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天舞·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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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天舞·青梅-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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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晟自己送上门去,看不到好脸色,是可想而知的事情,所以胡山有这句话。  子晟也苦笑:“先生放心。大局为重,这个道理我还明白。”  然而道理归道理,一到栗王府,栗王面还没有见着,就先碰一个软钉子。招待他的侍从说:“我们王爷正跟几位大人议事,请西王爷稍候。”子晟心里就不大痛快了。他虽然被停玺闲废,但说起来“西天帝”的身份还在,和栗王有君臣的分际,不叫他开中门迎候已经算是受了简慢,居然还要自己坐等,登时一口气就冒了上来。  但脸上不动声色:“你没说我有很紧急的事情么?”  “小人说了。我们王爷说,他在议的也是极要紧的事情,只好请西王爷容谅,稍坐片刻。”  子晟看了一会那个侍从,知道发作他也没有用,于是点一点头,淡淡地说:“那我就在这里等。”  一等小半个时辰,才看见栗王匆匆进来,一见面就连连说:“这真是过意不去!叫你久等了。”一面又吩咐:“沏‘瑶池碧’的茶来。”  “八叔何必客气。”子晟站起来,一躬身,含笑回答。  这完全是执家礼,栗王亦坦然受之。一面招呼:“来,坐、坐。”一面自己先坐下,子晟方才坐下。  栗王便问:“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  子晟也不客套,照直说:“有点事来跟八叔商议。”  “哦?”栗王微微扬眉,有意慢条斯理地问:“有什么事?”  这种腔调又挑得子晟冒火,但随即压了下去,神色郑重地说:“有一封要紧的信,请八叔先看一看。”说着从袖子里抽出赵延熙的信递给栗王。  栗王接过来看了看落款,脸色便不大好看。子晟当然看在眼里,也只好装作没看见,低头喝茶。好在栗王也不是全然不知道轻重的人,抽出信笺来仔细看了一遍,脸上就微微变色,神情凝重地沉思着。  子晟放下茶盏,说:“八叔,事情紧急,还应早作决断。”  “唔、唔。”栗王点头,却并没有说话,依旧在考量。  子晟便建议说:“端州距帝都三千里,往来传讯不便,如今事态瞬息万变,依我看,给赵延熙专阃之权,全领端州天军,是为上策。”  话是好意,但是说坏了。子晟当朝多年,号令群臣惯了,尽自把语气放得委婉,还是带着一些颐指气使的味道。栗王心里便不舒服,想了一想,干笑一声,说:“这话不错。路太远,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形还不清楚,端州六万天军,不是小事,怎么能随随便便把专阃之权给出去?”  子晟觉出栗王的话流于意气,忍耐着说:“话虽如此,真等确知事情有变,那就来不及了。”  栗王并不让步:“如果文义真的要反,那是何等大事?也不能光凭赵延熙一句话。他的意思你还看不明白么?他是要弃守端州!”  “赵延熙是帅才,这样的大事岂会没有分寸?倘若弃守端州势在必行,那也比全军给压没在里面要好。”  “当初派他驻守谯明是为了什么?东府只有端州地势险要,还可以一守,一撤到商州、鹿州,都是一马平川的地方,到时候难道他还要再往西撤?那就撤到帝都了!”  “等撤到商州,从西、北调派的援军也就该到了——八叔,端州虽然易守难攻,然而那里原本也有四万东军驻扎,更何况,文义已经加调了八万大军压境,端州已经守不住了。既然守不住,又何必白白埋没几万精兵在里面!”  栗王冷哼了一声:“守得住、守不住,就是空口白话说的么?一有变故就撤守,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子晟脸色骤变。栗王的这句话,相当阴损。赵延熙当初就是子晟一力举荐,说起来算是他的人,栗王对此,一直多少有些芥蒂。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要来翻这个旧账。指赵延熙“安的什么心”,其实是指子晟别有用心。子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的火气不由一窜一窜地冒上来,忍了忍终于没有忍住,板着脸说道:“八叔既这样,这话还怎么说?”  “本来就无话可说。”栗王硬邦邦地顶了回来:“子晟,我要没有记错,父皇可是严命你闭门思过,不得干预政务,这些事情,本来你就不该再过问。”


第四部分第13节 王爷病重(3)




第四部分第13节 王爷病重(4)

 这话也难接,子晟只好微微苦笑了一下。  “其实老爷子自己,比谁都清楚这回事。”禺强顿了一顿,脸上显出一种难得一见的喟叹神情。默然片刻,他看着子晟问:“可是他为什么这么跟我说你知道吗?”  “这……”子晟摇摇头:“还请小叔叔明示。”   “你是不明白,不过我知道。”禺强一笑:“老爷子这就是要激我来跟你说话。事到如今,他这恶人是扮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我来扮。我来扮就我来扮,反正我也不怕——”  听到这里,子晟倒真是有点糊涂了。“我不明白。”子晟说:“小叔叔这话从何说起?”  禺强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子晟,我有一句说一句,治理天下你有你的一套。可是你暗地里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分,你知道么?”  子晟脸色微变,勉强做着镇定的模样,说:“小叔叔说的,是什么事?”  禺强忽然冷哼了一声,扬着脸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忽然说:“子晟,虽然说起来我是你叔叔,不过我们两个年纪也差不多,老实说我心底里也从来没当我自己比你长一辈过。可是今天我要摆一摆叔叔的架子,说你几句,你听不听?”  兰王的口舌厉害是出了名的,想说就说,从来也不管人家脸上下得来下不来。但是偏偏他总是占住了理,所以往往被说了的人心里懊恼,却是无可奈何。子晟听他的话风,心里就暗暗叫苦,然而表面上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小叔叔有什么教训,尽管说。”  “那好,我就说了。”禺强微微提高了声音:“子晟,我方才跟你说你暗地里那些事情做得过分,你还要跟我装糊涂。真的要我一桩一桩揭出来,你才舒服?”  这是怎么答都不对的问题,子晟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指人家滥用私刑,可是你自己呢?你杖毙的那些人,就都是你府里的家奴?”  听他第一件说的是这事,子晟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是。这确实是我有失检点。”  “还有你那些女人,乱七八糟的弄出那么多事情,我都不愿意提。”  子晟脸微微一红,略觉尴尬地说:“……治家不严,也是我的过错。”  然而这还没有完,禺强语气忽然又一转:“还有上次那个道士。你敢说你没有起过灭口之心?”  这句话问中要害了。子晟猛地一激灵,满腹惊疑地抬起头看了禺强一眼。禺强一哂:“你不用看我。是,那个道士是有点真本事,可是他说你的两句话,是我叫他说的。后来,也是我接走了他——我要不接走他,他能逃得出你的手?”  子晟忽然觉得一层刺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不止因为禺强说的话,也因为由眼前想到当时,他终于隐隐地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但他不必细想,禺强自己把话说破了。“我想你也猜出来了。”禺强倒是一副轻松的神态:“不错,那是我下的套。连那孩子的事情,也是我捅给老爷子的。”  子晟脸色登时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场声震天下的绝大风波,始作俑者竟是眼前这个镇日疏赖,一向不问政事的兰王!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用绕圈子。我实话说了吧,我就是看不上你那些阴毒的手段,想给你点教训。是,我二哥是咎由自取,虽说死了的孩子是假的,可他也是当承桓的儿子害的。可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你设下的圈套,说你一声‘毒’也不算过分吧?”  话说到这里,子晟再无闪避的余地。“……是,”他很吃力地说,“小叔叔教训的是。”  禺强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扑哧”一笑:“你也不用说这么好听。我知道只怕此刻你想把我碎尸万段的心都有。”子晟忙抬起头,待要辩白,禺强摆摆手止住他,又说:“可是,我没想到,事情真会闹到这样天下大乱的地步。”  顿了顿,禺强十分坦然地说:“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  子晟容颜惨淡地笑了笑:“小叔叔此刻这样说,真叫我无地自容。”  “话不是这么说。”禺强抬了抬手:“你有你的长处,这谁也抹不掉。只不过我告诉你一句话,三尺青天有神灵,你再这么阴损,早晚有你的报应。”  子晟沉吟片刻,忽然站起来,一揖到地:“子晟受教了。”  “你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就这么一说,我也懒得管。”禺强笑笑,也站起来:“不过,眼下这局面你还得管。子晟,就算你心里有气,这天下还是我姬家的天下,这道理你总该明白?”  “是。”子晟郑重地回答。  “那就好。”禺强很随意地舒展了一下身子:“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这些话是什么分量,我大概也有点数,回头你就给我一杯鸩酒,我也没有二话。”  “小叔叔!”子晟神情一凛,正色道:“我岂是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禺强一哂,往门口踱了两步,似乎是打算走了。然而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说:“子晟,我有一句心里的话。”  子晟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过这样凝重的神情,当即微微躬身,表示静待下文。  禺强却仿佛有不知如何说起之苦,踌躇良久,才说:“子晟,这么多年我看下来,父皇对我,也算是优容的,以前对承桓,那就更不用说。可是其实他老人家心里最爱重的人,还是你。”


第四部分第13节 王爷病重(5)

 子晟沉默了一会,答了声:“是。”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禺强知道他心里未必相信,仰着脸笑了笑:“我不是为劝你才说这句话,所谓旁观者清,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话不差。”顿了顿,也不等子晟答话,扬声说了句:“行了,我走了。”便告辞了。   子晟送走禺强回来,被冷风一激,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才知道里里外外的衣衫都被冷汗湿透了,便吩咐一声“更衣”。黎顺上来问:“王爷要出门?”  子晟怔了怔,随口回答:“不出门。还换便装。”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衣服?黎顺不明白了。但是他看得出子晟脸色不大好,便不敢多问。子晟也不理会,一面由侍从伺候着换了衣服,一面努力地定神,等衣服换好,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异样。  于是依旧回前厅。几个亲信大臣已经等得焦急万分,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变故?见子晟出来,一起迎了上去:“王爷——”  子晟摆摆手,坐回书桌边,又拿起那份奏稿,看了一遍,心平气和地说:“替我缮递了吧。”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说得一怔,几乎有些难以相信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由都有点喜动颜色,于是同时如释重负地说道:“王爷英明。”  这话在他们说来是发自真心的诚挚欣慰,在子晟听来却是从未有过的刺心。呆坐了半天,才勉强笑了笑说:“诸公爱我,我岂能不领情?这段日子,叫你们大家费心了。”  这原本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几个人心中都不由感慨,两个多月来,不足为外人道的苦闷煎熬,想起来都有些百感交集。匡郢最与白帝休戚相关,又身在高位,体会也就最深,很想劝谏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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