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艺术家--汤晓丹、汤沐黎、汤沐海 作者:汤晓丹、蓝为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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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艺术家--汤晓丹、汤沐黎、汤沐海 作者:汤晓丹、蓝为洁-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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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田汉先生到了。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和我紧紧握手,表示信得过自己人。田汉把挟来的一个厚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块钢板、一盒蜡纸、一支铁笔。他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停过刻写。我也没有睡觉。

  第二天清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我取出几块干点,冲了一杯糖水请他填肚。他风趣地说:“肚皮正在唱空城计。”一口气喝完了糖水,干点拿在手里边走边吃。时间对他,太宝贵了。

  几天后,苏怡才对我说:

  “那晚田汉刻的是《钟声》剧本。边印边分发给大家,晚上就在一所大学里演出。”

  田汉比我年长12岁,当时已是知名文人。他创作的刻苦,使我受到极大教益。相比之下,一表人才的朱光,在我心中留下的印象就不那么“闪光”。

               朱光惜钱不还

  朱光只比我大四五岁,一表人才,有学问,有主见,待人接物潇洒老练,我十分崇敬他。只是他有个习惯,我很不喜欢。朱光经常开口向我借钱,光借不还,而且再借时从不提前欠。我性格的一个特点是能容忍。他不提,我也视作他从未借过钱,甚至从不在司徒慧敏和“老夫子”面前提起。

  他每次开口,我都如数给他。日子久了,我也算不清他到底借了多少钱。

  不知是哪一天,朱光招呼也不打,就不来工作了。以后,朱光在我记忆中除了“借钱不还”以外,别的印象都淡薄了。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中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朱光在什么地方,我一无所知。1960年夏,那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家楼下驶来一辆漂亮的小轿车。下来的正是朱光。他走进我家,洒脱不减当年,而且更有风度。原来,他不辞而别去了苏区,又辗转到延安。解放后任广州市市长、广东省副省长等要职。因公来上海,特地安排几个钟头时间见见青年时的挚友。他亲自用车来接我和我妻子。赵丹夫妇和郑君里夫妇是自己去的。

  席间,朱光举杯严肃地说:

  “从前,我向晓丹借过许多钱,现在记不清,也还不清了。就用这杯酒聊表我还债的心意。”说罢,他一饮而尽。

  他的话简单,分量重。这时,我感到欣慰。

  
  






父子艺术家——汤晓丹、汤沐黎、汤沐海死里逃生进影坛






死里逃生进影坛

  1932年1月28日深夜,我刚入睡,忽然被强烈的枪炮声震醒。靠马路的窗玻璃哗哗响,仿佛楼房都在晃动。

  我一骨碌翻身下床,赤脚奔向窗口,只见不远处炮弹横飞,浓烟滚滚。我的住房正处在攻击目标之内……

  这就是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一·二八”事变。

  我慌忙穿好衣服,悄悄下楼,小心翼翼地沿着屋檐往四川路桥方向移动。平生第一次冒着敌人的炮火死里逃生。

  四川路桥是日军重火力封锁线,也是我求生的必经之地。生与死的搏斗,就展现在过桥路上。胆战心惊到了桥头,我才停下脚步,镇静片刻,然后鼓足勇气飞奔过桥。速度之快,我自己也惊异。一直跑到公共租界,我才喘着大气慢慢平静下来。

  我朝法租界内的天一影片公司走去。我的好兄长苏怡在那里任编导,沈西苓是那里的布景师。我相信他们会救助我。

  苏怡一面大骂日本帝国主义,一面把我带到他的宿舍。沈西苓把钱送到我手里,关照我到附近小店包伙。宿、食两大问题,当场得到解决。

  我感到闲荡不是办法,便对沈西苓说:

  “我去摄影棚帮你画布景天片,不要邵老板一分钱,你可以腾出手做别的。”

  沈西苓当然欢迎。过了两三天,他才告诉我:“邵醉翁答应让试试。”

  苏怡反应快,跺着脚大吼:

  “邵醉翁怕你画不好,你就露点本事让他开开眼界!”

  从此,我涉足电影圈。

               布景挑选了我

  摄影棚里的生活,既新鲜,又艰苦。沈西苓正着手编写《女性的呐喊》电影剧本,计划由“天一”拍摄。为了脱身,他再次向邵醉翁正式推荐我顶替他的布景设计职务。邵醉翁一口答应,并定下月薪40元。

  说心里话,几个月来,我在摄影棚里辛辛苦苦工作,虽然是帮沈西苓的忙,得益的却是邵老板。像我这样不取他分文的劳动力,当时上海滩上恐怕找不到第二个。

  裘艺香导演新片《小女伶》,就是我担任布景设计。我主动与摄影师吴蔚云配合,避免临时返工。摄制组对我的创作成绩非常满意。邵醉翁主动将我的月薪增加到每月60元。

  这段时间,我精力充沛。拍戏之余,还画漫画继续投稿。有个叫陆小洛的记者,他到“天一”找沈西苓写稿。沈西苓忙于筹备《女性的呐喊》,挤不出时间落笔。在他的推荐下,陆小洛盯着我要稿。我便写了《导演狂想曲》,叙述一位自命绅士的电影导演,拼命追求一位有进步思想的女演员,结果话不投机碰了壁。写稿的同时,我还画了插图。

  陆小洛收到稿件,十分欣赏。他对我说:

  “我们的《电影艺术》本来只登有关电影的消息和评论。而你写的《导演狂想曲》不仅文艺性强,而且还是一篇很有价值的生活小说,我们决定连文字带插图全部刊登。”

  《电影艺术》创刊后,很受读者喜爱。司徒慧敏、沈西苓、夏衍、郑伯奇(小说家、剧作家,主编《世界画报》、《电影画报》、《新小说》等刊物)等都在《电影艺术》上发表过文章。可惜,《电影艺术》只出了4期就被无理查禁。

              《白金龙》的机遇

  “天一”决定与粤剧泰斗薛觉仙合作摄制时装戏曲片《白金龙》。我仍然是布景设计。邵醉翁自任导演。正式开拍那天,导演生病,由我代执行导演任务。

  面对突然的决定,我有些胆怯,但只能壮着胆子上。好在《白金龙》原是享誉港粤的舞台剧。全组演职员对戏都已吃得很透。我只要在取景、镜头分切、场面调度、人物刻画方面多下功夫就行了。开拍以后,我主动与各部门协调关系,特别尊重男主角薛觉仙和女主角唐雪卿。他们夫妇也很尊重我。创作默契愉快。

  我导演兼布景,工作量很大。每天拍完戏,人家离开了摄影棚,我还得留下来完成第二天的布景准备。这样夜以继日,一直忙到停机。邵醉翁从未到过现场,他胸有成竹地让我挑起后期制作重任。

  《白金龙》给了我做导演的机遇,也让邵老板发了大财。两年不到,我共导演了《白金龙》、《飞絮》(编导)、《飘零》、《一个女明星的遭遇》等4部影片。舆论和观众都给予好评。但对我来说,最迫切的任务是全面加强艺术修养。

               能者均为我师

  我们三个青年在距“天一”不远的陶乐安路(现在叫嘉善路)上租了一间比较大的房子合住。三个人中我有固定收入,负担一半房租。我对在音专学习的曾浪舟(后改名曾雨音,解放后任福建师范大学艺术系主任)说:

  “我出钱,你去琴行租架钢琴回来,把去学校练琴的来回时间省下来教我学音乐。”

  他高兴极了,由浅入深,从五线谱起,系统地教我音乐知识,教我弹琴,还带我去听音乐会演奏,听音乐课……让我读他的讲义,还为我讲解。我能看总谱,得益于曾浪舟。

  还有位叫曾恭的,是世界语学会的会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碰巧我幼年时在印尼上过教会学校,有点英语基础,因此,平常,我们生活用语有意用英语交谈。温故知新,我的英语水平有了恢复、提高。这为我日后去香港,创造了有利条件。

  大道剧社被迫解散,化妆师郑雄提出与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当然乐意。

  郑雄主动向我讲授化妆知识:从人物的造型设计到体现手段,从舞台到银幕的化妆差异,从中国到外国,从古到今……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认为四人相处,三人都是我的老师。

  我们的业余生活十分丰富。即使闲聊,也充满知识和情趣。日积月累,我的知识面越来越广。导演这个职业选择了我,我也乐意从事这一职业。

  使我头疼的是,我不适应上海冬天的寒冷,每年冬至,伤风感冒不断,因此特别希望能有机会去气候暖和些的南国。正在这时,靠发行《白金龙》致富的片商邵仁枚积极在香港积资拍片。他再三动员我与他合作。

  邵仁枚是邵醉翁的三弟。他们兄弟四人(邵醉翁、邵邨人、邵仁枚、邵逸夫)20年代中期就开始创办影片公司,有事业心,有经验,我便接受了去香港的邀请。

  
  






父子艺术家——汤晓丹、汤沐黎、汤沐海乱世香港






乱世香港

  1934年的夏天,我告别了挚友苏怡、司徒慧敏、沈西苓、许幸之等,独自踏上了由上海开往香港的客轮。

  “呜……”汽笛拉响,船慢慢离岸。此时,我才感到生活了整整五年的上海,在我心里占了多么重要的地位。伏在船栏边,凝视着飞溅的浪花。天边,电光闪烁。看样子,暴风雨将来临。我不知道乱世香港会带给我多少欢乐多少愁……

                第一次后悔

  邵仁枚比我早几天到香港。他亲自开着小轿车到码头来接我。那时,有车的人不多,会开车的人更少。因此,虽然他的车不算新,但他仍神气得很。

  我被安排在九龙他自己的小公寓住下。两房一厅,比旅馆安静,就是一日三餐要凑合。好在附近大餐馆、小食店都有。

  邵仁枚开车到白帝街。他指着一间很大的破仓库,得意洋洋地表示用它作摄影棚。我顿时感到寒心,也后悔香港之行。他的话,我几乎全没听见。

  邵仁枚又带我去见一位从新加坡来的英国录音师,还看了他随身带的录音机。我们用英语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告辞了。回到住处,我推说头疼,没有吃晚饭就上了床。那一夜,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破仓库怎么能拍戏呢?”让人苦恼。第二天清晨,我们两人都还没有起床,突然听见敲门声。进屋的是普庆戏院的股东,一个打扮入时而又健谈的老太太。她是来商谈合伙拍戏的。我心里烦闷,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邵仁枚当然察觉到了。老太太走后,他正式请我吃中饭,可惜我已倒足胃口,海鲜进口也如嚼蜡。

                哑炮开张

  邵仁枚信心十足,拿了份不到千字的故事提纲要我筹备开拍。故事的大意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养母,怕受罪犯牵连而主动代养女撕毁婚约。故事陈旧,但带些反封建色彩。我只能勉强答应。邵仁枚不惜重金请香港名角新马师曾担纲;高价邀胡蝶影、叶弗着领衔。这部《并蒂莲》是我在香港放的第一炮,使人哭笑不得的是放了哑炮。这主要是由于拍摄影片的技术条件太差,人物形象看不清,人物谈话听不清。我很难过。邵仁枚还算讲义气,我们还住在一起。

  邵醉翁也到了香港。他看了影片后,对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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