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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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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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调遣,随时向他报告乔安娜的健康状况,在这种情况下,俾斯麦是不能不入宫了。饭后,腓特烈威廉同俾斯麦在莫愁宫的平台上散步,君主很和蔼地问他:“你所在的乡下现在怎样?”“陛下,情况很不好。”“我以为你乡里的民情还不错。”“民情原来是好,但是因为实施了您颁布的法令,在我们乡间提倡革命,情况变得很糟,您的帮助是无济于事的。”
  据俾斯麦的记载,王后这时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向君主说话?”但是陈特烈威廉却说道:“艾丽斯,请你走开,这些事我会自己处理的。”他转而又问俾斯麦:“你责备我什么?”“退出柏林。”“我当时并不想退出柏林。”这时王后又听到他们说话,又打岔说道:“这件事你不能责怪君王,他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啦。”“立法议会的少年们听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责怪君主并不是最好的办法,重整江山需要的是帮助、克己,而不是吹毛求疵的批评。”
  这个被邀请到宫中的贵客一听到这种腔调,忽然感觉自己“完全没有保护自己的利器,完全被对方打败了”。
  这就是俾斯麦第一次同一位普鲁士王谈政治,就事实而言,凭什斯麦的地位是很容易达到目的的,因为他是以君主党的资格批评君主。而从形式方面而言,却是很为难的,因为他入宫之意在于责备君主,君主也不会很善待他,所以他只会输掉。不久以后,格拉赫推荐俾斯麦做一部的大臣时,腓特烈威廉在奏折上批示:“等到短兵相接时,再用此人。”从政治上分析这句话虽不是很正确,但当在说这句话时却是很恰当的,因为俾斯麦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无论采取什么办法都要尽全力保全他的阶级。
  那时,别的地方早已取消贵族地产可以不纳税的规定,到普鲁士政府也想办这件事的时候,俾斯麦夸大其词地给君主写了一封私信,上面写道:“这种做法,简直是极其霸道无理的,只有霸道的帝王和侵略者才会做这种事情。这是一件不合法律的蛮横之事,是专门反对那些数百年来对君主忠心耿耿却又手无寸铁的阶级的子弟们。我们会与大多数普鲁士人民要陛下在上帝面前,在我们的后代面前担负起这个责任。倘若我们要看见有‘公道’之称的君主父亲的名字,写在诸条法律之下,这诸条法律将指明舍弃诸位普鲁士王所走的路,而使诸位普鲁士王会得到一尘不染的永不消减的美名,使莫愁宫的磨房变成一座历史的华表。”他就是这样用恐吓的话语,用最不讲理的精神,反对君主。其实这位君主的父亲并没有此称呼。
  同时俾斯麦也写了几篇反对革命的文章,在这几篇文章中,他反对进步派,反对革命派。他还是新成立的田产党的发起人之一,也是田产党的机关报《十字报》的发起人之一(后来几年他写了许多社论)。他尽力争取被选为普鲁士国民会的会员。当他失败的时候,他就会策划一些阴谋。到了十一月,国家发生了政变,议会被强行解散。这件事尚未发生之前,他努力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写了一封信给他的夫人,这封信颇有些强词夺理,写道:“我不必在这里等候什么,也不必保护自己免于我所不必要冒的危险……倘若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却想留在君主的附近。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说这几句话带着点懊恼的情绪),那里并无危险。”
  他随后竭尽全力地争取再次被选,为了竞选,他居然屈尊自己大肆宣传自己的优点,标榜自己。他写信给布兰肯堡,说倘若他在提拉图落选,就请他劝选民们选举斯塔尔教授替代他,他要为此感谢两轮的选举法。“不然,我也许需要你用你的权利来扶助我。我有很好的理由会让你相信,在这样的事中,你的推荐是具有决定意义的……我本可以在勃兰登堡地区为选举奔走一下,但我知道那样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
  他就是这样四处活动选举,但在1849年2 月间,他所做的事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时候他要巴结所有他看不起的人,这种事是他十分不情愿的,他很想甩手不干,“今天我要去认识几位选民,我的信使们也四处散去为我游说,有两个爱国演说家要前往卫德……很像是在大本营——每隔几分钟就有信差要出发……我感谢你的信,是昨天收到的,那时我正处在四百个人的吵闹中。……我在有着恶臭气味的灯光旁读着你的信。倘若我最爱的人说一句话,要我脱离这种可怕的地方,我就会立即退出来。……我若是被选上,这种让人无法安宁的生活,让人想来,也真是可怕。……现在选民们正在投票,我是听天由命,我很镇静地等待结果,但是不久之前,我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作一团。”
  他在被选后,就想方设法找机会赶快离开那些人——那些他为了被选上而去巴结的人。他写信给哥哥说道:“在这个星期里,我是那么地看不起自己,因为我不得不去巴结那些我瞧不起的人……选举完毕,有一个大型宴会。来参加这个宴会的有四百多人。有人唱起我们曾经唱过的歌,‘现在我们都感谢上帝,戴上了胜利的桂冠,我们欢迎你。’还唱普鲁士歌。第二天我头痛,因为总是同别人握手,弄得我的右臂肌肉很痛。第三天,我几个朋友的玻璃窗被人打碎了,还有几位被别人揍了,那时我已回到家里同乔安娜在一起了。”这些话表示出俾斯麦对此事的蔑视,他想得到权利时却不能不巴结平民。俾斯麦以地主的身份与资格,尽量避免同农人们冲突。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政客,就很瞧不起农民。在他看来,农民惟一的用处不过在选举时体现出来。当反对革命时他会将他们当作利器。
  在这个时候,也是他的意志决定普鲁士与德意志之间的关系与地位。“我管那些小联邦干吗?”这是他对他的朋友乔特尔说的。“我惟一注意的事是要保护和增加普鲁士的势力!”当他在议会的时候,有人称他是德意志祖国失落的儿子时,他答到:“我的祖国是普鲁土,我并未抛弃他,而且我也永远不会抛弃他。”其实他的普鲁士主义比他的君主制主义更严重。因为他的君主新近宣布(却是有点迟疑)普鲁士与德意志合为一体。他反对德意志统一,这主要是由于他的保守主义,极少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普鲁士主义。那些唤醒人民促成德意志统一思想的,就是革命。在法兰克福,代表们建议要努力从下到上建造德意志帝国时,君主派之间的争斗、不团结,极大地影响了他们反对民主制精神,破坏由上至下的建造德意志帝国。诸小邦反对普鲁士的优势,而普鲁士王却反对法兰克福议院的优势。
  四十年后,俾斯麦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我想若是那一天(1848年3 月19日)胜利了,如果会巧妙地加以利用,那么德意志会更容易地完成它的统一大业。这样一来,是否可以更为便捷,更为持久。如此这般,我也不再去讨论啦。……从巷战中得来的统一与从战场上得来的并不一样……1848年3 月走捷径得到了胜利,是否和现在形式上的统一有着相同的历史效果?对于德意志人,这原本就是一个疑问,现在的统一,给人一种印象,总觉得君主派即使从前是主张各邦独立的,现在却比任何别的党派更加主张联A ”
  当这位大人物在写他那篇即将结束的大作时,结尾必然是要算总账的。我们在后十年里读他这样的文章,却不能不为他的许多反省的话语所打动。他告诉我们,他不想打仗,用武力得来的结果,可以不战而得,而且还可以很快获得,结果反而更好。巷战使街道堵塞,人人自危,他看还不如在战场上好。他好像不比较死亡的人数,三月间的巷战不过死了一二百人,然而后来发生的三次战争却死了几十万人。俾斯麦未曾亲眼看到过许多朝代的灭亡,而只要统一的德意志不亡,他会认为王朝覆灭是不可能发生的。他没有活到那一天。当德意志最危机的时候,那些曾对德意志表示友好的国家却纷纷远离开,只剩下各个党派、各个势力来援助德意志。
  在那段很短的时间里,俾斯麦与君主完全达成了一致。4 月2 日,法兰克福代表团,勃兰登堡伯爵,内阁主席都相信第二天君主会接受帝位的,谁知到了第二天,君主自己作了一篇很空泛的演说,说明不接受帝位。到了晚上,威廉亲王与西姆松(这是一位令法兰克福人失望的领袖)辩论他哥哥到底是接受帝位还是不接受帝位?俾斯麦也大为诧异,因为早一天,他们在议会曾签署一篇劝进文字,献与君主:“德意志民族的代表们深信,请陛下担任德意志至尊无上的皇帝……我们迫切期望陛下不要忽略德意志国会的请求。”
  这篇劝进文章有俾斯麦的签字,也有他的亲戚克莱斯特与阿尼姆的签字,同时签字的还有两位有爵位的大臣。有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所有的传记作家都忽略了这件事。俾斯麦就是这样承认他所深恶痛绝的法兰克福民族国会成为德意志人的舆论机关。劝君主承受帝位——只因他相信他的君主要做皇帝!他是于1849年4 月2 日为这篇劝进文签字的。这一天他却以为君主太偏于民主派,会有演说反对他。说到一半,他大哭起来。一年之间,这位初出道的外交家的忠心却是有了不少长进。
  君主辞了帝位不做,人人都很诧异,贵族公子们却是很放心。21日,俾斯麦在演说台上说道:“法兰克福国会所颁布的仅为显示自己欲望的不合法律的议案(这时有许多人打岔,议长摇铃制止),我认为我们是不该奉行的。”他认为这次会议,是“法兰克福造出来的无政府”。不肯拿他们的承认帮助法兰克福贪得主权。
  他往下说道:“我不能同时写两个字……一个是普鲁士,另一个则是德意志。况且联盟范围较窄的德意志民族,除了普鲁士人民之外,别的只有极少数。”
  他的最后几句话说道:“谁不想德意志统一?……但是要牺牲这样一个宪法的代价才能得到一个统一的德意志帝国,我认为这大可不必……若是非要牺牲的话,我宁愿普鲁士还是普鲁士……也许法兰克福所奉献的帝冕可以发出奇光异彩,但是制冕的黄金可以使光彩变为真实。但是我绝对不相信,将普鲁士的王冕放在熔炉里重炼出来的王冕,在这样的宪法里还能呈放光彩?”
  俾斯麦在1849年就是这样抛弃“统一德意志”的观念的,他所用的就是理论中常用的一种归谬法,二十年后,他自己却放弃了这个办法。但是当拉多维茨当大臣的时候,劝君主赞成小德意志的办法,很详细地发展他的计划。俾斯麦隐去名字在《十字报》上撰写文章,挖苦“拉多维茨的声音中都是赞美自己的话,当众人发出如雷的喝彩时,这个大臣就如同一个从坟墓里钻出来的鬼一样,洋洋得意地缓步回到自己的执政座上。”
  无论是在柏林,抑或在耶尔福,拉多维茨都在讨论有关联合宪法的问题。俾斯麦不需要做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无论是关于德意志的或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所要做的只是防备革命的到来。他公然反对议会有不肯投纳税的表决权。他大声疾呼反对同英、法两国比较。因为这两个国家的元首,是从革命的血手上得到他们的王冕。他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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