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嘴红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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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嘴红灯区-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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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儿跟胡小妹合伙,是资源的最佳搭配。胡小妹会理发,会按摩。虽然这里的理发按摩店都是挂羊头卖狗肉,但每个小姐还是多少要掌握一点洗发、修发、按摩、推拿技巧的,这样,胡小妹就是大家的师傅,教会每个小姐掌握理发和按摩的技术。李秀儿呢?擅长人际交往,待人热情,不管是店内的小妹还是店外的客户,都觉得她亲和力强,乐意跟她交往,那些在店里享受过服务的男人,不管是香港的还是内地的,都隔三岔五到她的店里照顾生意。有的还介绍生意来。也许,这就是当初胡小妹借钱给她、极力说服她参与入股的缘故。
  那天,李秀儿把张梅打扮好了,正想着让谁来尝她那头啖汤、自己怎么做好第一笔妈眯生意时,店里来了一个老头,一看就是广东本地的,一个小妹告诉她,老头是沙嘴村附近村庄的老支部书记,虽然老得足有70岁,但精神矍铄,又有钱。
  李秀儿热情地招呼老头坐下,并吩咐方方给老头在凳子上做个小按摩,所谓小按摩,就是揉捏一下头、颈、手关节,不带任何其它服务。老头呵呵地笑,色眯眯地盯着方方看。李秀儿在旁边想:老不死的,都老得不行了,还喜欢吃嫩草!
  方方刚到城里上班,也刚刚把胡姐教会她的按摩技术学到手,便认真地给面前这位老爷爷揉捏,丝毫没有注意老家伙的心怀不轨。
  这时,李秀儿叫方方去休息,给老头使个眼色,带着老头进了里面的按摩房。李秀儿对老头说:“您老精神咯样好,就别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了,小姑娘是我侄女,她不做的。我另外从老家还带来了一个女孩,只比刚才的大两岁,也只跟男朋友睡过一次觉,讲处女都讲得过去。但她可能要价高些。你看看,保准你老满意哟!”老头喜不自胜,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叫来叫来,钱冇问题。”于是,李秀儿朝外喊张梅。
  张梅进来了,还有点羞涩。老头一看那羞涩,就知道确实是新手,再看小妹长相不赖,便从荷包里抽出五张老人头塞给李秀儿,顺手抓着张梅的手,搓着、色笑着。
  李秀儿兴奋地拿着钱出门了。把门严严地关上。
  李秀儿想:这钱真的这么容易赚了?500,张梅是第一次,不亏她,待会破例给她300,自己也一下子赚了200!
  老头跟张梅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出门后,老头拉着李秀儿的手,神秘地进里边的门。老头说:“老板娘,你这个阿梅确实嫩,我喜欢。但我有事拜托你,我老婆死得早,她能不能当我老婆,跟我不愁吃不愁穿,你跟阿梅做工作,我刚才也跟她讲了,她冇答应。”
  李秀儿仔细看老头的神态,就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钱多了没处花,但也看出老头人老心不老,并且孤寂。
  李秀儿差点满口答应,但立刻止住,心想:我这是做生意,不是帮忙―――于是,她便玩着心机说:“您老喜欢她就经常来。要她做老婆,可能她男朋友不会答应。上次我从老家带她来,她男朋友要她每个月交三千块,才放行让她出来嘞。”老头听李秀儿这样说,心里喃喃道:“这样啊―――”便出门了。
  第二天,老头在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见李秀儿的面,就赛给李秀儿1000块,说:“这是辛苦费。”说着,就嘿嘿笑。李秀儿知道,此时老头是要她去把张梅从床上掀下来了。李秀儿知道,老头再怎么健康,也不可能天天干了,看来他是真正看上张梅了。但张梅不会答应的,不过,张梅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从老头那里赚点钱来,至于自己,多少赚点像今天这样的“辛苦费”,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他乐颠颠地到住地叫张梅去了。
  李秀儿他们晚上住的地方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李秀儿带儿子住一间,方方和张梅住一间,其它四个小姐住一间。胡小妹没有住这里。胡小妹有一个香港老头包养,住在附近不远的小区里。
  李秀儿打开门时,方方已经起床做饭了,张梅也在上洗手间,而其他四个老油条的小妹,却还在呼呼大睡。这时,只听方方大声责怪张梅上厕所不关门,说自己在做饭,臭气都跑到饭里面去了。张梅没做声,方方还在说。张梅从洗手间出门经过厨房时,嘻笑着在方方的手臂上捏一把,开玩笑说:“小婊子,么子那么多话?讲个冇完。”
  谁知,这一说,方方大怒:“你讲谁是小婊子?你才是婊子呢!你一到深圳就当婊子了,你才是不要脸的婊子!”
  张梅也气恼了,但自己毕竟是人们所说的那种婊子了,想和方方对骂起来,又觉得无话可说,便躲进房里呜呜地哭开了。
  这一切,恰好李秀儿看到了,也听到了。李秀儿对方方动不动骂她人婊子很生气,感觉也骂了自己似的,便一头冲进厨房,给了方方一记耳光,粗声地说:“方方,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人家骂婊子。你倒好,人家没有骂,你自己骂开了。我今天扇你一巴掌,要你今后永远记住!”
  方方惊愕地看着面前的老板娘,捂着灼痛的脸,咬咬牙,没有哭出声来。
  见此,李秀儿才觉得自己打重了,又对方方好一阵内疚和心痛起来,摸着方方稚嫩的脸说:“好方方,对不起!”,最后,还在自己扇巴掌的地方吻了一下。
  方方没有做声,这才赌气进内间房里去了。

十一
  两年多过去了,方方已经十八岁了,如出水芙蓉般,方方也越来越好看了,那年骂过张梅、受过李秀儿一个耳光的她,如今自己也下水了。
  生活是如此地富有戏剧性。
  可是,在被方方骂过后的不久,张梅就被人打了,打得成残废了,再后来,张梅在老家自杀了,留给丈夫和儿子的仅仅是二十万存款。
  方方从星星娱乐城回到李秀儿租住的家里的时候,倒在自己的床铺上,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张画发呆。这张画其实没有特别之处,它跟所有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的脸蛋,灿烂的笑容。但是,这张画是张梅贴上去的,也是张梅最喜欢的。如今,画在,画上的演员也还在,唯独贴这张画的人已经离开人世一年多了!
  方方清楚地记得。有一天,张梅兴高采烈地从街上买回一张画,展开画站在方方面前,问:“你看我像她吗?”方方仔细一看,还真像,于是,从床上跳下来,喊道:“梅姐,那是演什么的呀?是谁呀?你真的很像她嘞!”张梅脸色灿如桃花,继续说:“你连她都不晓得呀?她是大明星徐静蕾唦!”说着,把画看一眼,把自己又看一眼,沉浸在自我欣赏中。方方也把画从眉毛看到嘴唇,又从嘴唇看到眉毛,最后看着张梅,说:“我跟你讲,要是你的眼睛还大一点,要是皮肤还白一点,就和她一模一样了!”
  此时,张梅突然神色黯淡起来:“是很像,但人家那么清纯,那么有才气,报纸上讲她是青春玉女,是才女嘞,可是,我―――你看我―――我们―――”
  被张梅兴奋感染起来的方方,其神色也似突然被一根线拉了回去,阳光在脸上不见了,叹了口气说:“咯就是命!谁要我们不是出生在城市,谁要我们冇读大学?!”
  张梅说:“我跟你讲,你一定要拼命赚钱,赚了钱,还可以去读大学的,不像我,想都不要想了。”
  方方说:“唉!我只要赚钱让我弟弟考上大学,然后送他读大学就好了,我自己无所谓的。对了―――”这时,方方像突然想到高兴的事情了,脸色再次好看起来,“等我弟弟大学毕业了,上班拿几千块钱一个月了,就可以娶像徐静蕾咯样的老婆了!”
  正说着,外面李秀儿叫张梅,八成是有客人专门点张梅的“将”了。张梅立马出去了。
  方方在房间内听到外面客厅张梅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是那个喜欢上张梅、和张梅好了差不多两年的老头来了。方方那时想:张梅还是命好的,碰上一个痴恋她的老头,隔三岔五来看张梅,张梅从老头那里也没少刮钱。方方还想:要是让我也这样,我恐怕做不到。我也很需要钱,可我不能赚那样的钱。我一个月有住有吃,老板娘李秀儿和胡小妹还一个月给我300,我还学了洗头、按摩的技术,也满足了。
  方方正独个想着心思的时候,张梅在老头的再三邀请下,跟老头去到了他的家里。
  前文讲过,老头是附近村庄的老支部书记,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虽然现在老头没权了,但他的儿女几个,不是在政府当局长,就是在企业当董事长,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家族兴旺发达着。既然这样,他们自然不能容忍老父亲嫖娼养小。原本就怀疑他们的老父亲在外面乱来,原本就怀疑他们的老爹把钱乱花。因为他们已经着察到老头子的十多万存款没影了。现在,突然发现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跟着回来,就铁定老头子是走火入魔了。
  老头家里人开始派人跟踪父亲,当发现亲爹养着的原来是一个被他们认定下三烂的卖淫女时,个个火冒三丈,合计着决定请人痛打卖淫女,最好还能送她进监狱。反正在他们看来,卖淫女不是人,是垃圾,是粪便,是渣滓,是被社会摒弃的、唾骂的,是被大众所不容的,对于那样的女人,打了就打了,甚至,死了就死了。
  那天,是下雨的日子,虽然在腊月,但深圳的天没有冬季,人们在冬季里照样穿着薄衣单褂,就是在这样下雨的天都不例外。
  傍晚时分,小雨纷纷扬扬,李秀儿、胡小妹、方方、张梅、美枝等都在美发按摩店里。胡小妹正在给一个男人修发,其他人都旁边看着,生意异常的清淡。
  这时,一伙穿迷彩服的保安人员撞了进来,看那架势,有点来着不善。一闯进门,为首的一个把警棍往墙面的玻璃上用力一砸,玻璃发出打碎后清脆的响声。来人吼道:“我们是联防队的,谁是老板?谁是张梅?”
  张梅愣了一下,她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指名找她,她也从没见过这阵势,低着头不敢做声。李秀儿和胡小妹几乎同时站出来,要回答问话,但李秀儿给胡小妹使个眼色,示意她坐下,由自己来出面。
  李秀儿昂着头回答:“我是老板,请问有什么事?”说完,李秀儿意识到这问得有点―――便又赶紧补充说:“方方,给各位大哥搬凳子,请坐,给他们买饮料。”
  方方惶恐地回答着,从抽屉里抓出一把零钱,准备往外走。到门口,被瘦小的、但凶神恶煞般的几个栏在门口,为首的又吼道:“坐下,谁也不准走!”方方吓得赶紧坐下。
  为首的联防队员扫视着每一个人,再次吼道:“谁是张梅?”
  李秀儿用家乡话对张梅说:“张梅,不要怕,你出来,看各位大哥找你有么子事,讲清楚,冇事的。”
  张梅这才怯怯地站起来。
  为首喊道:“带走!”于是,两个联防队员上前,把张梅按住着往外拉。李秀儿慌忙大喊道:“她犯了什么事呀?”
  凶神般的联防队员只管往外拉人,张梅便像一只小鸡似的,被黄鼠狼轻易地叼走。
  为首的队员临出门丢下话道:“老板娘跟我们来,到派出所去,会告诉你犯了什么事的。”
  抓人的不这样说,李秀儿也会跟着走。李秀儿想,在她这里的任何一个小姐,她都有责任照顾,何况,这张梅是她亲自从她老公那里领到深圳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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