不住大叹他好运气。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李囿正容道:“要项兄完全信任我,当然不容易。 
  现在项兄应知我形势恶劣。而我亦知项兄要杀田单和为滇人复国两事均是难之又难。但假若我们两人联手,说不定所有这些没有可能的事,均会迎刃而解。” 
  项少龙点头道:“这样两全其美的事,谁能拒绝,但我却首先要弄清楚一件事,李兄是否知道吕不韦要借你楚人之手杀死徐先的阴谋呢?” 
  李园道:“当然知道,但我李园怎会中吕不韦之计,假设徐先死于我楚人手上,而徐先还是因吊祭先王而来,后果确是不堪想像。” 
  换了以前,项少龙定不会相信李园的话,但现在已清楚他的立场,更知在寿春能呼风唤雨的人仍是春申君而非李园,便没理由怀疑他。 
  此刻的李园最关心的事,首先是保命,然后才谈得到夺权。 
  只看今午春申君第七子黄战的气焰,便可见其余。 
  李园忽地剧震道:“不好,” 
  项少龙吓了一姚道:“什么事?” 
  李园脸上血色退尽,拍案大怒道:“春申君真不识大局,为了讨好田单和吕不韦,竟做出这种蠢事来。” 
  项少龙的心直往下沉。 
  李园脸如死灰道:“十五天前春申君第六子黄虎率领三千家将,坐船西去,那是我们收到徐先来寿春的消息后的一天,我当时已有怀疑,但想不到春申君如此临老糊涂,不知轻重。” 
  项少龙叹道:“事实上春申君和田单一直都有勾结,你可能尚未知赵穆实是春申君第五子,当年嚣魏牟便是应春申君请求到魏国来杀我。” 
  李园听得目瞪日呆,始知被田单利用了。而自己还推心置腹,妄想借助齐人之力对付春申君。 
  项少龙伸出手来道:“这个盟约缔成了!” 
  李园大喜,伸手和他紧握着道:“我是总信任项兄的。” 
  旋又有点尴尬地道:“但我却知项兄仍不敢完全信任我,现在我向天立誓若有违此约,教我万箭穿身而亡。” 
  项少龙心中暗赞,因为李园若不能嬴得他完全的信任,他定要处处防他一手,那么这样的合作就不会完美了。 
  想想也觉好笑,不太久前两人还是你要我死,我想你亡,现在形势利害所迫下,却变成了战友。 
  李园精神大振,道:“第一步我们就先杀死李令,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如何?”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充满棋逢敌手的味儿。 

第四章 险死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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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把李囿送到宅外,叁十多名亲卫等得颈都长了,李园上鞑前,低声道:“嫣然是否来了?” 
  项少龙徽徽点头。 
  李园沉吟片晌后,苦笑道:“我具的根羡慕项兄。” 
  项少龙道:“想见她吗?” 
  李园先是露出驽喜之色,旋又摇头道:“相见等如不见,项兄请代我向她问好,告诉她纪嫣然是我李囿心中最敬爱的女予。” 
  仰夭一笑,登上马背,领蓄众亲随旋风般驰出大门外。 
  项少龙慨然一叹,摇摇头,返回宅内去,正想回去见纪嫣然,向她报告此事,半络给庄夫人截蓄,把他扯到一间无人厢房去,低声道:“李园和你说了什么?” 
  须少龙想起她刚才对李囿意乱倩迷的态度,就心中有气,冷冷道:“都是些动刀动枪的事,没什么特则的。” 
  庄夫人俯过来细审他的眼睛,看得他浑身不自然时,笑踞如花柔声道:“少龙有点拓忌了,弃身责高兴。” 
  项少龙索性把脾气发出来道:“这并非拓忌,而是役有一个男人喜听女人当蓄他脸说愿为另一个男人为牛为马,这是尊重或不尊重的问题。放开你的手好吗?” 
  庄夫人挽得他更紧了。凑到他耳旁吐气如阑道:“若我要说的对象,是项少龙而非李围,同样的话就该改作为妾为婢了。少龙明白那分则吗?” 
  项少龙哂道:“我岂是那么易骗易哄的人,夫人敢说对李园没有动心吗?” 
  说到这里,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确是对庄夫人动了点心。 
  对女人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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