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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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麦-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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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康尼正在为爱尔兰的自由而奋斗。这两位革命家,只顾着自己的精力与见解而不会考虑国王的欲望。他们两人都在闹革命。弥拉波在法兰西也要限制君权。但是普鲁士却不同,既无宪法,也无上、下两议院,这种奢望不过是一个发狂的男爵的梦想。
  这就是俾斯麦的一幅画像,他天生是个独裁者,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既不为忠君,也不为天所感动;既不爱国,也没有对广大群众负责任的念头。他是一个伟大的独立者、愤世嫉俗者,是一个奋斗家,是一个革命家,很不安分地等待着局势的改变;他还是一个冒险家,看不起现存的、停滞不前的一切。他要照着自己的意思去节制一切,决不容忍任何人在他之上。
  五、不甘寂寞的小乡绅
  这里就是尼朴甫雇农们所住的草房,大约有十几所,每所住了四家人。雇农们都极其贫穷,一个人一个月几乎只能挣一元钱,每年的大多数日子里,他们都给雇主白干活。而他们所能得到的不过是不用交房租,不必花钱买柴草,每人有三亩地及牧场,有干草,还有一些粮食而已。当收成不好时,如果地主高兴的话,兴许也会帮他们一把。尼朴甫的地主有司法权,还是那些雇农们的宗教主。地主们坐在那儿的议会里,还可以是立法院的议员。总之,这里的地主对雇农的祸福影响很大。在1840年,这些雇农既无权利又无保障,他们是奴隶,有奴隶的忠心,因为他们的祖先侍候过他们地主的祖先。
  俾斯麦对待田工很友好,同时也保持着庄园主的地位。有一个朋友写信给他说道:“……你是一个热心地对待雇农们的地主。……我的雇农们若是说我这样好的话,我就感到很高兴了。”但是有一次,一个耕田的车子到了高堤上却不肯给俾斯麦让路,双方便大闹起来。这个耕田的车子很结实,以至于把庄园主的车都给碰碎了。后来的事儿可想而知。俾斯麦在给朋友的信中一开始就说他打算过新的生活,他从此以后“要作主人,不作仆人,不再抄文牍了”。
  他虽然很爱他的哥哥,两兄弟却无法长期合作。俾斯麦不可能与任何一个有同等权利的人相处太久。若是太久,他们便只好分家了,俾斯麦对待这件事态度很坚决。他说:“我不久就要同我的哥哥分家产了。如果有人愿意出很高的价钱,我就请哥哥分家产。”此后,各人办各人的事,俾斯麦也开始了艰苦的还债历程。
  俾斯麦后来花了几个月功夫在格莱夫斯瓦尔德大学研究耕种,在埃尔登纳学院学化学。柯雪林送他几本植物学的书籍,他又遇着一位博士可以帮助他学习化学。其间,他还有过几次决斗,又与巡警发生过几次冲突。这时候,俾斯麦既不是一个学者,也不是一个羽翼丰满的乡绅,但他平常都是喜欢同那些到市上来的地主坐在一起。“我很用心地听他们说话,想想我所听来的话,晚上总是梦见打麦子、肥料和已经割过麦子的田。”
  他诚然还带着挖苦的腔调,但是他一旦把心思放在他的产业上,他就会尽力把他的田地耕种好。他在市镇里的农业会里借了许多关于农业的书,自己很小心地管账——账目里通常是许多关于借款还款的记录。他的账务里往往缺乏款项,但是当他旅行时,只要自己玩儿得痛快,他会不惜钱财的。他有时候还赌钱,不过赌注都不大。所有他的私人费用,他在赌桌上的输赢都包括在内,都登记在产业里报账。他喜欢骑马在他的田地周围巡行,有时候只是他一个人,有时候他的总管陪着他。他打听、询问,查看田上的情形井发号施令。他感到骑在“加立巴”(马名)背上很受用。他骑马巡行,对下人农人,买卖粮食的人的情形了如指掌。他对田产的实在情形也比较了解,还能够预测天气,他的记性本来就好,现在更加好了。他会说上百句农谚,这些农谚可以丰富他的语汇。在这种务实的生活中,俾斯麦更看重世事而藐视理想。每天晚上回家喜欢一面看书,一面喝他所喜欢的香摈掺波打酒。
  此后的九年,俾斯麦是在乡下度过的,这段时期,他读了许多书。他说:“我所有的知识都是在这段无所事事的时期得来的。那时候,我在乡下还有一间藏书室,拥有各种各样的书,我几乎要把这些书吞在肚里。”他读过很多历史,尤其是英国史;还有好几种社会学著作,其中就有路易。勃朗的著作;又读过许多外国著作,尤其是莎士比亚的作品。他还喜欢读拜伦、雷尼布尔卫。这样于然一身的独居形成了他的思想,或者说也就是造就了他这个人。在一段时间内,他对这种现状很满意。他说:“我要么就住在京都,要么就住在乡下。”
  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感受到了在乡下从事耕种的快乐,“这是因为能独立”。但是他的这种美好的想法很快便过去了。他写道:“阅历会让我知道,有许多人向往田园般的情趣,但这是不切实际的。”俾斯麦渐渐觉得,这样的生活过于寂寞,他只有依靠骑马打猎来解闷,要不然就坐着马车去拜访邻居,他对这种索然无味的生活越来越厌倦。他说:“我只愿他们买下我的产业,不要他们留我吃饭!他们不肯看我的阔羊,柏林的市价却天天都在跌。”有时候他坐在小船上赶鸭子,身边总是带着一瓶酒,偶尔还可以读读拜伦的文章。他原本是武士的后裔,与其他专门从事农业的乡绅不太相同,与那些贵族乡绅也有所区别,因为他游历过许多地方,到过宫廷,能说故事,善骑马,人家说他见着女人就很疯狂。但是,他觉得有许多理由可以笑那些小乡绅们。“倘若我问一位小乡绅,你好吗?他会答道,‘谢谢你,我很好,不过不幸这个冬天我很受皮肤病的困扰’。”
  他的名誉渐渐有点不太好了,因为他越觉得烦闷,就会用无法无纪的暴行以求消遣,使他的邻居们感到大为震惊。为解烦闷之苦,他还去当军人,在一个长矛队里当小军官,受过一番操练。在他的小妹妹和他同住的那段日子里,他常常跳上马车就狂奔不已,通常是两匹马驾着两辆车。有一次他参加宴会,回来得很晚,摔下来好几次,昏倒了很久才清醒过来,原来是很怕冷的他却常常强迫自己跳入水中,练习游泳。各阶层里头都有他的女相好,但是同一阶层的人公然与他们的女友同居,他却喜欢和他们开玩笑。有一次有几位朋友爽约,没有按期早上到,他们用一架抽屉厨堵住门,同俾斯麦开起了玩笑。他便从打开的窗子中用手枪往屋内天花板上打,灰土同下雨一样落在他们的头上。吃过大餐之后,他坐在榻上打靶,倘若一个枪子误中了木匠店,他也不会理会,但如果他的马夫跌入水中,他却会不顾性命地跳入水中救他。
  客人来访,他会供给客人许多酒,请客人自便。有一次他同别人闹酒之后,出去散步,在泥泞的路上奔走,走到了一个小乡绅邻居的田庄,那里有一群穿着很华丽的客人,见他的样子大为吃惊。他因此得了“疯狂贵族”的绰号,其实他并不疯。这个绰号大概还得自于他的食量惊人。他怎么也吃不饱,喝也喝不够。有一次他在兵营里作客,人家请他先在一个大饮器内喝一口酒,这个大饮器装的是一大瓶酒,他拿起来一口就喝干了。他虽然觉得腹中不适,却对人们说:“在后来的四个星期内,我的消化力比以前好得多。”有时俾斯麦喜欢在京都议论政事,他喜欢高谈阔论,且肆无忌惮。有许多伯爵的小姐觉得有俾斯麦陪同她们人餐厅吃饭是很有趣的事,而她们的母亲都不太放心。
  这个时期内,俾斯麦只尝试过一次当众演说。一张在波罗的海岸的自由派报纸刊登了一篇颇为不满的评论,说波美拉尼亚的贵族们骑着英国马,带着猎狗出来打猎,蹂躏民田,农民们只有通过自卫来保卫自己的利益。俾斯麦的答复并未登在报上,那篇很精彩的演讲稿却流传了下来。他竭力证明这样的冬天骑马并不会伤害种籽,却对马匹很有好处,况且马是德国马,只有马鞭是英国的。他说他能够举出几个更不像话的人,这些人从英国输人的不止是马鞭,还有剃胡子的肥皂、内衣、乳腐。他随即声称:说那些不满的话的作者陈述的只是私人之见,并没有令人信服的真实依据。这位作者无论喜欢告他还是喜欢用手枪决斗,他定会奉陪。随后,俾斯麦又发表了对社会与政治的诸多见解:“我很明白,当穿了红衣服的人们骑在马上带着猎狗追逐兔子的时候——不单单是被追逐的兔子不喜欢这样,那些本来就有怒气的人们看见了会更不喜欢,因为他们穿的是黑衣,没有马骑,没有猎狗,更没有许多打猎的机会”。他要求:“把波美拉尼亚人所应该享受的与个人的自由都交给他们,使波美拉尼亚人想怎样花钱游戏就怎样花钱游戏。”
  这就是俾斯麦第一次发表的政治言论,他写这篇东西的时候是二十八岁。这篇东西讨论的是兔子与收获后的田地,字里行间本能地表现出贵族们对反对他们特权的阶级的憎恶。在这第一篇公布的文字里,他竭力维护本阶级,即贵族特权阶级的利益,挖苦那些不能打猎的下等人,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猎的时尚。他把市民或农民们不愿意见到成群的贵族猎人在田地中跑来跑去,比作打猎人所追逐的兔子的心理感受。假使这时有人向俾斯麦讨要民田被践踏的合理赔偿,他还是很愿意给的,但是,一旦攻击他的特权,他就要摆出一副迎接挑战的架势来。俾斯麦的第一篇政治文章其实是主张阶级战争的文章。
  此后不久,他因为过于沉闷,百无聊赖,便第三次订婚了。他的未婚妻是邻近的一位小姐,姓普特卡默,名奥蒂莉。但是奥蒂莉的母亲反对这桩亲事。俾斯麦曾说:“两个星期后,我同我的未婚妻的母亲闹了起来。说句公道话,这个老太太脾气非常不好,她已经老了,很希望别人顺从她。”普特卡默老太太知道俾斯麦的名声不太好,便要求这一对未婚夫妻分开一年。老俾斯麦曾经试图从中调停——至少他写了信——这封具有外交手段的信显然是由俾斯麦口述,由老俾斯麦代为书写的。信中说:“你误会了他的骄矜,其实他是一个讲情讲理,活泼乐观的人。”但是他的未来的岳母却丝毫不为所动,她边说边督令女儿拿笔记录,转述了一封态度坚决的信,拒绝接纳俾斯麦!
  俾斯麦接到这封信后很沮丧,并不是因为舍弃了这个女子(虽然这时候他已经厌倦她了),而是因为他觉得受到了侮辱,他随即便打定了主意:“不值得为此表示我的痛苦,更不值得糟蹋了几颗枪子。”他打算到外国旅行,看看能否摆脱愤怒。他在旅行之后说道:“我现在冷静下来了,我应该把从前咒骂我的事当做一种幸福。‘,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倍受侮辱。四年后,那位小姐的母亲试图同他和解,表达了很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的愿望却被他拒绝。他对一个朋友说道:”我好几年心里都隐藏着一个想法,我觉得我的最深最真的情感被人蔑视,揭露我的隐私,伤害我的骄傲——这几件事在我心头还有余痛,我无法压制这种感觉。……我虽然有坚强的意志,却难以忘却印象很深的侮辱,不但不能全忘,就连忘掉一部分,我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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