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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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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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是不肯来的,再说他也不在这里,我们无法同他商量事情。”这就是威廉最后所做的努力,以避免所不能避免的事。21日早晨,俾斯麦赶到柏林。有一个认识他的人是这样描述他到柏林的情形:“他很瘦,身体却很好,脸被太阳晒得黑黑的,好像是一个骑骆驼过沙漠的人。”在俾斯麦的眼中,如今没有一件事不是纷乱的。许多人都有话要对他说,并且对他呈上了各自的奏折。尽管君主太子为了图个清静,避免纷乱,到了一个临近的矿泉处。21日太子召俾斯麦来见,俾斯麦到后什么都不肯说,因为这位大使尚未同君主讨论过。君主知道他已见过太子,同日罗恩人见,君主很不高兴地对他说:“同俾斯麦不能办什么事,他已经去见太子啦。”这是日后俾斯麦自己所记载的话,这句话也将威廉的全部性格特征显露出来,君主宁愿退位也不肯让步于议院,因为他是个军人,倘若他的儿子不肯继位,其实也很好,因为说到底,他还是愿意长久地手握大权。但是当他一想到他昨天刚刚同意宣诏来京的人今天就已去巴结太子,就满是怀疑。他怀疑这其间有什么阴谋,罗恩是自作主张并且自己负担责任地将俾斯麦召回,这么说罗恩也一定知道这个阴谋、不幸的是这个令他怀疑的人已到了,威廉不能不见自己的使臣,对这些置之不理也是无用的,况且其他的人也不见得比俾斯麦强到哪里去,眼前俾斯麦最想办的事就是新军。
  “好吗,就让他来见,叫他试试看,我们手上有什么利器,就用什么利器。”
  22日一早,俾斯麦就去了巴贝尔斯贝格宫的君主的书房,君主这时并不像三天前那样想着退位了,却仍将退位的意思告诉了俾斯麦,并将退位文给他看,先前他已将这退位文交给罗恩与太子看过。他虽然他很满意是上帝恩赐他当君主的,他虽是从神案拿来的王冕,他虽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但是当处于奋战之际,他还是显露出他军人的本色,屡次说道:“既是这样我将退位。”
  “除非我能对得住上帝,对得起良心,对得住我的人民,不然我就不当这个君主。……我找不到这样一个内阁大臣,他愿意来执掌我的政府,所以我决定退位。”俾斯麦晓得君主会有这么一番话的,君主也晓得他希望他说这一番话,因为全部的内阁大臣都会知晓君主的意思。俾斯麦回答说:“陛下是知道的,从五月以来我就愿意人阁。”
  俾斯麦用他惯用的手段,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他的意思是“你们应该早些请我来。”接着神斯麦又说,罗恩是要继续留任的,所以必须找其他内阁大臣。
  “你会不顾大多数人的反对而决意准备整顿陆军吗?”
  “是的。”
  “既是这样,我就借你的帮助向前奋斗,我不退位了。”
  全盘的谈话表示君主于未开门接见俾斯麦之前就已打定主意,要借助于这个意志坚强的政治家,继续作他的君主,这样也就有面子保全了自己地位。他所问的几句话启发对方给予他所期望的答复。威廉这个人太过于简单,太过于直率,不肯作戏台上的装模作样,于是他扯碎了退位文,同这位新来的大使手拉起手,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他同俾斯麦一样,一生中这是他第二次以一句话来决定一件大事。君主请他一同在花园里散步,又向他询问了一些问题。这时威廉将自己写的有七页长的时事提要给俾斯麦看,内容涉及到国内面临的全部问题,从让步于自由党起,以至于改良行政。这篇提要的计划是保护威廉以抵御俾斯麦的冒险作法。俾斯麦略一翻看,就知道这必定是皇后授意的。
  于是俾斯麦一改刚才的腔调,他知道在暗处有一个人会处处与他作对。然而既已委派他重任且已稳如泰山,他那往昔的自信与骄傲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在这样危险的限制面前,他第一要做的是要坚持自己的政策,同时也要巩固自己的既得权利。他不肯讨论这个提要,他说:“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并不是保守党与自由党之间的问题,而在于普鲁士将来的政体到底是独裁制还是议院制。如果有必要,应该在一个时期内用独裁制来抵制议院制。一如果是这样,这样的一种计划不过在约束我们自己。处于这样的地位之内,即使陛下命令我做那些我认为并非明智之举之事,我也要对陛下开诚布公地说出我自己的意见;但是陛下仍坚持自己的见解,我宁愿与陛下同时死去,也不肯在同议院作斗争时将责任全部推到陛下身上。”
  他是用一种新的腔调谈话,这在他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他很费了些心思,因为这时他想尽一切办法取得威廉的信任。但同时他却声明自己绝对服从命令,我们却能够从他那“魔鬼”一样的心里听到他在说:“我会一直拖着他走,直至他不再怀疑为止。”
  他不仅仅是以臣仆与军人的身份,而且是以一个外交家的资格应召的。一分钟之后,他说出了他那实干家的远见,那时君主正要把那如今变得毫无价值的计划摔在干沟里,俾斯麦一把将他拦住。这是俾斯麦第一次以臣仆的身份劝他的君主。
  俾斯麦从巴贝尔斯贝格宫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施勒策,这个人很是经历了许多波折才赢得愧斯麦的信任和重用。施勒策说俾斯麦用一种很奇怪地腔调说道:“我想我已被看管了。”
  一、铁血宰相
  “当我在议会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要听那些稚气和激昂的政客们说一些很奇异的傻话,这个机会给了我几分钟的却并非我所愿的闲暇……当我当大使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位官员,但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上等人;但是一当了内阁大臣就有一种作奴隶的感觉。……人们同时聚集在这里,但是之所以聚来的动机却各不相同,他们的争吵就不足为奇。……他们以自相残杀为乐事,这是采取这种体制的必然后果。……这一群只善空谈的人是不能治理普鲁士的。我们必定要抗拒这群人,他们没有什么灵气却过着过于舒适的生活。他们性情愚钝却狂妄自大……我用这个”愚“字(用其普通意义)也许用得不太得当。他们也还算聪明,也还有些知识,是德意志大学教育的优质产品。然而这些并不能说明他们就很懂得政治,如同我们当学生时一样——制度其实有的还不如我们那时懂得多!说到外国的政治,拿他们一个一个地说来,都是些不懂世事的孩子。说到其它事情,当他们齐聚于议会中时,都变成了小孩子。”
  这就是俾斯麦写信给他少年时代的朋友莫特利的信。在他执政的头几个月里,他就怀有这样一种态度。他看不起这群人,看不起他将与之奋斗的理想家们,但是他却认为这群人中有些人还是有知识的。谈论起欧洲的有关事情,他觉得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强。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内心很痛苦,因为他要不停地与自己顾及体面的感觉相斗争。从前遇到他看不顺眼的事他定会毫不保留地回击它,如今他却不再这样锋芒外露了;从前他可以明论他的对头,在他当议员时,也常常会将演说台当成战场,在他当一个外交官时,也可以在报告与书信中论战。从此以后他却不再如此,他开始隐藏他的思想与计划,不让那些代表们晓得。不然的话,消息一旦泄露出去,让外国人知道,所有的计划都得重新制订。他一出来执掌大权,他又开始独来独往了。
  有一张柏林的报纸说了一番恭维他升官的话,他见了后极为诧异,文章这样写道:“他初出来做事时,是一个乡绅,有适当的政治知识,无论在见解还是在学问上他并不比其他受过教育的人们更高一筹,他在议院的名声在1849年与1850年达到了最高点。在他的演说常常露出自己是个粗扩而残暴的人,将一些事情看得很淡。有时他好说一些俏皮话,常流于粗俗。这样的一个人何曾发表过一个政治观念呢?”众人的眼光确实有些瞧不起他,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他在最后十年间为和平起见做了哪些重要事情。他的许多行为,虽不是教士的性格,却是极为秘密的。弗莱塔格在《边疆报》中撰文说:“即便是一个有更大魄力的人,一旦与议院的强大势力相碰,也会触礁沉没的。我们可以让俾斯麦这样做一年。”不愧为诗人的预言,他掌权有二十八年。
  这时在他身边有一个人极为留心观察他,常怀疑他的神经有问题。过了几个星期后,他的一个下属这样写道:“俾斯麦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神经病,有时我看见他不太在意自己行为的结果。例如当他给报馆发布训条的时候,思想犹如一匹奔腾的野马,使记录的人往往赶不上他的口授。柏林的外交界有大部分人都相信他不会长寿的,因为他从来都不注意休息。”
  如今俾斯麦做每一件事,都会用很科学的方法很平和很迟缓地细细考虑一番。打定主意后还要从各方面进行分析和试验后才很小心地进行。不久前他曾给罗思说过这样一封信,说倘若他大权在握,群众们肯定会说:“现在我们要向魔鬼还债了。”他的对头们会猜想他会有激烈且糊涂的举动,他决意要这些人失望。他一到任先取消了1863年的决算,就用这种手段同议院停战。他还同那些老自由党们磋商,准备从他们中选几位人阁。他提议时的状态甚至比提议的内容更令这些人惊愕。有一个议员有些瞧不起俾斯麦,神斯麦却并不怕他,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无什么意识的君主党,但是他却同这个议员长谈,好像是很了解君主的举动,却又很批评君主,事后这个议员会对他的朋友们说些什么呢?还有一个名叫厄特克的自由党议员,他说与俾斯麦初次见面时,原先认为俾斯麦定会是“一个奴性十足的贵族,一个游手好闲且又喜游戏人间的赌徒。谁知几分钟后,我对他已完全是另一种印象,他并非如我所料想的那样。……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有力气却很轻柔地走到门口,极其客气地欢迎我。同我拉过手后,随手将椅子拖过来与我坐下,他带着令人喜欢的微笑对我说,‘好呀,原来是你,有失远迎了’。他随即说,自从那次他很激烈地反对那些在街头闹事的民众以来,时局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在法兰克福学到了许多东西,他极力地咒骂《十字报》,他那些骂人的语句是我所从未说过也从未听过的。”
  俾斯麦的许多对头猜测他待人会极没有礼貌的,然而他却另有手段来对付他们。他会很客气地接待他们,态度显得极为开诚公布。这位厄特克既非一个小官吏,也不是一个作小生意的,又不是在乡下俱乐部谈政治的那类俗人。他是黑森的诸多领袖之一,是一个律师,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的来访受到了俾斯麦的盛情款待。厄特克为此也满心欢喜,这并非是因为俾斯麦是以首相之职来迎接他,其实这位和气的首相还是一位普鲁士的贵族少爷,因为在那个时候,自大无理是地主乡绅们的传统。人们都以为俾斯麦仍会以这种态度对待别人,殊料他却打破了这一印象,一反常态,举动极其自然。他会当着对头们的面,讲反对自己党派的话,说他们太过火了,表示他既不会因为现在人们称呼他“大人”而就变得古板,也不像一个贵族公子那样只讲理想。他表示自己是一个深知人情世故的人,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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