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物名字特像。不过他的样子可不像游戏里面主人公那么英俊。平头,黑黑的大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微胖的身体,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无邪,像小孩子一样的微笑,似乎还有些木讷和腼腆。我休息一下,调整状态重新加入战斗,符进挡住我上篮的路线,我略弯下身,侧面对向他,左手与他对抗,他眼光紧盯着球不放,这是个好机会!他不懂得打篮球最忌只盯球而不盯人,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我向右闪了一下迈出半步。他吃了一惊,身子向右闪,我这一闪只是虚晃,他中计了,闪出了空当,我迅速运球转身将他甩开起跳,他跳起来封挡,我已高高跃起,瞄准篮筐,出手投篮、压腕,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一道优美的弧线,应声中的。我进入状态认真打球,完全忘记周围的一切,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符进真笨,整个一个运动白痴,一个球没抢到不说,跑几圈就直叫受不了。“不行了。”他停下来,抹一把头上的汗水。胖人汗腺比我们发达,跑两圈就受不了。柏梅停下来望着他:“你平时回答问题那么厉害,怎么打篮球这么差?”“柏梅你别嘲笑我,我确实很久没运动了。”他显得面有难色。柏梅不依不饶要拉他:“你今天非得打完一场不可。”符进苦不堪言,只好重新加入我们的战斗。四十五分钟一场球很快打完,柏梅递给我们一人一瓶矿泉水。我仰头一口气把矿泉水喝下,呛得直咳嗽,柏梅忙拍拍我的背部,说别喝那么急,又没人跟我抢。符进握着矿泉水,缓缓移到篮球架边依靠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脸色红得发紫,可能是许久没有运动的缘故,跟我一样有些运动过度。他对我们摆摆手:“我想站一会儿,你们先走吧。”“那好,”柏梅拉着我,“我们走了。”
我们走了几步,我始终觉得符进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几乎把我吓得叫起来,符进的身体像块棉花糖似的缓缓顺着篮球架滑下来。
《爱琴海火焰》 第三部分你侬我侬忒煞情多(9)
5符进刚才差点晕倒在篮球场上。我和柏梅当时吓坏了,赶紧把他送进医院里。他的眼睛闭得很紧很紧。嘴唇颤抖着,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医生为他检查一番,然后挂起了输液瓶,将生理盐水源源不断输到他的身体里。他闭上眼睛睡着了。小时候我生病进医院,只要看到生理盐水一挂起来,我的心里会变得很快乐,充满了希望。因为我知道这几瓶水一输进去,我很快就会走出病房。走出病房,医生很严肃地对我们说:“病人有严重的心脏病,你们为什么还要他过度运动?”我这才知道符进的身体不是仅仅几瓶生理盐水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我和柏梅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符进有先天性心脏病,如果知道根本不会叫他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可是他为什么自己不说?我们还穿着下午打篮球时的运动服,可再也没有当初的喜悦。柏梅在病房外的凳子上坐下来,把头靠在我肩上,也提出了这个疑问:“他为什么不说呢?他如果说一声我根本不会叫他。”柏梅咬住嘴唇,泪珠疯狂地从她面颊上流下来。她把头转开,不让我看见她在流眼泪。我搜寻着一切词语安慰柏梅:“柏梅,你别难过。医生的话都有些危言耸听,适当的运动对人有好处。他输两瓶液就没事了。”“都怪我,当时他说不打的时候我还执意叫他。”柏梅还在自责,“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我怎么可能原谅自己?”正说着,符进的家人赶来了。他父母把我们当成是送符进的好心人,一个劲儿跟我们道谢。还说符进平常比较沉默寡言,就算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从来不会多说。说着说着她母亲就泪水涟涟,我们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有愧疚地接受他们的道谢。柏梅那几天天天都会去医院里看望符进。她给他送了许多花、水果和自己做的饭菜,把我们的歉意都装在里面,希望他能够早点好起来。第二天我也来到医院里看望他。柏梅问他当时为什么不说自己身体的情况。“我没见过你大笑,”符进腼腆地说,“你高兴我就忘记身体有病了。”柏梅有些羞涩,她四处找着小刀要为符进削苹果。柏梅后来告诉我那个叫符进的男生特别单纯和憨厚,即使他住在病房里,柏梅随口问他一道题,他竟然叫父母把自己课本带来,查了几天,把每一个小点都写得清清楚楚然后交给柏梅。柏梅的原话是,当我看到那三张密密麻麻的字,心里特别感动。这个年头竟然有如此认真的男人,连件小事情都当真。“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听了她的话,我直截了当问她。以前那么多男孩追求柏梅她都没有动心,可是对一个相貌普通,为了能够陪她而隐瞒病情的男孩,为她不依不饶寻找资料的男孩,她却说自己感动了。“可你知道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的身体状况这么差。”
我不得不为她着想。“他有病还可以医治,可我呢?”柏梅问我,眼睛里感动的光芒黯然下去,“你说我有资格吗?彦涵,我还有资格吗?以前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不要脸的妓……”“别说了。”我打断她的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别说那些。”“是不是连你都受不了听这些?”她苦笑,“这是我的经历,我的历史,如果连你都无法接受,又叫别人如何承受?”“不是,”我连忙否认,“你别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不是说要重新开始吗?”柏梅低下头:“我永远是一个没有资格的人,永远。”我不知道符进用什么方法和行动说服了柏梅,在他住院的一个星期里,柏梅进进出出次数太多,护士和医生都自然把柏梅当成他的女朋友,他没有否认,柏梅也没有否认。至于柏梅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决定,彻底忘记,完全忘记。
《爱琴海火焰》 第三部分你侬我侬忒煞情多(10)
6“施彦涵,你是不是下班要经过干洗店?”王士桃拿着一个塑料袋走到我办公桌前,“能帮我把这些衣服拿去吗?”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能不接受吗?心里再不乐意我还是接过他的塑料袋。拿到干洗店,洗衣店老板照例要把衣服拿出来看看,然后做上记号。他首先拿出一件男士西服,然后是一条咖啡色方格裤子。“小姐,是不是只有这两件?”老板问我。
我的目光紧盯着那条咖啡色裤子,觉得很眼熟,半天没反应。“喂。”他拿起手在我面前挥挥。我回过神,说:“是的。”这种裤子样式大众化,很多人穿也不稀奇,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把裤子翻到前面,看裤脚那段地方。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块红墨水痕迹,那是柏梅在宿舍里不小心弄到裤子上的污渍,像一朵梅花。当时她特别不高兴,因为这条裤子是她花了暑假打工一半的钱买的。这条裤子,是杜显薇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杜显薇从来缄口不谈她的男朋友到底是谁,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早晨我会觉得王士桃身上的味道很熟悉,那是露露的味道,也是杜显薇的味道。杜显薇双手托着头,呆呆望着我。露露在我们脚底下追着自己的尾巴玩。我看着露露说:“几天不见,露露变傻了,竟然跟自己的尾巴玩。”杜显薇抬起头,她显然没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也变傻了,”我问她,“你那条咖啡色裤子呢?”“在我房间里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可我今天看见它在干洗店里。”“这种裤子到处都是,你是不是才变傻了?”杜显薇装模作样要来摸摸我的脑袋。我挡开她的手:“而且是和一个男人的西服在一起。”“你在说些什么?施彦涵。”她惊呼,“你怎么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显薇,你还是不肯对我说实话。你知道那件衣服是谁交给我的吗?”我说。她眼看瞒不住了,快举到我脸上的手垂下来:“你绕那么多圈子干什么?”“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杜显薇真有些生气了。我在一旁坐下没有理她。房间里只有露露的“咻咻”声。
《爱琴海火焰》 第三部分你侬我侬忒煞情多(11)
偶尔仰起小脑袋,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们。隔了半天,杜显薇幽幽地说:“我希望有个人能够给我温暖,盼望一个男人有力的肩膀可以让我依靠,他和何若彬、颜成宇惟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有另一个爱人,可是我都不在乎,你为什么要去在乎?”是啊,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呢?那是杜显薇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自由,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愤愤不平?”我轻笑两声,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我一直以自己的原则来要求别人,她凭什么要按我的想法去做人?我不知道人为什么都害怕孤独,我也有那样的时刻。一个女人孤独的时候,就特别希望身边有一个男人陪伴。小小的不愉快转眼过去了,我晚上给颜成宇打一个电话说自己和杜显薇住在一起。“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了。”我说。“是啊,身边都有另外一个人陪着睡。”她哧哧地笑。“你怎么和他在一起的?”我小心我的措辞,怕一个不小心,她又生气了。杜显薇把手放在脑袋下面,托起头望着天花板:“就是上次你请假,我经常到你公司帮忙,一来二去大家熟了。”“你知不知道,他有老婆有孩子,小孩快七岁了。”我小心翼翼地说。杜显薇叹一口气:“我没问过他为什么会爱上我,我也从没问过他为什么要背叛家庭。我相信他是因为婚姻不幸才会寻求婚外感情的。”杜显薇还是太单纯,她以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的感情,别人就会以一比一的比例付出吗?王士桃和他老婆关系不好吗?我记得每年年会的时候他都带上他老婆,不管是吃饭还是出去玩,他都对她呵护备至,有时候还要带上小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幸福的样子。难道一年过去,他的家庭就不幸福了?这些我都不敢告诉杜显薇。“显薇,难道你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我轻轻地问。“我一直都没对父母提过他,而且回避他有家庭有孩子这个事实,我们这段感情是被世人鄙夷的感情。我只愿意相信他是真心爱我的,就像我是真心爱他一样。我曾经挣扎过,抗拒过自己的感情。可我……做不到。”
《爱琴海火焰》 第三部分你侬我侬忒煞情多(12)
爱情像罂粟一般美丽,明知道是毒品,可还是会被它妖艳的外观所吸引。吸毒的人永远不会说自己在吸毒,不会承认自己在犯罪,毒瘾又岂能用两句话语唤醒?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语,我只好说:“那好,只有祝你幸福。”每天中午都是和公司的几个女孩子在外面实行AA制吃饭。半个钟头吃饭时间很快会过去,但每一分钟都会充分利用,谈论的话题可不少,从时尚购物到哪里打折销售,从明星娱乐到八卦新闻,畅所欲言,谈笑风生。
“你知不知道李连杰演的《和平饭店》?”人事部毛小叶问另一个女孩。《和平饭店》?我恍惚记得在哪一本杂志上看到周润发的简介,《和平饭店》是他演的。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回答,我马上插嘴:“《和平饭店》是周润发演的,不是李连杰。”“胡说,听我男朋友说是李连杰演的!”“不是,我在杂志上看到是周润发演的。”“李连杰。”“周润发。”“李连杰。”“周润发。”……我们谁也不服气,为一部电影到底是谁演的争得不亦乐乎。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输赢。只好低下头继续吃饭。上班第一件事情我便要清楚