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从十月二十日到十一月九日之间,警卫们至少偷听到五个人曾经说过企图跳楼自杀的话。最终,一张七英尺高,由仅仅比人头稍大一点的棱行网眼组成的护栏终于建成了。护栏的顶部钢条向内弯曲,它使大厦经理摆脱了负疚感——毕竟现在惟一下楼的方法就只有乘电梯或爬楼梯了。
创建帝国大厦的人们成功地为纽约树立了一个标志性建筑,但他们在大厦刚开放期间接待为数众多的游客后很快就上了痛苦的一课。创建者最初的目的是盈利,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房地产生意很少会回报标志性建筑物的创建者。一味梦想超越旁人的做法并不是经商之道,而恰恰是导致一败涂地的毒药。走过大厦的商人们,激情澎湃地梦想在此拥有一片骄傲的天空,却被那些比大厦更复杂和强大的“舆论”所击退。可以简单的这样说,自负和赤裸裸的野心是当时商业成功的绊脚石。
帝国大厦开业后不久,阿尔弗莱德。史密斯收到了一份寄自匿名崇拜者的礼物——帝国大厦的模型。模型有两英尺多高,由一整块无烟煤雕刻而成。不清楚阿尔弗莱德·史密斯是否将这份礼物看成为一种预兆。但从那以后,尽管公众们依旧为了大厦而欢呼雀跃,仍然有成群的游客买票游览,他的合伙人也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却渐渐意识到帝国大厦的工程将是自己人生中犯下的最大失误。阿尔弗莱德·史密斯现在成为最能体现十九世纪二十年代的投机狂潮和三十年代严峻的经济现实之间天壤之别的典型人物。帝国大厦成为了那个时代的这种标志,但却不是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和他的伙伴所期望的那种结果。
天际争雄天际争雄(4)
在八十层楼的写字间里,约翰·拉斯科博和皮埃尔·杜邦正围坐大理石壁炉前取暖; 壁炉上装饰着一张名贵的手工雕刻的乔治亚艺术风格的镶板,两人都感觉到整个工程设计的无懈可击。然而在他们的脚下,一层又一层的大楼依旧空空如也,承租者少得可怜。虽然阿尔弗莱德·史密斯骄傲地宣称大厦相当大的一部分早已被预定了,但是仍有百分之八十的空租率。位于四十一层的胸罩公司是约翰·拉斯科博此刻最近的邻居。几个月内,“荒唐”已经成为纽约人最常挂在嘴边的字眼。奚落和插科打诨又给大厦抹上了悲哀的色调,漫画家用尖
刻的笔调讽刺它,称它为“空壳大厦”。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命令在四十一层以上每层楼空荡荡的走廊里都点亮六十瓦的灯泡,这样才免得使大厦的上半截没入黑暗之中。每晚都有一个值班人从八十六层走到第五十层; 用力敲钟,并负责检查约翰·拉斯科博办公室的通信口是否被阻塞。在开业的一年半以后,租赁报告书显示大厦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租用率,而大厦的八十六层楼中有五十六层都是空的。
齐柏林飞艇系泊计划是所能看到的最大的尴尬。一九三一年九月,一艘小飞船在时速四十英里的风中环绕停泊桅杆飞行。在一百零五层楼的阳台上;飞行组的另外三名成员等候着抓住飞机拖着的绳索,塔尖上还站着一个手拿尖刀的人,等待绳子万一缠在一起时便马上用刀割断。上午九点十分,克服重重困难后,机组人员稳定飞行器的时间还不足三分钟。几个星期后,一个更大的带哥伦比亚发动机的古德伊小型飞机经过大厦顶部,飞机上拖着一条一百英尺长的绳子,捆着从全市报业公司收集到的晚报。在经过几次失败的尝试后; 那捆报纸终于碰到了护栏,装配工将绳子割断,然后打开包将报纸送给阿尔弗莱德·史密斯。没有人敢指出,如果在陆地上送报纸将比这套程序简单得多。情形是显而易见的,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及其合伙人悄无声息地放弃了他们打算将大厦建设成未来运输中心的计划。
为了使大厦在新闻中被持续报道; 广告代理人的手法变得越来越滑稽;灰心失望的阿尔弗莱德·史密斯一次次地被叫去充当导演的角色。一个马术师被邀请骑马进入大厦大厅并乘电梯上到楼顶表演,一位十九岁身高八英尺五英寸的马戏团巨人罗伯特被招来为大厦的拍摄宣传相片,照片是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在一旁拿望远镜好奇地注视着他。还有来自荷兰的自行车手,来自密苏里州的牛仔,来自泰晤士广场的合唱女孩和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的拼字比赛冠军。来自华盛顿的八十岁高龄的阿尔佛雷德。华沙博士曾做过歌剧歌手,他来到帝国大厦楼顶测试是否从下面的街道上就可以听到他的歌声。( 一个在下面街道上的新闻记者后来报道说他能听到的只有出租汽车的喇叭声。)
很明显;帝国大厦正濒临破产,仅仅是因为约翰·拉斯科博和皮埃尔·杜邦公司雄厚的资本才勉强维持。在开业后的十九个月里,大厦的损失已高达四百二十万美元。约翰·拉斯科博和皮埃尔·杜邦重组了资金,他们把大厦业主的部分股份转让给二手抵押债券的持有者,以延长偿还期限。拥有两千七百五十万元抵押债券的都市人寿保险公司同意延迟偿还部分利息。但这项紧急的措施只给了业主很小的喘息间隙。
一九三三年一月,阿尔弗莱德·史密斯的总会计师给纽约市税务及评定委员会写了一封令人抑郁的信。我们的业主“尽管已投资两千三百五十万美元但却颗粒无收;”他写到,而且很有可能会有较大的亏损。“很显然,如果不减轻捐税,任何房地产公司都将无法承受,不管该公司有多么强大的经济实力。我们已经在尽全力来维持大厦的运行从而避免大厦倒闭所可能引起的风暴,那将不仅是对本大厦业主也是对纽约市和甚至各地房地产业主的风暴。纽约市政府早已经将大厦的估定价值从四千二百万元减到四千万元。阿尔弗莱德·史密斯的总会计师请求再次降低大厦的估定价值从而减少大厦所应缴纳的税款。纽约市将估定价值又削减到三千四百万元。到了下半年,都市人寿保险公司同意全部利息的延期支付。更重要的是,保险公司同意在一九三五年三月一日前不会取消大厦的赎回权。
事实上;都市寿险公司实在没有兴趣去占有一个在经济危机中日益萧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摩天大厦。一九三五年三月,阿尔弗莱德·史密斯给正在度假的约翰·拉斯科博写信描述大厦的萧瑟情形: “我可以用几个词来总结它,那就是很难比现在更糟了。”阿尔弗莱德·史密斯请求都市人寿保险公司再次推迟还款期限,这次是延迟按预定计划应即将开始的本金偿付。到一九三六年,纽约市已经将大厦的估定价值削减到二千八百万美元,这比建造大厦的成本还要少一千二百多万元。约翰·拉斯科博和皮埃尔·杜邦早已在认真考虑销售大厦的计划了,此时大厦的四十二至八十层都还是空的,这真是太糟糕了!在一九三七年的最后一天,这个有史以来最坏的年头,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同都市人寿保险公司签定了有关帝国大厦的第三次重组合同。约翰·拉斯科博在经济危机的重压下终于做出了加快帝国大厦重组的决定,这也成了一个史诗式的商业悲剧。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和他的合伙人现在渴望怎样能够摆脱这沉重的负担。一九四二年,他们开始秘密地找寻买主,以解决大厦濒临崩溃的经济状况所带来的沉重负担。当时美国已经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让有钱人去为大厦前途莫测的将来下赌注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除了美国联邦政府,在战争期间谁还会花这样的钱呢?
一九四三年五月二十六日,阿尔弗莱德·史密斯致信给政府预算部长哈洛德,请求政府购买帝国大厦。“在我们最初讨论帝国大厦买卖事宜时,我们刻意回避了讨论价格和条件的问题,从而有机会更加妥善地研究这些问题。”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写到。“随信附上两份关于政府以三千八百万美元收购大厦后的获益报告”。阿尔弗莱德·史密斯继续分析;如果政府将大厦买下,然后将分散在城市各地的联邦员工一起安置在其中办公,那么政府每年将会节省一百五十万元。而三千八百万元的购进价格将会在十四年内抵消。但是政府对此毫无反
应,其他任何人也没有反应。一九四四年初,沮丧的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写信给皮埃尔·杜邦:“正如你所了解的那样,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一直努力将大厦卖掉,到现在为止还是没能成功,但我们会继续为最终成功的希望而努力”。
那年五月,和阿尔弗莱德·史密斯结婚四十四年的妻子患肺炎去世,日渐憔悴的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在自己的公寓中开始了离群索居的生活。八月,七十岁的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发高烧住进了医院。几个星期之后,阿尔弗莱德·史密斯因肺充血和心脏衰竭症去世,长埋在长岛市基督受难山公墓里一方简陋的墓石下,旁边就是妻子的墓地。但坏运气并没有随阿尔弗莱德·史密斯一起离去,它还是继续纠缠着幸存的两位合伙人。看上去确凿无疑的是,大厦仿佛被人施了诅咒。
一九四五年七月二十八日星期六早上,在瞭望台上以抢拍名人照片为生的职业摄影师杰克?温力上班又迟到了。为了避开老板,他在八十五楼下了电梯,然后蹑手蹑脚地爬楼梯走上八十六楼。上午九点四十九分,当他拉下打卡机上的拉杆时,只听见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的第一反应是中了老板的暗算。
陆军中校小威廉阿尔弗莱德·史密斯是一名在德国执行过三十四次轰炸任务的二十七岁老兵。这天他驾驶着一架双引擎B…25轰炸机从马萨诸塞州的贝德福德起飞,预计降落到纽约的拉瓜迪亚机场,然后继续飞往新泽西州的纽渥克。飞行遇上了浓雾,当他从云层降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已经进入了林立的摩天大楼地带。在恐慌中,他驾驶飞机从纽约中心大楼边上擦过,然后又掠过第五个大道上的另外一座大厦。飞机在刹那间开始急速下坠,绝望中他用力向上拉动操纵杆;飞机不停地旋转着。十吨重的轰炸机在帝国大厦北面撞出一个大洞,然后钻入离地面九百一十三英尺,位于大厦七十八和七十九层的国家天主教福利协会战争救济服务中心办公处。飞机的机翼早已脱落,机身则重重的嵌入电梯的I型槽中,I型槽被砸得凹进去十八英寸,大厦被震的索然一抖。轰炸机的燃料箱爆炸,耀眼的橘黄色火焰四处飞溅到与瞭望台平齐的高度,燃烧的油料充斥着写字间和电梯间。飞机的一个引擎像鱼雷一样穿过帝国大厦南面最后落到第三十二大街的一座十二层大楼的楼顶,击中了著名雕刻家亨利?赫林的小阁楼,烧毁了他一生中的大部分作品。幸运的是,雕刻家本人当时正在斯卡斯代尔高尔夫球俱乐部打高尔夫球。另一个引擎跌进一部空的电梯,把电梯撞落到一千英尺的地下室里。
在战争救济服务工作的十五到二十个女办事员在惊恐中逃出了办公室,但只有少数几个到达了防火楼梯间的顶端。一名男职员不知是自己跳出还是被风暴冲出了窗口,人们后来在六楼突出的阳台上发现了他。一位电梯操作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