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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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全集- 第4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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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杨:
   事情是这样的,在我念初中时,他和我是同班同学,可是我们并没有交谈过。直到初中一年级,他便停学了,而我还一直念到初中三年级,今年九月,我便要面临升学考试了。
   我和他是在一九九一年情人节晚上再次碰面的,他便和我谈了起来。从那天起,他一直来找我,其实我们并不是很谈得来,因为他好静,而我又不喜欢主动,所以我们的友情一直维持着一段距离,可是在朋友眼中,我们也许是很配的一对,而且我家人并没有反对我们来往。我感到奇怪,像我们这样的年龄,在一起时应该是谈得来的,可是我们经常相对无言。
   他是一个勤劳的好男孩,不吸烟、不赌博,我也很想与他培养出感情来,可是还是没有结果。在一段日子里我们都在冷战中,而且他也不再主动找我,他变了,我可以每天晚上都看见他吸烟。朋友告诉我他变得爱吸烟又爱赌博,我也觉得心痛,因为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是不应眼看他学坏的。所以我鼓起勇气面对他,叫他不要再吸烟、赌博,他也
   当面答应了,他说他一定会改,我们从此又有了交谈。想到和他「谈不来」,我便一心想放弃他,可是想到他是个好男孩,勤劳又没有不良的嗜好,我的心又不想失去他。我应做出如何的决定呢?难道我们只能做永远的朋友?
   烦恼者
   烦恼者小妹妹:
   爱是需要交流的,有些人大概因为性格上的关系,就像吃了哑吧药,他想什么?他爱什么?他恨什么?他期望什么?外人通通不知道。除非你自己的性格跟他一样,否则,我不认为他是一个好伴侣。根据来信,你们还没有发生热战,却先发生冷战,而要你处处去猜。将来,会把你闷死。
   互相倾诉,尤其恋爱中的青年(事实上,恋爱中的老头也是如此),有说不完的千言万语,普通情形下要结婚两三年后才会变成哑吧,而你们现在就成了哑巴,岂不让人担心!爱不能单靠怜悯和敬重,要靠关心和沟通,理想的佳偶是,即使活到二百岁,照样有说不完的话!
   柏杨
   
   
   一屋二妻,欺人太甚!
   妻子不是宠物,一个不够再来一个,一个玩腻了再弄一个玩。男女是平等的──绝对的平等。
   柏杨:
   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曾说:「西方奉行的一夫一妻制未必适合东方国度。」个人在一定程度上甚为认同,毕竟同时爱上超过一个女人的情况并不罕见,而最终必须基于法律而被迫放弃其他心爱者,只能选择其一,在感情上,是十分残忍的。况且,所选择的未必尽令人满意,反而能在从所放弃那里得到。因此,一夫拥有至少二妻,应不算太那个的,您说对吗?
   吕伟国
   吕伟国先生:
   李光耀先生是不是说过那句话,我不知道,先生既然引用,一定来自文字记载,能不能告诉我们何书何刊?和哪段哪页?这绝对不是不相信你,或是考你一考,而是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替人洗刷谤言。李光耀先生如果真的说过这句话,一定成为世界奇闻,我不相信李光耀先生说过这种话。不过中国有位老留学生辜鸿铭先生,据说倒是讲过一句类似名言,他认为男人像茶壶,女人像茶杯。一个茶壶可以有很多茶杯,一个茶杯不能有很多茶壶。
   这些话男人听了无不大乐,因为它完全站在男人立场,替男人讨小婆的壮举,提供理论根据。
   一个男人讨小老婆,先生赞成;那么,一个女人讨小老公,先生是不是也赞成?如果赞成,我们就可描绘出贵府住屋的温柔景观,除了有一间房子住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小老婆外,另有一间房子则住着一位胳膊上可以跑马彪形大汉的小老公,三更半夜之时,身为丈夫的你溜到小老婆房间狗屁倒灶,尊夫人也溜到小老公房间里狗屁倒灶,这种奇异的结合──丈夫拥有小老婆不算那个,妻子拥有小老公也不算那个,先生是否满意?
   先生说:一个男人必须抛弃其他心爱者,只能选择其一,在感情上是残忍的。那么,一个女人必须抛弃其他心爱者,只能选择其一,在感情上是不是也同样是残忍的?丈夫选择妻子,因未必尽令人满意,就可理直气壮再去找一个;同样道理,妻子选择丈夫,因未必尽令人满意,是不是也可以理直气壮再去找一个?
   妻子不是宠物(有些女人心甘情愿当男人的宠物,那是例外),一个不够再买一个,一个玩腻了再弄一个玩。男女是平等的──绝对的平等。很抱歉,我认为你只想到自己,不但没有把妻子当做朋友,甚至你根本没有把妻子当人,这种情形下,「爱」只是藉口!真正的「爱」包括尊敬,包括允许对方做你自己也做的事,假设先生一定认为你的爱是真的,你就应尊重你夫人也讨小老公。
   柏杨
   
   
   自励充实?老而弥坚
   身为老人,不要自怜,自怜使人生厌,你必须自己先蓬勃起来,世界才会给你美好的回应。
   柏杨:
   我今年六十五岁,已经退休在家。虽然没退休金可拿,不过由于向有储蓄,日子过得还可以。我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各自嫁娶,目前我和儿子同住。我的太太,五年前因为肾病去世了。
   我儿子也不是对我不好,但是,你明白啦,他们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世界,况且他们又有他们的工作要忙,连唯一的孙子,也要每天送保母处托管呢。
   所以,我平日通常都出门找些朋友聊天打发时间。不过,五个月前,我最好的朋友也先我而去了,在他的灵前,我忍不住寻思: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我该尽的责任都做得差不多了。
   我试过信教找寄托,只是偏偏就觉得这是件无聊的事。种花养鱼?一样尝试过,同样觉得无聊。老人本来时日无多,可恨我对所剩不多的日子,竟会感到过多──这一阵
   子,我甚至还想过自杀呢。
   希望你不会像我身边许多人一般,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别像另外一些人建议我另外找个老伴。我对为找老伴而找老伴毫无兴趣。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活得起劲一些呢?
   老无奈
   无奈先生: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希腊神话中有位女神(忘记她的名字)爱上一位健壮青年,就要求上帝耶和华不要他死,耶和华答应了,他果然不死,可是,他却渐渐衰老,像韩愈先生所形容的:「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而行动蹒跚,而手脚发抖,而精神痴呆。最后,女神沮丧的再请求耶和华,让他死了算啦。我的年龄比你大七岁,感受更深,老朋友死亡,比率也比你高,每次前往殡仪馆,都忍不住感伤万端,跟你一样,也想到「做人有什么意思呢?」可是,一旦离开殡仪馆,我就又精神勃勃,雄心万丈,忍不住骂句脏话:「老,去他妈的老!」有些年轻人自认为世界所有的路都是他们的,作怜悯状,对我说:「你这么老了,还在写稿,不能享清福。」我就禁不住回敬他:「你别瞧不起老,你要想老,还得提心吊胆再活四十年(假定他今年三十二岁的话)。」而中国人所谓的「清福」,不过是「坐吃等死」而已,对社会没有贡献,对自己更没有意义,只要你一劳动,就有人伤心欲绝的说你是「劳苦命」,把老头子逼进「肢体僵化」「见解顽固」的陷阱,到处惹人讨厌,连慈悲的女神都不得不祈求他死,儿女更巴不得早日摆脱包袱。所以我绝不会抱怨你「人在福中不知福」,但却建议你不必一定排斥找个老伴──假设有合适人选的话。人老了,比年轻时更需要伴侣,看那些年轻男女,恋爱得如疯如狂,老人为什么不能恋爱?反对老人恋爱的人都应送到精神病院,仔细解剖。当然也不一定非找老伴不可,尤其当找不到合适的老伴时,千万不要将就勉强,宁可仍过单身生活。我只是强调:如果可能,你有充份权利再度第二春。现在的退休制度使人生断裂,过去的荣耀、权力,像魔术般突然溜走,永不再来。然而,使人恐惧绝望的,还是面对完全陌生的未来,你必须使将来变得跟过去一样充实,心理才能平衡,才没有时间去想到死。
   不妨再找找新的朋友,做朋友只要谈得来就可以,比年轻时交朋友更单纯了。或者,你去学学画、学中国画、学西洋画,如果经济宽裕,甚至可以到外国学(法国就有这种学校,我就接到过简章),选一个目标,全力以赴,有一种压力在,想不起劲都不行。阅读,也是重新增加自己活力的能源,仅只译成华文的世界名着小说,一天看八个小时的话,二十年都看不完,你会发现你的灵性和知识,都会突然丰富起来。如果兴之所至,你还可以写作,写下你的感想,写下你年轻时的爱情,写下你童年时种种。不要说:「我不会写,写得不好。」当然写得不好,一开始就写得好到顶点,天下岂有这种事。如果写出你的奋斗史,就是价值连城的回忆录,全世界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写出同样的书。老人们常勉励年轻人:「你的前途握在自己手上!」为什么不想到自己:「老人活得有没有劲,关键同样握在自己手上。」不要自怜,自怜使人生厌,你必须自己先蓬勃起来,世界才会给你美好的回应。
   柏杨
   
   
   风水?我一百个不信!
   假定天地无知,「风水」固是无稽之谈。假定天地真有神灵,难道不看人好坏,而是看他埋葬哪里?
   柏杨:
   有一些现象,不知是迷信呢?还是有科学依据:比如手相、风水。
   若说手相不可信,然而当手相师一一言中我的生平琐事时,不由我不信。可是,看着手上那几条线,却让我怀疑,难道人的命运真的已被这些线条操纵了吗?
   有些人搬了家,事事不顺意,经风水师指点后,即有改运的好趋势,这又怎么说?有些人捞得风生水起,据说是因为祖坟风水好;有些人一世穷途,据说是因为祖坟风水不好所致。难道,一块葬地真能影响后代的旺衰?风水学是否真有科学依据?
   还有,有人出殡时,天若下雨,只要丧家点香向天膜拜,不久后多会雨过天晴。或者是出殡时天气晴朗,一下葬,老天立刻哭泣,不知这种现象纯粹巧合?还是天地真有神灵?
   每次听长辈说,不要当着婴孩面前说他「健康」「长得白胖」「很少哭闹」等,我初时以为是迷信。但当我自己有了孩子后,只要口痒说他「很久没有生病了,现在健康了」,不消两天,孩子就病倒了。或者,有时当着他面前说他如何如何,很快的,他就唱「反调」了。这些这些,怎么解释呢?
   思疑
   思疑先生:
   手相,是一种归纳观察,一种尚有庞大空间可以开发的生命学。我对手相知道太少──我是在台北坐牢时才开始看「手相学」书籍,准备出狱后在街头摆摊谋生的,纯粹土法炼钢。书上从没有解释:「一个人高寿,为什么生命线就深而且长?」只是解释说:「一个人的生命线深而且长,他一定高寿。」使人无法把它当作一门科学那样的重视,原因在此。我认为内分泌是掌纹的制造者,是内分泌操纵人的个性,而不是掌纹操纵人的命运。所以手相和面相一样,只能告诉我们个性取向,不能预测吉凶,预测吉凶就是算卦先生了。
   风水堪舆,完全腾云驾雾,而且有严重的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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